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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事见得知府大人发怒,连连点头称是,但扫了诸多官员一眼,还是压低声音禀报道。
“大人,是通判杜大人。。。杜大人又犯病了。。。老奴婢虽然已经延请了老郎中过来,但。。。杜大人怕是。。。大人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什么?”闻得此言,黄政敏的酒当即化为冷汗被逼了出来,他身后的一众官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假装没有听见这件事。
“倒是让阁老看笑话了,这通判杜可丰沉珂已久,今日无法恭迎阁老,本就失礼,如今又。。。唉。。。”黄政敏朝宋慈拱手致歉道。
杨璟一听,也是心头一紧,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杜可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这条线索可就真的断了!
他连忙悄悄地扯了扯宋慈的衣角,宋慈心领神会,朝黄政敏摆手道:“黄大人不必如此,这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老夫又岂会挂怀,只是通判大人身染沉疴,怕也是公务繁忙,操劳所致,实是让人佩服,我这小侄儿倒略懂歧黄之术,不如咱们一起过去探望一下,老夫也好聊表心意。”
杨璟听得宋慈说得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提升到了上司慰问下属的层面,由不得黄政敏拒绝,心里也是佩服得紧。
黄政敏本就有心巴结宋慈,宋慈又言尽于此,他哪里敢拒绝,当即让老管事和诸多侍从打起灯笼,在前头引路,带着宋慈和杨璟,往杜可丰的住处去了。
黄政敏对杜可丰的情况应该也是知道一些的,无论如何,通判重病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虽说通判是制衡知府的重要副官,但杜可丰当通判也有一段时间了,黄政敏与他关系还算不错,若杜可丰死了,再换上别个通判,黄政敏又要花心思和花银钱来打点关系,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杜可丰具体得了什么病,只知道杜可丰平日里沉迷女色,经常偷偷地寻花问柳,若是得了羞于见人的花柳病,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于是他便让其他人留在了酒宴之上,只带着宋慈和杨璟,便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杨璟往宴席宾客人群里头一扫,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只是眼下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埋头跟在了宋慈后面,来到了杜可丰的内宅。
杜可丰作为通判,在知府衙门后头有自己独立的官邸,杜可丰本身就就是监造出身,这官邸许是经过他的设计改良,外头看起来朴素无华,但内里却别有洞天,假山活水,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也算是极其淡雅的好去处。
只是如今夜黑,杨璟也没有心思观赏,只觉得曲曲折折绕绕玩玩,颇有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思,不多时便来到了杜可丰官邸的内宅。
杜可丰的妻妾们早已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官邸的仆人们大气不敢喘地守候在房间外头,几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聚在房门口,小声地在为杜可丰的病症争辩着,直到黄政敏一行到来,才被杜可丰的正妻杜李氏喝止了。
“黄大人,您总算是来了,可得救救我家大官人啊!”杜李氏已经四十出头,身材肥胖,这才作势要哭,脸上的脂粉已经簌簌下落,再看其他妻妾,一个个装模作样假惺惺,也难怪杜可丰会四处寻花问柳。
黄政敏眉头一皱,但到底还是要主持大局,便将杜李氏扶了起来,朝她说道。
“夫人稍安勿躁,宋阁老深谙医术,他身边这位云小先生也是医道圣手,且先让他们看看杜大人的病情,咱们再作计较。”
这些人一听说鼎鼎大名的宋慈竟然亲自前来,纷纷下拜行礼,救人要紧,宋慈也是摆了摆手,便要走进房间,发现杨璟呆立着不动,不由回过头来,却发现杨璟的目光正集中在那群老郎中身上。
虽然杨璟是宋慈的人,但这些老郎中也不是平庸之辈,杨璟小小年纪就被知府大人说成医道圣手,他们这些老郎中也是颜面全无。
但杨璟并非因为这些而发呆,他也并非在观察这些老郎中,他的目光越过老郎中们的身影,落在了他们身后,最靠近房门的地方。
不知何时离开宴席的苏秀绩,此时正站在那里,面色如常,仍旧保持着极度的冷静,似乎感受到杨璟的目光,他也朝杨璟笑着点了点头。
第74章 救治()
关于苏秀绩,杨璟也说不上怀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太过敏锐了一些,但凡有些什么事情,他总会出现,仿佛他就是这江陵地界的土地公公,需要他的时候跺一跺脚,他便会从地底钻出来释疑解惑一般。
他明明一直陪着宋慈,杨璟也只是随意问过他一句话,问说迎接宋慈的人群之中,哪一个才是通判杜可丰,难道他仅仅只凭杨璟这一句话,就知道杨璟和宋慈此行的目的?
“贤侄?”
杨璟听得前头的宋慈提醒,才回过神来,跟着宋慈走进了房间之中,与苏秀绩擦身而过之时,他又闻到了苏秀绩身上那股浓重的香料味。
房间很大,角落里放着很多解暑的冰桶,可见杜可丰平日的生活也是极其奢靡的。
偌大的拔步床上,杜可丰四仰八叉地平躺着,床边放着红漆马桶,但马桶边上有着几滩黑色的呕吐物,散发着酸臭的气味。
床前的屏风上还有一大团的污迹,地面上的水迹显然是汤药,估摸着应该是杜可丰将药碗摔碎在了屏风上。
宋慈是仵作出身,而后又做了多年的推官,验尸界的老祖宗,对这种脏污的环境早就习以为常,那些个老郎中虽然不敢簇拥进来,但还是一个个像被人拎着脖子的老鸭,纷纷探头往里头看。
宋慈坐在床边开始检查杜可丰的病情,而杨璟则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了那几滩呕吐物,甚至还从桌子上取来筷子,拨开呕吐物来查看。
宋慈见得杨璟如此,也是不住地点头,且不说杨璟如何敬业,单说他这份严谨,就有着大风范和大气度。
检查完呕吐物之时,杨璟偷偷往苏秀绩那边瞄了一眼,这个男人仍旧面色如常,甚至还蹲在杨璟的旁边,问杨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杨璟本想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黄政敏等人都在场,也不太方便,便把问题支吾了过去,站起身来,朝宋慈投来询问的目光。
宋慈刚给杜可丰把完脉,沉思了片刻,又暗自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奇怪,竟然跟那些老郎中一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病因来。
但杨璟适才查看过呕吐物,那些都是未消化的鸦片膏,想是杜可丰出现戒断反应,但今夜却又重新得到了生鸦片,狂喜之下服用过量,这才造成了中毒。
按着杨璟先前的推断,杜可丰的生鸦片应该来源于周文房,而周文房入狱没多久,杜可丰应该就断了生鸦片的来源,无法继续服用,这才出现了戒断反应。
苏秀绩中途离开宴席,如今又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他给杜可丰带来了鸦片膏?
如果苏秀绩能够拿到鸦片膏,那么早在周文房入狱之后,他完全有能力给杜可丰供给鸦片,为何拖到现在才给?
亦或者说他本想着让杜可丰因为戒断反应慢慢死去,但今日才发现杨璟的江陵之行,是盯上了杜可丰,由此而给杜可丰送来大量的鸦片膏,借此来毒杀杜可丰灭口?
可他的动机又是什么?苏秀绩也是沉船案的主要调查人员之一,周文房的落网也有他的功劳在里边,如果杜可丰与周文房有牵连,他又有什么动机来害杜可丰?
这些念头和疑惑一个个飞速地从杨璟脑海里闪过,其实他不知不觉已经将苏秀绩当成了嫌疑人之一,只是这个男人太过清白,本身又是调查者和监督者,又找不出动机或者更深层的秘密,可又不能将他排除掉,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抓狂。
杨璟也只好暂时压下这些疑问,既然已经确定了杜可丰是生鸦片中毒,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宋慈和那些老郎中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但罂粟这种植物是外来物种,又并不多见,他们无法找出病因也是情理之中的。
见得宋慈摇头,那些老郎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大名鼎鼎的宋慈都没办法,他们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黄政敏见得此状,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杜李氏一看这光景,又要抹着没有一滴眼泪的眼睛干嚎,却被黄政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杨璟虽然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他的注意力开始投在了杜可丰的身上。
杜可丰已经五十出头,身材矮胖,大腹便便,将薄被撑得像个山包一般。
他的眼眶乌黑深陷,显然是纵欲过度,而后又遭戒断反应的折磨,整个脸颊都瘦得凹陷了。
杨璟等到宋慈站起来,才靠近床边,但见得杜可丰面色苍白无血,抬了抬手脚,发现四肢无力,扒开嘴唇,里头的粘膜发绀,眼下处于半昏睡的状态,呼吸深而慢,嘴唇不断翕动,无声地喃喃着些什么。
杨璟扒开他的眼皮一看,杜可丰的瞳孔已经缩小成针尖样,杨璟用烛火晃了晃,发现对光反射还是存在的,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这生鸦片中毒可分为三期,初时是亢奋的,表现为面色潮红,心动过速,而且会有很强的舒适感,到了后期则是完全昏迷,血压和体温会下降,皮肤湿冷,反射也基本上消失,渐渐走向死亡。
而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老郎中催吐得及时,杜可丰的中毒只是发展到了中期,杨璟还是自信能够救得活的。
若是其他的毒物,或许杨璟也是无能为力,但鸦片是提取可卡因等毒品的原料,杨璟担任法医之时,对这些毒品做过专门的检验和研究,而且还参与了缉毒大队的一个专项课题,所以心里有着很大的把握。
虽然心里有好几个救治方案,但受限于药品条件,杨璟只能做了些折中的考量,稍稍沉吟,便修改了一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