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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继续冲!”
流民们记起了缴获大炮五十两的赏格,见对面山腰没有再开炮,怀着侥幸心理继续往前冲。
望着短暂慌乱后又继续冲锋的流民队伍,左武卫想了想,增加射程不太现实,如果调高射击角度,因为高度的问题,相当于往空开炮,无法瞄准,炮弹飞哪去只有天知道;而增加发射药量的话,有可能造成炸膛,得不偿失。那么只有缩短射程这个办法了。
可是野战炮的炮口已经是水平位置,不能再调低了,否则炮口朝下,炮弹会滚出来,只有减少发射的药量了。左武卫下令道:“把发射药包刺破,倒出两成的火药。”琼海军从子弹到炮弹都是定装弹,发射药都是事先用布包装好绑在炮弹的尾部,药包与炮弹的间隔着一个木制的碟状托盘,要想减少发射火药的量,只能刺破药包倒出一点了。
减少了发射火药的分量以后,炮兵们迅速装填好了炮弹,做好了第二轮的发射准备。
左武卫下令:“炮兵营全体都有,一轮齐射!”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再度响起,炮兵营的30门野战炮几乎同时发射,火力全开,乌压压一片实心弹带着撕破空气的呼啸声飞向了冲锋的流民。
经过刚才血的教训,从孙可望到流民士兵都知道了这些铁球是能打到自己的,而且威力超过了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武器,他们也没想到大炮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再度发射,满脸恐慌地望着逐渐降低飞行轨迹朝自己飞过来的铁球。
孙可望大声呼喊:“迎过去,大炮打远不打近,离官兵越近越安全!”
他的常识是正确的,可是炮弹飞行的速度人反应的时间快的多,不等他的命令传达下去,几十枚实心弹像是坠落的流星一般钻入了人潮。
“嘭嘭嘭”,金属撞击地面和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灾难降临在这群冲锋的流民间:带着巨大动能的实心弹毫无阻碍地撕裂前进轨迹的一切物体,不管是血肉之躯还是刀剑。带着血丝的残肢肉块连同被砸得变形的武器一起在半空飞舞,被炮弹犁过的路线血肉模糊,侥幸躲过死亡的流民被鲜血和脑浆溅满一身。炮弹像是打水漂的石子一样连续落地再弹起,无情地收割着生命,数千人的队伍几乎被从头到尾打穿。
在后方指挥的孙可望运气不错,他没有被炮弹直接击,只有一枚跳起来的炮弹扫断了胯下战马的腿,把他重重甩在了地,当场断了几根肋骨,性命倒是保住了。
当最后一枚炮弹在连续弹起四次、打穿了几十人后,蹒跚地滚动了几米后不再动弹,正面冲锋的战场变得一片死寂。
孙可望忍住胸口的剧痛挣扎着做起来一看,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这一轮炮击,把冲锋的队伍扫倒一大片,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鲜血流淌成了小河,连旁边的树枝都挂着断手断脚。幸存的流民要么受伤,要么被吓傻了不知动弹,完全丧失了继续进攻的勇气。
后方的张献忠完全呆住了,他自陕西起兵以来,与官兵大大小小打了百战,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若是围剿他们的官兵都有这样的火力,他八大王算有十条命也不够看。
过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急得在马站了起来,大喊道:“赶快传话,让两侧的秀和能撤回来,老子几个儿子不能都填在里面!”
正面的孙可望倒地不起,张献忠还以为他死了,这四个义子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能这么牺牲掉,挂了一个,起码要保住其余几个的性命。
不过这个命令已经晚了,孙可望被一轮炮击废掉之后,刘秀和艾能已经从左右两侧运动到了山脚下,进入了琼海军的火力范围之内。
两侧的道路崎岖一些,而且有灌木阻挡,刘秀和艾能各带两千人,很花了一番功夫才到达山脚下,没等他们发起攻击,正面的第二轮炮击开始了,他们眼睁睁看着孙可望的人马像是被狂风吹过的庄稼,齐刷刷倒下一大片,一次性打残了。
这样震撼的场景,把以勇猛着称的两人都吓得够呛。他们打仗从不怕死,但是这样以人力无法抵挡的金属风暴摧毁了他们的信心——当对手拥有近乎鬼神之力的力量时,血肉之躯如何与之抗衡?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
不过琼海军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机会。防守求雨山两侧的各有一个营,位于山脚下,阵列前方也有一个炮兵连,早摩拳擦掌等着对手的到来。眼见流民进入了山地炮的射程,炮兵连长一声令下,12门山地炮欢快地吼叫起来,6斤实心弹齐刷刷飞向对手。
山地炮的威力当然不大哥野战炮,可是收割起生命来也毫不含糊,碗口大小的炮弹在人群肆意穿梭,伴随着人们的惨叫,炮弹砸烂了一个又一个脑袋,穿透一个又一个躯体,两千人的队伍很快被打得溃不成军。
在刘秀和艾能进退两难时,军中响起了气急败坏的锣声,两人如蒙大赦,率先往后撤退,其余人也跟着哗啦啦往后跑,转眼间跑出了老远,来的时候要快得多。
流民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了横七竖八的一地尸体。
不到半个时辰,张献忠大军发起的这场气势汹汹的攻势这么失败了,而且败得非常彻底,毫无还手之力。
第453章 求雨山之战(五)()
后方的高迎祥觉张献忠的人马突然就停止了前进,刚开始他以为碰到了河流或山头之类的障碍,放慢了行军度,也没有在意,毕竟联军几万人的部队行军不是件简单的事,再说还带着不少战利品,爬山涉水也是不小的累赘。就下令部下暂时原地待命,等前方畅通了再继续前进。
可是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高迎祥渐渐焦躁起来,这张献忠到底搞什么鬼?正想派人去前面问问,这时“轰轰轰”的巨响传了过来,高迎祥头皮一麻,这是大炮的响声!
联想到之前探马的无缘无故消失,高迎祥断定,出大事情了!张献忠两万多人马,就算碰到小股官兵也能直接碾压过去,不会耽搁这么久时间,而且安徽境内没几支能打的官兵,更别说有大炮了——要知道从庐州、安庆、和州到滁州,各州府城头都没几门像样的大炮,遑论野外了。
他也不等不及慢慢派人去打探消息了,直接拍马穿过人群去前方看个究竟。
几名亲兵骑马在前方开路,大喊着:“让条路,闯王来了!”前方的人群都认得闯王,赶紧分开一条道他们通过。
穿过装载金银布帛的长长车队和密集的人群,高迎祥来到了大军的正前方。没了人群阻挡视线,眼前豁然开朗。
高迎祥还没来得及找到张献忠问个究竟,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只见前方一里处,能看到的地方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尸体,血流成河,而两侧正有一群人狼狈不堪地往回奔跑,似乎是吃了败仗。
再往更前方看,一座不算高的小山耸立,正好挡住了大军前进的道路,数千官兵模样的人占据了山头,摆开了开战的架势,看来这就是罪魁祸了。
高迎祥心情沉重起来,能让张献忠两万多大军吃瘪的绝非善类,只是这伙官兵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策马慢慢来到中军,找到了张献忠。
张献忠看到他,和他打了招呼:“闯王,你来啦。”语气中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沮丧。
高迎祥和他联手以来,从河南荥阳一直打到江苏仪征,沿途摧城拔寨,从未见过自负狂妄的张献忠出现过这样的神情,忍不住问:“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你也碰了钉子?”
“贼他妈,老子根本不知道这些瓜皮是从哪来的!”张献忠恨恨地说,“突然就出现在这座山头,绕也绕不过去,老子派了七千人上去,一个照面就被打回来了!”
高迎祥心头一紧,追问道:“就算曹文诏在此,也不可能这么点功夫就把七千人打得落花流水啊?”
张献忠没好气地说:“要是和曹文诏一样真刀真枪干就好了,老子输也输个明白。这些瓜皮都是拿炮轰,山崩地裂一般,都近不了身”
这时刘文秀和艾能奇带着残兵撤回来了,顾不上和高迎祥见礼,喘着粗气对张献忠说:“义父,这仗不好打。他们大炮太厉害了,侧面倒是没有大炮,可是有一种小炮,施放的度极快,快赶上官兵鸟铳的度了,咱们拿人命堆都没法靠拢”
张献忠听了,对高迎祥说:“你听见了没,闯王?正面是能打几里远的大炮,孙可望领着三千人都被炮子打残了,侧面又冒出一些小炮这样的官兵,咱们从没碰到过啊?”
高迎祥眉头紧皱,这种炮战为主的路子他确实从没见过。洪承畴手下的曹文诏是他遇见过最难缠的将领,但也是一刀一枪拿命拼,虽然流民军碰到他一般败多胜少,总还在能够理解的范畴内。这种被炮轰得近不了身的仗该怎么打呢?
见高迎祥不吭声,张献忠建议:“要不,咱们往回走吧?这伙官兵太古怪,摸不清他们的路数,在这里白白耗费兵力不划算。”
“不行,这时候再后退,士气低落不说,也白白耗费了弟兄们的体力,而且退回去之后往哪走?再沿着来路从滁州、和州一路往西?那不和洪承畴碰个正着吗?疲惫之师遇上一群虎狼,必败无疑!”高迎祥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他的提议。
“那怎么办?难道这伙官兵就好打?”张献忠嚷嚷了起来。他差点脱口而出,这条路线是你选的,才会出这幺蛾子,要是听老子的走淮南,经确山、阜阳入河南,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高迎祥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的求雨山,缓缓说:“这伙人大炮厉害,但是我还想摸摸他们的底细,只要找到弱点,一举将其击溃,前面就一马平川了。”
张献忠连连摇头:“老子损兵折将,连孙可望都折在里面了,要试探你去,老子是不去了。”
高迎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