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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活着,只有。。。我活着。”泪水从眼角滑落,或许能哭出来会比哭不出来好上好几倍,因为是在亲人的安慰下,所以徵羽可以让泪水流下来,而不是流淌出血。
“别说了,徵羽。” 董兰揽住了徵羽颤抖的肩,他知道这对徵羽是非常痛苦的回忆。
徵羽被揽入亲人怀抱,低声哭泣,像个孩子一般地哭着,始终没有停止。
或许,过了今日,他心中的结将被解开,他的灵魂可以得到一些救赎,他可以不必再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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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兰是因为要处置家中事务而暂时留在扬州的,毕竟他是家中长子,而董父又年长了。
而后徵羽出现,他又因为等待徵羽身体恢复而又耽误了几天,好在金兵行进的速度并没有快到让董兰与徵羽逃离不了扬州。
不过,两人走时,整个扬州城已几乎是座死城,能走远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人则躲在家中,或藏身于城郊荒地里。
董兰是好在家里有尚匹马车,而一路上轮流驱赶才逃出扬州城。
董兰与徵羽出扬州城不到两日,金兵便打到了扬州城,并且迅速攻破。
那一战,完颜阿鲁罕的军队并没有参与,他静守在城外,看着国论左勃极烈攻下这城。
那其实并不是场激烈的战斗,因为军力太过于悬殊,宋人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抗。
城破后,再次见到满目的血腥与遍地的尸体,完颜阿鲁罕有些厌恶的锁紧了眉头。
“阿鲁罕,这些宋人的城池真是不堪一击。” 国论左勃极烈豪迈的拍着身边部下宽厚的肩,一脸得意。
“不出一个月,我必然能将整个南方扫荡一空。” 国论左勃极烈再次豪气的说道,他如此自信也只在于他没有遭遇到宋人顽强的抵抗而已。
“只需要抓到那个自封的宋皇帝,宋也就不复存在。”完颜阿鲁罕淡然地说道,他比较欣赏的是去统治被征服的土地,而不是毁灭将被征服的土地。
“阿鲁罕,斩草必须得除根,这是宋人的智慧。”
国论左勃极烈再次拍了一下完颜阿鲁罕的肩膀,他倒是蛮欣赏自己这位亲手提拔的部下,或许也因为他不只是一介武夫。他是深知一个大将没有智谋,光有蛮力,根本毫无作用。
完颜阿鲁罕是认同国论左勃极烈的想法的,他毕竟是位征服者。
不过,如果再无一片宋人的土地,那么也不会有一片那个琴师能生存之地。
当然,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无人掩埋的路上?
徵羽与董兰逃离扬州的路上,就听到关于扬州城沦落的消息,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金兵竟在扬州城大肆屠杀,血流成河。
另外,由于金兵根本没有遇到抵抗,所以很快的明州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宋国竟已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如果连明州也沦落的话,那么再无退路,所面对的只是一片汪洋。
徵羽与董兰抵达明州的时候,明州已经是一片的混乱,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难民。
尤其是明州渡口,黑压压一片人头,全然看不到前方的渡口。
而渡口,尤其的混乱。争吵,挣渡,挣打,全然是失控的状态,每一艘小渔船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船尚未划动,便已沉入了海中。
据说皇帝早就已经登船逃离,进入海中。
明州城里的军队亦已全然失去了战斗心,甚至在渡头杀人,夺船,只顾逃离。留下的更是丢盔弃甲,颓然的坐在城楼上,似乎都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董兰领着徵羽走进一间客栈,客栈里塞满了人,几乎没有可以移动脚步的地方。
董兰惊恐,找着店小二,却始终不见。然后他拼命挤上楼,一间间的房间同样都塞满了人,逐一辨认过,却都不是自己的亲人。
明州城已经混乱到无法想象的地步,无数的难民涌入,无数个饥饿、惶恐与绝望的脸,他们强占地方,抢夺食物财物,争斗。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仿佛是人间末日一样。
这是人间地狱。
董兰捶头痛哭,他的家人,已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再无法接受的事情都会发生,根本无法去阻止。
当两人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本来悲恸不已的董兰突然揪住了一位瘦子大叫。
瘦子吓坏了,挣扎着,只是颤声说:“他们上哪去,我怎么知道,脚又不长我身上。”
董兰狠揍了他几拳,却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当大量难民涌进客栈的时候,客栈的掌柜也是无能无力的。他又赶不走那么多人,而且更无法维持营生,也没这个心。
“兰哥,到附近找找吧。”
徵羽低声说道,他心里也知道希望有些渺茫,在这样的混乱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失散。不过,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
明州城的午后,无数个挤满了人头的街巷,董兰与徵羽忘却饥饿与疲惫奔波着。
天快黑的时候,董兰终于在一栋大宅的门外,看到了偎依在一起,冷得直抖的家人。
“哥!”是小妹董娟的声音唤住了董兰,她一脸泪水,蓬头垢面,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模样。
“兰儿!”董老妇人颤颤威威的喊着,也是泪流满面。
“子馨。”嫂子怀中抱着个婴儿,也泣不成声。
看着伯母一家的聚会,徵羽也流出了欣喜的泪水,还好,终于找到了。
“徵羽?”一家人喜极而泣团聚后,董老爷认出了徵羽。
“是我,伯父。” 徵羽微微一笑,笑中还携带着难于言语的感伤。
于是,徵羽伯父一家子,除了董兰外,全部惊愕地看向徵羽。
本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却出现在了眼前,也只有战乱,才能让人经历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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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随时都会入侵到明州的情况下,走水路逃离的希望显然是无法实现。有太多人围挤在渡口,而且根本就没有船可引渡。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人们不是惊慌失措,便是坐以待毙。
但也并不是所有宋人皆是如此的,总会有些冷静的人,会想出些躲避战乱的办法。既然不能乘船漂泊于大海——那仅是小数人有这个机会,那么也不能消极到什么都不做,谁人没有父母与妻子孩子。
董兰本也是想到了渡口,不过他很快明白渡口根本不能指望,人山人海,连挤都挤不进去,更何况乘得到船。就这样,一家人呆在渡口附近一筹莫展。
“兰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徵羽担虑地说道,不能什么都不做,还不到绝望的时候,真正的绝望他经历过。
“徵羽,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董兰颓然的说道,扫视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
垂头丧气的不只是董兰,从未受过这等罪的董娟与董夫人都一脸疲倦与绝望,年小的董娟更是哭红了一双眼睛。
此时还算冷静的就只有董父和董兰的妻子。
尤其是董兰的妻子,抱着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一脸的坚韧。
“兰哥,渡口附近是不是有小岛。” 徵羽捏了捏手心,看向董兰,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却也很危险。
“有,不过我们没有船。”董父难得的做出了回应。
“伯父,兰哥,我们去拆些门板,将它们捆在一起,可以当做船。” 徵羽肯定的说道,如果只是漂浮到附近的小岛,那么是可行的。
“那行吗?”董兰心里没底,几是几块门板结实吗?会不会沉?
“可以的,子馨。”董父点了点头,就算是险也必须得冒这个险,如果逃不了,躲不了,那么一家老小的性命就可能会不保。
弄几块门板与麻绳并不难,城中早就混乱一片,没人去在乎这些东西。
找来门板与绳子,将门板并排,用麻绳扎结实,再在远离渡口的一处水畔下放,这番折腾,已经是夜晚。
好在,今晚是圆月,借着月光尚可以看清前方不远处水域外,那一片黑丘,那是他们要去的孤岛。
隐隐可见岛上似乎有星光,想必这样好的避难点,早早就已有人过去了。
看着放下水的门板,没有人动弹。
徵羽示范性的登上自造的船,安稳的站在上面。
于是董父也下去了,徵羽搀扶着他,让他稳稳地坐在了“木船”上。
一个接一个,当六个人,外加一个婴儿坐上“木船”后,“木船”便开始前进。
徵羽与董兰划着水,那“船桨”是从一间店铺的铺门上拆下的,使用起来并不顺手,不过这并不妨碍徵羽与董兰将“木船”渡到对面的孤岛上去。
这是座无名的孤岛,岛上呆满了人,都是先前就已经逃上去的。
从孤岛上眺望明州城,只是暗淡的一片,模模糊糊,也无从得知对面的情况。
人们坐在岸边,眺望着明州城,都一言不发。
徵羽在岛上走动了一下,略点了人数,竟有一两百人。
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