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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钳,”苗医生镇定地向妻子伸出手。
老铁本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却是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他在旁边扶着方江的身子,瞪圆着血红的大眼睛,咬着牙对医生说:“我求求你,医生,方组长独身一个人去闯汉奸窝子你一定要把他给救活了”苗医生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别说废话,难道你是中国人,我就不是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老夏、丁义、游老三等旁边的人,却都忍不住失声哽咽起来。
第79章 中国医生(2)()
“怦怦,怦,”外面的枪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老夏不放心,转身走出屋外,牛娃子跑过来,脸上现出忧虑的神色,“老夏,敌人好象在展开扇子面搜索,这里位置不隐蔽,呆会,很可能就会搜到这里来。”
“嗯,”老夏站在高处,向远处观望一番,又返回屋里。
苗医生弯着腰,正在紧张地进行手术,他拿着雪亮的手术刀,慢慢去切割方江伤口处的皮肉,旁边好几个汉子,都屏气凝神,瞪大了眼睛。老夏静静地站在众人身后,一动不动。
空气里散着一股血腥味。苗医生的两手,都被鲜血染得通红。他用亮晶晶的手术钢钳探入黑洞洞的伤口,用力去夹,方江的身子猛地一阵蠕动,周围的人们,都跟着瞪眼咬牙。
一颗长长的滴着血的弹丸,被钳子给夹了出来。
血,仍然在往外渗,苗医生迅速地止血,缝合伤口,脸上毫无表情。老铁实在忍不住了,胀红着脸,怯生生地问:“医生,怎怎么样?”
“难说,”苗医生神情严肃,“他失血过多,子弹伤及了肺叶,咱们这儿又没有特效药,只能看他的自身抵抗力了。”
门口窜进一个人影来,却是小泥猴儿,老夏瞪了他一眼,“你轻点。”小泥猴被汗水泥污弄得脏兮兮的脸上,现着惊慌神色,“老夏,鬼子汉奸们的队伍接近了,连刺刀上挑的太阳旗都看得见了。”
众人心里都心急如焚,此时,苗医生的手上,仍在不停地做着缝合动作,谁也没有说话。老夏皱着眉头,抬头往屋外转了一趟,马上又走了进来,对苗医生说:“不行了,医生,必须马上走,鬼子眼看就到了。”
“好,”苗医生手上动作不停,对妻子说道:“阿婉,把消炎绷带拿上。”又转身对老夏等人说:“你们两个抬着担架,你,端着热水,你,提着我的药箱,你,扶着他的身体,不许晃动,听见了吗?不许晃动。”
“苗医生,谢谢你。”老夏瞪大着眼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他咬了咬牙,伸手抬起担架。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抬着担架,从屋里走出来。苗医生走在担架旁边,一边跟着走,一边用手继续缝合伤口,丁义等人紧紧拥着这只移动的“手术台”,从屋里走出来,走上房后的坡路。这时候,听到“叭,叭,”零乱的枪声,已经响到坡下了。
“进青纱帐,”老夏看了看四周的地势,一边抬着担架,一边下着命令。一行人匆匆拐了个弯,奔向坡下的农田。苗医生一边移动着脚步,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他嘴里轻轻念叨着,“好,轻一点,转弯慢点,好,放平放平,很好,扶住他。”
“牛娃子,”老夏扭过头来,“你去那边山坡上,如果鬼子发现我们,你负责把敌人引开。”
“是。”牛娃子匆匆跑开了。
“好样的。”苗医生嘴里赞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称赞谁。一行人迅速抬着担架进入青纱帐里。苗医生伏下身子,用嘴叼住方江伤口处的细绳,两手迅速摆弄几下,抬起身来,继续赞叹,“好汉子,真是铜筋铁骨。你醒了吗?很好。疼了吧,疼了可以喊,没关系。”
方江这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四周的人,脸上露出一丝痉挛般的微笑,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苗医生的嘴角,染满鲜血。他歪头吐了吐,继续轻轻念叨着:“好,马上就好,这么刚强的汉子,一声不吭,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台移动着的手术,隐入无边的绿色原野里。
四周的枪声,忽远忽近,零零星星地响着,苗医生终于完成了缝合,他接过妻子手里的棉球,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松了口气,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妻子阿婉掏出手绢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和嘴角上的鲜血,担心地说:“你坚持得住吗?是不是胃痛又犯了?”
苗医生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话,喘了两口气,扶着妻子的肩膀,休息了片刻,继续打起精神处理方江的伤口。小小的担架,沿着青纱帐里的曲折小路,缓慢而平稳地前行。
“怦,怦怦怦,”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苗医生忽然抬头问道:“咱们这是往哪儿走?”
“老家,”老夏在前面抬着担架答道:“我们有个安全的地方。马上就到。”他嘴里微微喘着气,向前了望,前面不远,便是袁将军庙了。
苗医生扶着方江的身子,和众人一起,穿出青纱帐,进入破旧的小庙里。大家七手八脚,在正殿里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把方江抬下“手术床”,苗医生不住叮嘱,“慢来,慢点,注意腰,托住他,等一下,我把绷带给他扎上,好,放,慢慢放。”
方江平躺在床上了。他又慢慢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把目光盯在苗医生身上,嘴角轻轻往上提了提,微笑了一下,向他点点头。苗医生也冲方江笑着点点头。
大家都累到了极点,一个个坐在地上呼呼喘气。苗医生也捂着胃部坐下来,喘了一阵气,向着老夏说:“还得辛苦你们一趟,得马上去买药,他的伤口要是发炎溃烂,就有生命危险”
“没问题,我去,”“我去,”好几个人,同时站起来。
苗医生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笑意,“好,都是血性汉子,我向你们致敬。”
“医生,我们应该向你致敬。今天这么危险,幸亏遇到你这么一位好医生。”
“说得不对,”苗医生笑着摇了摇头,“没错,今天确实非常危险,我也从来没做过青纱帐里的手术,更没经历过边跑路边做手术。但我觉得很骄傲,我是在给一个同日本鬼子搏命的抗日勇士在做手术。要说危险,有日本鬼子在,哪里不危险?哪天不危险?我是医生,但准确地说,我是一个中国医生。”
第80章 夜战沙峪(1)(求收藏推荐)()
一直到天色将晚的时候,牛娃子始终没有回来。丁义说:“老夏,我去看看。”老夏说:“好,让小泥猴跟你去,如果有情况,赶紧回来报告。”
牛娃子到底怎么样了呢?
原来,他被敌人给“抓了夫”。在方江的担架钻入庄稼地以后,他猛跑一阵,登上高坡,拿眼朝四处一打量,只见坡下一块豆地里,一群黄乎乎的大兵,正在排成散兵阵形,向前拉网搜索。牛娃子心下暗想:这可不太妙,担架上正做手术,走得慢,有给追上的危险。得把这群瘟兵给引到别处去。
他折了一根树枝,跑下山坡,钻入一块玉米地里,高举着树枝摇晃起来,边晃边跑,把庄稼地荡起一片波浪,很快,这些动静被敌人发现了。
“叭叭,”枪声朝这边射击起来。
牛娃子心里有底,这种盲目射击,命中率几乎为零,他串着庄稼垄,跑一阵,摇晃一阵,忽东忽西,引得后面的敌人队伍一边胡乱射击,一边跟着他绕过山坡斜岔下去,离着担架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牛娃子心中高兴,他估计着“牵驴”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扔掉手中的树枝,一阵猛跑,前面是一片茂盛的树林,他窜出庄稼地,直向树林里跑过去。
“站住,”忽然一声断喝,两个穿着黄军装的士兵,从树林里跳出来,端着枪对准牛娃子。
牛娃子吓了一跳,向树林里一看,原来黄乎乎地坐着一大群士兵,还有十来个戴着钢盔的鬼子,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几乎就戳在了他的胸口上,牛娃子倒吸一口凉气,他赶紧装出一副幼稚害怕的模样,四仰八叉往地上一倒,“妈呀,吓死我啦——”抱着脑袋便蜷缩在地上。
“起来起来,”一个士兵用脚去踢他,“你是做什么的?”
“老总饶命呀,”牛娃子仍然用手抱着头,“我正在那边拔草呢,就响起枪来了,吓得我撒腿就跑呀,吓死了呀”
从树林里走出一个挎着指挥刀的日本军官来,手里端着一个铁饭盒,正在吃饭,原来树林里的鬼子汉奸们都在休息。那军官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牛娃子,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半大孩子并没重视,对着端枪的汉奸咕噜了两句日本话。
一个端枪的汉奸踢了一脚牛娃子,“起来,太君说了,让你跟着扛东西。”
牛娃子站起身来,象普通老百姓那样叉开腿站着,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老总,我还得回家侍候病人去呢,您行行好”那汉奸一瞪眼,“少他娘的废话,再罗嗦,刺刀挑了喂王八。”
牛娃子腰里还揣着手枪,幸亏敌人以为他是个庄稼小子,没来搜身,他不敢再违抗,乖乖地跟着汉奸走进树林里,按照鬼子的命令,扛起一个木头弹药箱子。他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好几个愁眉苦脸的老百姓,都在给敌人“做劳工”。大概都是象自己一样,半路上给抓来的吧。
一大帮鬼子汉奸,在树林里吃完了饭,一声令下,乱糟糟地站起身,涌出树林,分成几队,端着枪气势汹汹地出发了。牛娃子等劳工跟在队伍后面,扛着弹药、器材,慢腾腾地向前走。牛娃子不住四下踅摸,想瞅个冷子开溜,走了好几里地,始终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鬼子伪军们漫山遍野拉起了大网,每经过一个村庄,便进去搜查一阵,抓人打人,烧房子,逼问“受伤的嫌疑分子”,搞得鸡飞狗跳,狼烟四起。汉奸们乘机乱抢东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