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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香的各路掌柜平时并非聚在一起,除了核心的几个,其余人都各做各的买卖,现在集中在一个地方,为了找个更好避风的所在,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海盗又没有纪律可言,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有时候还要刘香亲自出面调解。整个白天就在喧闹与摩擦中过去了。
夜幕降临,吵闹了一整天的海盗们终于沉沉睡去,除了少数夜猫子仍然在喝酒赌钱,大多数船都隐没于黑暗中。
一条小舢板从船队的边缘出悄悄驶出,正是王启年和梁栋。他们小心地避过亮灯的船只,往西面驶去——那是中左所的方向。
密密麻麻的船只停靠在岸边,连绵不绝,间或露出的灯光照射在海面上,为两人照亮了前进的路线。
虽然梁栋知道海盗晚上的警惕性很低——这个年代的晚上海战很危险,大多数情况下,进攻方也不会选择晚上开战——但是仍然小心翼翼避免出太大的响动,惊动船上的人。
一炷香之后,小舢板终于离开了刘香船队所在的水域,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再往西面走18里海路,就能到达目的地中左所了。
这时,前方一座小山般的黑影突然点亮了几盏灯火,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张开了眼睛。灯火的光线穿过黑暗,照在舢板上,锁定了两人,一个操着蹩脚汉语的人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梁栋心中暗暗叫苦,只记得防备海盗们,却忘记了西面还停泊着红毛的船队。现在遭遇对方盘问,仓促之间,该以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眼见两人没有吭声,对面大夹板船上的人警惕起来,取出了火绳枪对准两人,看样子随时都会开枪射击。
王启年脑门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一个应对不慎,两人就会成为红毛的枪下之鬼。他无意中看到舢板上有一张破旧的渔网,赶紧大声说:“我们是出来捕鱼的,不是奸细!”
梁栋一愣,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不过他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附和道:“不错,我们是出来捕鱼的。我家掌柜想弄两条新鲜的活鱼做下酒菜,只要用灯笼吸引鱼过来,就能捕到鱼。”
喊话的荷兰水兵呆了呆,问旁边的同伙:“晚上也能捕鱼?”
有一个水兵是渔民出身,点头说:“确实有这样的方法——从7世纪起,地中海的渔民就用灯笼的光亮吸引鱼,然后用钢叉或者渔网把鱼捉上来。”
喊话的这人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不知道这些。不过,不管他们要做什么,都不能通过我们的防区,如果任由他们出现在金门岛的西面被郑一官的人现,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他呵斥道:“听着,我才不管你们是捕鱼还是其他什么该死的东西,你们必须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船上,不能从这里穿过去。”
王启年试探着问:“我们就在附近转转,捕到鱼就走行不行?”
“呯”的一声枪响,一枚铅弹击中舢板的船舷,木屑四溅。
“该死的,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如果你们继续固执下去,第二枪会打碎你们的脑袋。”
梁栋赶紧捂住王启年的嘴,点头哈腰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马上走”
等小舢板沿着原路返回,消失在黑暗中时,几个荷兰水兵笑了起来。
“这些黄皮猴子像泥鳅一样狡猾,对付他们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用火枪教他们该如何做人。”
“是的,他们毫无信誉可言。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郑一官,我才不愿和这些猪猡一样低贱的海盗合作。”
黑暗中,王启年忧虑地问:“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梁栋叹了口气:“本来穿过红毛船队径直往西,很快就能到达中左所港。可是红毛现咱们了,从这边走时行不通了。办法倒也不是没有,最笨的法子就是绕个大圈,从东面绕着金门岛从另一边离开。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多走许多冤枉路,晚上黑灯瞎火的,碰上风浪的话,咱们两人可能要葬身鱼腹”
王启年坚决地说:“那就从东面绕过去。咱们两人的命本来就是从将军手里捡回来的,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还有什么好怕的。”
梁栋嘿嘿一笑:“好嘞,既然王先生都不怕,我梁栋贱命一条,更没什么好怕的。富贵险中求,不冒点险,怎么过上好日子,咱们走吧。”
第228章 剿贼方略()
王启年与梁栋策划逃跑的第二日正午,中左所衙署内,巡抚邹维琏高坐正席,郑芝龙坐在下首,下面参将游击之类的武官乌压压一大片。众将齐聚一堂,是为了商议与红毛的战事。
邹维琏说道:“诸位,现在大军云集中左所,就是为了与红毛决一死战,然而几次激战之后,红毛的船队时而出现在烈屿,时而出现在澎湖,主力究竟在何处不得而知。圣上下旨严惩红毛,这般拖延下去,恐怕第二道催促的圣旨就要来了,这办事不利的评语各位都逃不掉啊!”
南路副总兵高应岳咳嗽一声,建议道:“大海茫茫,船队来去自由,上哪去找红毛的主力?下官以为,不如直捣黄龙,杀上东番岛,堵塞港口、攻破城堡,给红毛来个釜底抽薪,这样一来,他们的船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根之水,只能仓皇逃窜,东南海面的局势就此平定。”
还没等邹维琏评价,郑芝龙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否决了这个提议:“高副总兵说得轻巧,红毛的热兰遮城坚固异常,城头火炮密布,城中有数量不菲的火枪兵,你有多少人命去攻城?”
高应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郑游击,你船多人多,海战是一把好手,可是陆战未必也精通,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红毛的城堡啃不下?”
站在郑芝龙身后的郑芝虎鄙夷地说:“我郑家也有火枪队,高副总兵瞧不上我们,大可以比试比试!”郑家训练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黑人火枪队,说到陆战,郑芝虎自认为整个福建的营兵,在同等兵力的前提下,没有谁能打得过自家的黑人火枪队,这些黑人能吃苦、忠诚度高,又训练了多年,战斗力不容小觑。
郑芝龙佯怒道:“二弟,不得胡说。大敌当前,大伙理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不要自己人起了争执”
高应岳心里明镜似的,这兄弟俩一唱一和,挤兑自己,郑芝龙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哼了一声,正待反驳,这时巡抚邹维琏说话了,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郑游击说的不错,大敌当前,你们该说说剿贼方略,不要作无谓的意气之争。高副总兵说的法子不可行,天启年间,朝廷集结重兵与红毛在澎湖大战,十倍的兵力优势,尚且不能完胜,只能以围困之计让红毛自行退却,如今听闻东番岛上的城寨远胜当日澎湖,恐怕以福建全省之力,也不能攻下来。”
泉南游击张永产附和道:“抚台所言甚是。虽说我方海战弱于红毛,但他们远渡而来,舰船数量终究有限,有郑游击的船队在,加上福建水师,在海上找到对方的主力,一战定乾坤,才是唯一取胜之道。”
其余的武将也纷纷献策,有赞同高应岳的,也有赞同郑芝龙和张永产的,众说纷纭。不过陆战的策略已被巡抚亲口定性不可行,提议海战的终究还是多数。
郑芝龙虽然只是大军的先锋,但是这一战将决定郑家与红毛在东南沿海的地位,他比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眼见众人意见不一,心里不免有些焦躁,不管红毛船队的主力何时能找到,打仗的思路总要先统一了,大伙劲往一块使才对。
他巡视了一圈,看到了悠然自得坐在下首的刘烨,心中一动,开口道:“刘参将的人马也是海战的好手,船、炮皆利,不知如何看待这场战事?”
刘烨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从荷兰人宣战开始,历史就进入了既定的轨道,只要不出意外,这场战事会在福建沿海进行,最后以福建官兵或者说郑家的胜利而告终,荷兰人退回台湾,从此不敢涉足中国沿海一步。所以他看到众人为了选择战场的问题争论,心中觉得好笑,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郑芝龙突然点将,让他有些意外。
邹维琏也说:“不错,刘参将虽是客军,但是既然训练水师颇有心得,本抚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巡抚都发话了,多少要给点面子,刘烨微微一笑:“高见不敢当,既然抚台和郑游击都要我说几句,就谈谈我的看法。下官不才,琼州营既有陆师又有水师,所以不管是陆战还是海战,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明的武将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打仗水陆都精通,陆地上打仗厉害的往往水战一窍不通,水上势力强横的通常上了岸就是死鱼一条。郑芝龙在福建海面这么大的势力,虽然练了一支黑人火枪队,但是也不敢说自己陆战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只封个游击的头衔了。除了郑芝龙等个别有心人,其余人并不知道琼州营的光辉战绩,都以为刘烨在说大话。
刘烨毫不在意其他人眼中或不屑、或好奇的眼神,继续说:“若是选择陆战,下官断言,仅凭中左所这点人马攻打红毛的热兰遮城,塞牙缝都不够。热兰遮城是典型的欧洲棱堡,与大明的方形城池不同,这种棱堡四面凹凸不平,攻城时无论攻击哪段城墙,都会被侧面的火力覆盖,根本没有死角。如果没有强大的火炮、巨大的兵力优势,还是不要去碰的好。”
作为穿越者,对棱堡的剖析远比古人专业,更何况刘烨不光有理论,还有实践——打退何如宾十倍兵力优势的进攻就是靠夯土加水泥的简化版棱堡。
郑芝龙只知道红毛的城堡难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听了刘烨的话有如醍醐灌顶,拍着大腿赞道:“刘参将真是博闻强记,红毛人的东西你也这么清楚。我就说了嘛,红毛的城堡易守难攻。”
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