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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了方略,实际上也是对江浙明军对于以旅顺为中心的海域的制海权的一种退避。损耗因此而提升,但是比起兴建水师那等强满清财政所难的长久战略,这也是眼下最划算的办法。
走在回府的路上,刘成心中颇为自得,但也是万分的不满。不满之处,在于这些权贵对他的打压,刘成今天更是看出了这里面甚至还有顺治的暗示,否则宁完我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也正因为如此,今番借着旅顺一事的争执把事情挑明了,顺治需要用到他的才具,也需要他在新军中作为其他权贵的牵制,那么这份压制也就必须要减缓下来,哪怕只有一些而已。
“夷夏之防,不只是汉人防备蛮夷,蛮夷也同样会防备汉人,甚至比汉人防备他们更胜一筹。”
心中想到此处,刘成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些许讥讽。就这样,一路策马而还,很快也就赶回到了府邸之中。
他与孔四贞已然成亲,此番议事完毕,刘成匆匆回到府中,温存的心思绝少,尤其是比起操练他统领的那支武卫右军,但是他此番在议事结束前扔下的那枚重磅炸弹,想要炸出一个他想要的效果出来,却少不了这位汉人格格的襄助。
“额驸回府了!”
刘成回到府门前,除了孔四贞以外,家里的主子、奴才纷纷出来迎候。孔四贞是刘成的娘子,但更是满清的格格,身份摆在那里,是不能出来迎接额驸的。
进了府,刘成飞快的赶到大厅,孔四贞早已在那里等待。见过礼,很快二人便谈起了近期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刘成在外,家里的一应事务皆是孔四贞操持,刘成细细听过,也是对于孔四贞操持家务的能力表示了极大的肯定。不过等到事情说完了,刘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登时便怒火中烧了起来。
“”
第一百零四章 如鲠在喉(下)()
打发二字听在耳中,刘成便意识到了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死了?”
“是的,额驸,两个下贱的汉女而已,额驸收留她们这几年也应该知足了。”
孔四贞说的是如此的理直气壮,仿佛是那真理的化身那般。可是这话听在刘成的耳中,却是如同一盆滚油浇在怒火之上,对这位汉人格格的不满登时就冲上了头顶。
“汉女下贱?那你这个狗汉奸的女儿岂不更是贱种中的贱货?”
心头如是想着,可刘成绝并不敢说出口。从降旨赐婚的那天起,刘成就在怀疑这位汉人格格会不会是孝庄安插在他身边的间谍,所以从成亲的那天起,他只要是在家,便是万分的惊醒,连酒都不敢喝,唯恐会酒后失言。
正因为这般,下意识的戒备如同一道防火墙那般直接将他的怒不可遏给强行的遏制住了,也算是意外之得。
“格格说的在理,汉家女是不该留在这府中侍候。不过,若是再有这等事情,格格也应当与为夫事先说明,怎么说为夫也是一家之主。为夫心疼格格,但格格是不是也要考虑着如此行事,让同僚知道了,为夫本就是汉人抬旗,再落下个惧内的名声,军令的执行要是因轻视而受阻,那时岂不是要坏了皇上的大事?”
孔四贞将话说出口之后,便始终注视着刘成的神色。就在刚才,刘成的眉头一皱是她看在眼中的,可是转瞬之后,却是一副释然的神情,再加上这么一番话听来,却仿佛是思考而已。
看到这般,孔四贞心中想着,刘成或许在那一瞬间也是有过愤怒,否则也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发泄一番。眼见于此,孔四贞也是连忙起身,口中道罪,一口一个妾身思量不周,日后一定事先与刘成商量好了再做主张。
“那也不必,格格是皇太后的义女,是满洲旗人,为夫也是得蒙皇上隆恩以赐抬旗大恩的满洲旗人。无论是汉人说的男主外、女主内,还是依着咱们满洲的传统,家里面的事情都应该是格格说了算。”
“更何况,为夫长期在军营操练新军,也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希望格格能够多为为夫的切身利益想想,格格是皇太后的义女,但也是我刘佳成的娘子,为夫在私心上还是希望格格能够以夫家为重。”
刘成这前前后后的一大篇迷汤灌进来,孔四贞也愈加的认定了她的想法。既然如此,她也是展颜一笑,连忙把事情揭了过去,重新换了话题,那两条人命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刘成议事回家,已是下午,二人聊了片刻,到晚饭时分,便一同用饭。有了惊怒后的和睦,刘成对孔四贞的每一句话就更是要警惕百倍,只是谁知道,吃着饭,孔四贞的一句看似无心之言,却还是吓了他一跳。
“额驸,妾身知道,额驸当年曾追随过浙匪陈逆,其实额驸应该也知道,家父当年也曾追随过毛帅,所以每每看到额驸,妾身都会想到为国捐躯的家父。当年在辽东、在桂林的王府里,家父不止一次提到过毛帅的英姿,今日见了额驸,妾身又想起了家父,那么额驸可以与妾身讲讲那浙匪陈逆吗?”
孔四贞的父亲孔有德当年在东江镇的时候是东江镇总兵官毛文龙的义子,毛文龙一生,收过无以计数个义子、义孙,多是战没于辽东的部下的子弟,尚可喜就是个例子。这些人,大多战死在了辽东的战场上,但也出了三顺王这样的货色,以至于后世一旦提到毛文龙如何如何,就一定会有人举三顺王的例子。
此时此刻,孔四贞挥退了左右的下人,不仅提起了她那个汉奸老爹,更几乎是直言不讳的提起了孔有德和刘成的汉奸身份,着实让刘成一惊。但是仔细想来,无论是什么女人,尤其是孔有德的老婆,他的丈母娘好像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从四德想来孔四贞也是信服的,这份不满也就在转瞬间褪去。
看着孔四贞一副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刘成心中暗叹,他的一生至今,哪怕有了这般的高位,却依旧是活在陈文的阴影之中。别的不说,至少陈文的老婆是绝不会对他有着如此浓厚的好奇心。
“迟早我会将这阴影撕破的。”
心中如此想到,刘成整理了一番措辞,继而对孔四贞说道:“为夫初见陈文时,还是在大兰山下的一个小村子,其人每到夜里就在村子的打谷场里讲古,博学多闻,便是寻常文官也没办法与其相比。不过,坊间传闻的那个陈文勇冠三军,武艺天下无敌,却是假的,此人根本没有任何武艺,阵上相斗,全凭一身蛮力,但是那份勇气,却也是世所罕见的。”
说着,刘成的眼前仿佛已是四明山殿后战中陈文迎着炮火冲锋的身影。一个人武功盖世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没有丝毫武艺但却依旧敢于向强大的对手发起决死一般的冲锋。更何况,陈文虽然无搏杀之技,但却能够靠着众力来击败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这份智慧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刘成的晚饭也不吃了,开始在孔四贞面前侃侃而谈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既是在与孔四贞聊聊陈文这个人,更是借着陈文来回忆他的前半生,其中感悟也是从未有过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罢了讲述,孔四贞亦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妾身听那些福晋、格格们说起,在他们口中,陈逆都是个吃人妖魔一般。现在想想,倒也正常,记得当年听人评价毛帅,也是与家父的说法截然不同,只是听额驸说起,这陈逆好像比毛帅还要强大喽?”
毛文龙浮海千里远征辽东,在满清背后开辟抗清根据地,坚持抗击满清多年,气魄、韧性都是一时之选,天启朝的当世英雄还是称得上的。
相较之下,陈文能有今日气象,粘了不少的对于历史的了解的光,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他如磐石般的坚毅——浙江的清军一次次的在这块磐石上撞破头,以至于等到洪承畴被迫出山时面对的已经是一个在浙江站稳了脚跟的军事集团,在那支完成了对偶像超越的军队面前,饶是洪承畴再狡诈多智,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
“比起毛帅,陈文的心思更难琢磨。”
陈文是刘成心中一生最大的敌人,说到这里,刘成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由衷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那是一个由衷的复杂。其中的钦佩、怨愤、嫉恨、无奈、畏惧,等等等等,称得上是一个百味交杂,着实让孔四贞听了一愣。
“算了,不提他了。”
说到此处,刘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在孔四贞面前将盒子打开,一根精致非常的步摇便显露了出来。
“真漂亮,额驸有心了。”
“这是苏州去年的样式,现在南北交流断绝,还是那些走私的海商送来的。为夫的一个好友在天津卫城做事,见了不错,便托人送了过来。”
说着,刘成便将步摇拿在手中,亲自插在了孔四贞的头发上。随即,刘成身子倒退,只见那步摇的玉制花朵上一只用金、银和各色宝石打造的蝴蝶随着孔四贞坐正了身子,翅膀上下摆动,仿佛是要飞起来一般。
“现在看来,却还是这物事衬托了格格的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刘成先是亲手配了步摇,继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孔四贞也登时便羞红了脸,一副予取予求的俏模样更是让刘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格格,天色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
“额驸就吃了这些,不饿吗?”
“有格格的秀色,为夫已经饱了。”
说到这里,刘成趁势牵起了孔四贞的手,拉着她便往后宅的卧室走去。然而,刚刚走到门口,一个成亲时从宫里派来的老嬷嬷却站在了门前,颇有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架势。
“老子睡自家婆娘,还要事先买通管家婆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