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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曹真下意识的就应了声,但马上就抓到了重点,“督军这是要离开此地?”
第一六零章、天下皆为利来()
自古以来,畏战而逃的将军统帅,不胜其数。
但己方占据了绝对优势,胜券在握还离开的统帅,还真没有见过。
所以曹真,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因为陈恒率军到了东崤山,才刚让兵卒们扎营,还没等到第一天暮食的炊烟升起呢,就带着一百部曲施施然走了。。。
吃不了冰天雪地里扎营的苦?
还是觉得胜券在握了懒得理会?
又或者,督军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张晟身上?
曹真搞不懂陈恒的做法。
但看着文稷、徐盛等人都一脸淡定,丝毫没有疑问或不安,他就在心里打消了询问的想法。并且感慨了一声:陈督军的统御力,非同一般!
这些人对主将的擅离职守,一点都不惊奇,说明了对主将是绝对的信任。
然后呢,他就在布帛上写下了一行小字:督军恒,正月十六,率军围困张晟于渑池东崤山,扎营后回弘农官署。将士皆无疑,无怨言。
这是曹真的随征功课之一,每隔一段时间,就快马交给曹老大过目的。
当然,对这些陈恒是不知道的。
知道了也无所谓。
他还巴不得曹真将他的吃喝拉撒都写上,让曹老大过目呢!不是什么“清者自清”的屁话,而是可以通过曹真让曹老大放心,以后放更大的权。
此刻,他正思考着如何应对卫凯。
是的,他急匆匆回来官署,是卫凯今日从关中回来弘农,钟繇说安排两人见一面。关于河东郡的谋略。
卫凯,字伯儒,河东安邑人。
好吧,小姐姐蔡文姬的前夫卫仲道,就是他一『奶』同胞的弟弟。
官拜治书侍御史,去年的时候,曹『操』排他来镇抚关中。他来了后,就做出了让关中与司州世家名门、豪强大户都咬牙切齿的事。
他为了让关中势力如马腾等人的实力下降,就上书曹『操』说依着旧置盐官监管盐业买卖,然后用这些钱给安顿流亡的百姓。
此举一下子让关中诸将,再也无法给口吃的就能拉一户部曲。毕竟能种田活着,谁又愿意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去打仗。
此举也将世家大户们的发财门路给堵了。盐铁,原本都是世家大户们和官府一起买卖的!其中以河东盐铁为最。
而河东,又以卫家为最。
卫凯这是割自家的肉,去喂给了曹老大。
做出这种事的世家子,要么是傻不拉几,要么就是所谋甚大。卫凯能当上治书侍御史,自然不是傻子。
所以他,只能是后者。
所以陈恒觉得,自己必须打起万分的精神来,不然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和想象中的鹰钩鼻、三角眼等阴狠长相不同,卫凯长得仪表堂堂。和同样相貌不凡的钟繇站在一起,让陈恒觉得自己的脸庞有点对不起观众。
风度也很翩翩,深得传承多年世家的风范。刚见面,卫凯不等陈恒开口,就直接拱手见了礼。
“在下卫凯,有幸见过陈留陈子初。”
额。。。郡望的己吾陈家,都直接说成州望陈留陈家了。
无事献殷勤,你是想干嘛?
陈恒立刻心里就警惕大浓,脸上也『露』出了个微笑,还躬身了,“不敢当不敢当。久闻河东卫伯儒之名,今日得见,实属恒三生有幸!”
哼,说到虚伪不要脸,谁还怕谁了!
钟繇看着他们两个的做派,差点没笑岔了气,指着就笑骂了一句,“汝等二人堪称无耻之尤也!”
马上的,就拉着卫凯先坐下了,“伯儒,有话就直说了吧。子初是我辈中人,己吾陈家两百年积善清誉,与这小狐狸一点关系没有!”
而被一言道破的陈恒,也不再作态,直接就盘膝而坐,拿起酒壶就对嘴喝着。仿佛是个狂妄之徒,一点世家风范没有。抹了抹嘴巴,先撇了钟繇一眼,“哼,与一只丝毫没有长者风范的老狐狸同席,恒岂敢做好人。”
然后又转过头对着卫凯笑道,“伯儒兄,我等就军君子坦『荡』『荡』,有话就直说了吧。河东之事,汝需要恒做什么,某又能得到什么。”
“哈哈,爽快!某就喜欢子初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
顿时,卫凯击掌大笑赞了一声。盯着陈恒眼眸,脸上的表情慢慢就阴郁一片。
“河东卫家,传承四百多年了。是一颗很大树,不可避免的,有些枝干闹了蛀虫。如果这些闹虫子的枝干不砍掉,那么整颗树都会被虫子咬了。”
他说话也很直接的,就是想让陈恒当砍掉枝干的这把刀。
毕竟宗族抱团观念,早就根深蒂固,自己动手的话,就会被别人戳了脊梁骨。
陈恒笑了,很灿烂。
他是对着钟繇笑的,还『露』出了继续洗耳恭听的表情。
河东郡是在司州治下的,卫凯想清理门户,或者是排除异己,都需要钟繇当助力。世家豪门做事,都需要个牌坊;都习惯了一手拿刀,一手拿着名义来满口道德。
所以两人必然已经达成了协议。
陈恒就是想听听钟繇从中取得的好处,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钟繇也笑了,还给卫凯抛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就是只狐狸,半点不肯吃亏。
“卫家的支系卫固,掌控着卫家盐铁买卖。人心呐,总是不会知足,他又想当家主了。为这个,将盐铁的利润交给了河东太守王邑。”
呃。。。
原来是家族内讧、兄弟阋墙。难怪卫凯会上书给曹老大弄了个官营盐铁,原来是自己得不到了,就索『性』大家都别想得到了。
“某与伯儒乃故交,自然不会看着支子欺凌宗子之事发生!是故某不日将上表朝廷,请调河东太守王邑入朝为卿,断卫固助力!”
钟繇先是一脸正气,马上又『露』出了微笑,“当然,伯儒承诺家中私兵五百,可为子初攻下河东当内应。并将家中存粮两千石,供子初攻平阳郡所用!”
陈恒还是在笑着,又问了一句:“嗯,然后呢?”
钟繇不笑了。
卫凯也皱起了眉『毛』。
“子初,某都愿出私兵五百、粮两千石,汝还不满意乎?”
我满意你大爷!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们在司州的利益,老子的并州利益半分不提。
陈恒心里愤愤了一句,声音有些冷,“两位觉得,某若领兵去河东,王邑与卫固会给多少兵,多少粮?”
第一六一章、为何坏他人谋()
天黑透了。
正月里的寒风,呜咽着,将细碎的雪花吹进了屋子。凉了餐几上的食物,也冰冷了人们的眼神。
在陈恒的那句“领兵去找王邑与卫固”扔出来后,钟繇与卫凯就沉默了好久了。
不同的是,钟繇的眼睛眯了起来,让人看不清神采。而卫凯的眼睛变得深邃无比,偶尔的,很隐晦的,一丝阴狠闪过。
陈恒脸上倒是很从容,喝酒吃肉,不亦乐乎,一点都不介意酒肉已经冰凉。
终于,钟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还是先开口了。
“子初,某等对汝坦诚相待,汝就是如此回报乎!”
“坦诚相待?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陈恒口中的酒都喷出来了,还用拳头重重的锤着餐几。
好一会儿,似乎是笑累了,才起身与钟繇对视,“元常兄,汝等的坦诚,某受不起!五百私兵,两千石粮,是不少了。不过,攻下河东,再攻下平阳,某麾下兵卒还剩下多少?而并州州牧高干麾下,有多少兵卒?”
说道这里,陈恒也不等钟繇的回答,猛然就提高声音,一字一顿,“尔等的坦诚,就是为汝之司州利益,让恒在主公变成了不堪重任的庸才吗!”
钟繇身高八尺,比陈恒高了一点,对视的眼神是带着点俯视的。但两人眼中的锋芒,却是势均力敌。
“哼!”钟繇一甩袖子,鼻音重重,“子初,某希望汝能记住,我等都是颍川士人!”
“多谢元常兄提醒!”
拱了拱手,陈恒也『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不过恒一日不曾忘记。只不过某些时候,别人将恒当成了兖州士人,某也只好暂时忘了。”
房间里,又是死寂一片。徒留寒风不知疲倦的嚎叫。
“呼。。。”
钟繇呼出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某以司隶校尉之职镇关中,两年有余了。司州,必须平定!子初究竟如何,才愿意助某攻平阳。”
好吧,他是愿意妥协了。
所以呢,陈恒也放下了姿态,给了个台阶下。毕竟,军粮是捏在钟繇手里的,他在司州境内,名义上还是受钟繇节制的。
“元常兄,其实恒并不介意攻平阳。只不过,征战必有所取,某不过是不想做无益之事罢了。”
“嗯,某知道。说吧。”
“恒希望攻河东、平阳两地后,某可从俘虏中挑选人员补充。无需多少,带去并州的兵卒依然满额即可。”
“可。”
“恒希望元常兄保证,河东郡内,永远有恒部下足额军粮。”
“那是自然。”
“恒希望。。。”
“子初,过犹不及!”
这次,钟繇将手按在了陈恒的肩膀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一个条件,无伤元常兄的根本。”
“试言之。”
“恒欲从司州、关中之地,征辟本地郡吏数人随军。嗯,张既不在此内。”
“可,不超过两人。”
陈恒笑了,对着同样『露』出笑容的钟繇和卫凯拱了个手,指着餐几,“元常兄,伯儒兄,酒肉冷了,恒还未吃好。长夜漫漫,正好秉烛夜谈河东之事,两位觉得如何?”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