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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烨耐心解释道：“我也没说要弄个现代化意义上的银行，那不现实，你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我先问你，你知道古代的钱庄和现代银行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
梁小明摸摸脑勺，不确定地说：“我只知道不一样，但是到底区别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是不是银行是吸收存款然后投资牟利，古代钱庄就是为商人提供异地汇兑服务？”
“你说的答案已经很接近了。”刘烨解释道，“穿越之前，我也不是搞金融的，细节上的东西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钱庄和银行最本质的区别在于：银行是提供利息来吸引存款的，钱庄是收费提供保存金银货币和异地汇兑服务的，一个给你钱，一个向你收钱，就这么简单。”
第167章集 资（）
梁小明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呢？我一直以为钱庄就是古代的原始版银行。”
“明代的钱庄——北方叫票号——最主要的业务之一，就是为商人提供异地汇兑服务，因为古代交通不便，而且又是以金银等贵金属作为流通货币，做个生意扛着银子跑来跑去很不方便。而钱庄通过各地的分号异地存取解决商人银子携带不便的难题，所以他要收取服务费。”
梁小明点点头：“所以不给利息，反倒要收费。”
“而银行是完全相反的做法。它想法设法把百姓的钱吸引过去，用百姓的钱去投资，获得的利润远远高于这么点服务费，所以它就给储户利息，让百姓心甘情愿把钱存进银行。”
梁小明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懂你的思路了。”
“我再给你阐述一个事实：明朝的有钱人有了钱之后，很少用来理财投资，不是买田置地就是浇筑成整块的银锭藏在地窖里——为了防盗。巨额的财富始终隐藏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导致明朝拥有当今世上最多储量的白银却不能流通，这是多么大的浪费？”
梁小明觉得似乎有些懂了，又似乎没懂：“然后呢，这和你开银行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先听我说完。我初步的设想是：精简裁撤现在钱庄各地的分号，只在广州这样的大城市开设网点，用利息吸引有钱人把藏在地窖里的银子存到咱们这来。将来等到我们的势力扩张后，在有能力保护的前提下，我们可以逐步把网点建到北京、南京这样的城市，慢慢地把掌握在少数权贵、富豪手中的财富聚集在我们的手中，用来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刘烨解释道，“都说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把资源集中在我们势力范围的大城市，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官员的敲诈盘剥，你说的安全问题基本能解决。”
“好，就算你解决了安全问题，那么你怎么盈利，用什么去支付利息？投资实业吗？”
刘烨笑道：“明朝又哪来的实体企业可以投资？不过，暴利的行业倒是有的，比如海上贸易，李福他们就说过，江南的生丝贩卖到日本，转手就是五倍的利润。可是生丝这类行业吃本极重，光靠卖棉布烧酒我养琼州营都不够，哪有本钱插手生丝买卖？但如果我用高利息为诱饵筹集到巨额资金投入进去，垄断杭州、苏州一带的生丝货源，转卖到日本，获得天文数字般的利润，只需要支付一些利息，是不是非常划算？”
“筹集资金、高利息、投资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梁小明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尼玛，这不就是非法集资吗？哪里又是什么银行了？”
刘烨笑得很开心：“从头到尾，我有说过我要开银行吗？”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现代银行。”
“可是，非法集资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梁小明担忧的说。
刘烨叹道：“你太不知道变通了。在我们那个时空，进入金融业是需要国家批准的，民间用高额利息或者回报筹集资金，动了银行的奶酪，被法律所禁止，所以才叫非法集资，准确的名称叫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在这个时空，有国家许可的金融业吗？我光明正大集资，碍着谁了，谁又有资格管我？”
梁小明一窘，好像是这么回事，同样的行为在不同的历史时空，性质就不一样。
“这么说，你不是要开银行了？”
“也不能这么说。等到我能控制全国的时候，可以成立中央银行发行铸币甚至纸币取代笨重的白银啊。不过这是将来的事了，眼下利用钱庄筹资才是当务之急。”
思路被刘烨打开之后，梁小明不禁憧憬起来：“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可以掌握巨额的资金，岂不是可以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比如扩建船厂，建造2000吨甚至3000吨的战列舰，三层的炮甲板，配备一百门大炮——因为造价太过高昂，以前我提都不敢跟你提——建他娘的十几二十艘，组成庞大的舰队，在17世纪，完全可以纵横世界海域无敌手我擦，想想都激动！”
“等等”刘烨有些无语地打断了梁小明的幻想，“等到我们掌握了整个国家的权力，或许可以这么做，集全国之力打造一支征服全球的舰队，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提醒你，现在就算我们融资成功，也不能用在纯消耗的支出上，我们必须用来投资赚钱的行业，以便支付高额的利息。否则的话，就成了诈骗了，和卷款潜逃没有区别，用后世的法律术语来说，这叫集资诈骗，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与吸收公众存款有本质的不同。”
梁小明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小小yy了一下，呵呵。我也知道不大可能。那么，你什么时候改造钱庄呢？”
“没那么快，先整合宏图钱庄，裁撤了各地的分号再说。”
第二日，刘烨带上李福等人，来到了高府。虽然李福等人对于钱庄这个行业也是门外汉，但是经商方面的经验总比段梦柔这个小丫头片子丰富得多，把事情全部交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哪怕是过渡，刘烨也觉得放心不下。
昨日来到高府时，满地狼藉，今日再次踏进大门后，从前院到花厅，再到后院，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这个宅子昨日经历了一场破家的大变。
仿佛知道刘烨这个点会来，段梦柔站在后院等候，身后是母亲江姨娘和几个粗使丫头、杂役下人。
看到刘烨一行后，以段梦柔为首，这些人都齐刷刷地跪下来，恭敬地喊道：“恭迎老爷！”
刘烨也明白，之所以把称呼从大人改为老爷，是因为双方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昨日自己是抄家的武将，今日是她们的东家。
第168章 女掌柜（）
刘烨双手虚抬：“都起来吧，进屋说话。”众人起身，跟在后面，一起进入了正堂大厅。
段梦柔恭恭敬敬地禀报：“老爷，高家的这个宅子婢子只是暂住，婢子与娘亲仍然住原来的东厢房，府中各房的财物已经清点完，封存于各房中，婢子已经列明清单，请老爷过目。”说着递上一张单子。
刘烨接了过来，看了几眼，上面按大房、二房、三房等顺序把饰、珠宝、古董花瓶等值钱的东西都一一注明，一目了然，字体娟秀工整，看着赏心悦目。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财物，刘烨不是太关心，但是段梦柔的这个态度让他感觉舒服不少，他问道：“字写得不错，念过私塾？”
段梦柔低头回答：“回老爷的话，家中请过先生，教大娘房里的弟弟，我跟着学了几年”
刘烨点了点头，既然在林诗悦的干涉下，不得不启用段梦柔，哪怕是短期过渡，她能识字自然是好事，如果能算数就更好了。他接着问：“会打算盘吗？能算数吗？”
段梦柔从旁边桌上取过一把算盘，自信地回答：“还请老爷出题考核。”
看她自信的模样，刘烨微微一笑，对李福说：“李福，你考考她。”
李福回答：“是，老爷。”转头对段梦柔，“张记布行到货棉布六千六百匹，进价每匹布5钱银子，行情是4匹布3两银子，当月卖出五千四百八十匹布，每月店铺人工支出六十两银子，问：当月得银多少，刨去进价、人工，纯利多少？”
他一边说，段梦柔立刻就开始“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几乎是李福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动作也停下来，立刻回答：“得银四千零五十两银子，刨去进价、人工，纯利七百五十两银子。”
刘烨、李福等人都出了“咦”的一声，均被段梦柔的速度震住了。
李福不相信她有这样的本事，拿过算盘自己“噼里啪啦”打了半天，最后不可思议地说：“居然分毫不差！”
旁边一名被李福刚收的得力助手，他叹道：“李总管，我店铺分号招账房就是用这个法子考校的，数目没有错的。人家算了半辈子的账都没有一个小姑娘算得这么快、这么准。”他转身对刘烨说，“恭喜老爷又添一得力助手。”
刘烨也没想到，一个封建社会的年轻女子居然有这样的反应度和计算能力，就算放在后世，也称得上珠算小能手吧，虽然按现代教育的眼光来看，这是一道小学生水平的应用题，但是放在教育水平普遍偏低的古人身上，已经很难得了。最重要的是，段梦柔速度很快。他估计了一下，自己不管是心算还是用计算器，速度也未必比得上段梦柔的算盘。
这么看来，至少在职业技能方面，段梦柔初步具备了一个钱庄掌柜的基本素质，如果忠诚度能够保证的话，稍加历练，将来钱庄未必不能交给她打理。
他有些好奇地问：“你一个年轻轻的姑娘，为什么算盘打得这般熟稔？”换做别的富人家子女，这个年纪多半关心的是装饰漂不漂亮、胭脂水粉好不好看吧？
段梦柔回答道：“婢子的身世、与娘亲两人在高家是什么地位老爷也知道了。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就立下誓言，有朝一日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本事离开高家，不靠高家的一文钱，养活自己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