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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想法,马雨露特地揣了几张百元大钞。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出于职业习惯,马雨露越走越觉得不大对劲,莫非有人跟踪?环顾左右,又好像没有尾巴,这种疑惑一直在心里盘旋,直到走近杜丽娘那低矮的棚屋。
怀疑得到证实——小巷子里外都有便衣在游荡,装扮成各种身份,擦鞋的鞋匠、卖报的报童、补锅的工匠、拾荒的难民,形色不一,瞒得过老百姓却逃不过马雨露锐眼,这些人看似肮脏粗鄙,但个个细皮嫩肉,哪像干苦力的样子?
西安随处可见警察局探子,司空见惯也就习以为常了,马雨露并未放在心上,仍旧往棚户区里走。
还有两三百米就到了,忽然发生一件事让马雨露停下脚步,闪到一旁:只见杜丽娘夫妇牵着小女儿从家里出来,刚走几步便被便衣盯上,他们没有丝毫察觉,径直走出小巷。
便衣为什么要跟踪他们?不就是两个穷教书匠么?无意之举还是有意而为?——马雨露脑海里冒出一连串问号,突如其来的难题令人措手不及,初来乍到,她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干爹沈升云在整个西北深耕多年,有一些人脉,但各种势力在西安犬牙交错,他不可能一手遮天。
眼看杜丽娘一家三口即将从眼皮底下消失,马雨露不再犹豫,快步跟上,与便衣保持着一段距离。
侦缉队果然名不虚传,连小喽啰都训练有素,两个人一组,每十五分钟替换一回,始终跟着嫌疑对象。这样做有个好处:不断以陌生面孔出现,既不会丢失目标又不必担心被对方识破。
马雨露跟在最后面,全称目睹了侦缉队这一“创举”,暗暗叹服,打算学以致用,以后也效仿他们。
杜丽娘一家先到一所小学校,帮孩子向老师请假,然后走到城门边车行,雇了一辆马车。杜丽娘带着女儿与丈夫挥手道别,坐进马车车篷里,穿过城门走了。
这就是杜丽娘和易之初商量的计策:以回娘家探亲为名,到渭南交通站发报,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这次行动。他们哪里知道,警察局侦缉队早已在西安地下党安插了卧底,敌人已经获悉有人即将出城发出情报,但细节不清楚,因此展开大规模搜查。
杜丽娘夫妇作为地下党重要组织者,被卧底列入怀疑对象,因此才出现一出门就遭到跟踪的现象。
便衣见杜丽娘出了城,也随即开车紧跟其后。马雨露傻了眼,怎么办呢,跟还是不跟?尽管不清楚杜丽娘为何被跟踪,但终归是多年好友,不能见死不救,马雨露把心一横,疾步走入车行。
车行管事见有客人进来,忙招呼道:“小姐要车呀?便车还是花轿?短途还是远行?”他的话没错,从西安出发到陕西各地,除了咸阳、渭南稍微近一些,其余地方都很远,不同路程马车状况大不相同:短途用老马旧轿,长途用健马新轿,女眷乘花轿,男宾坐便车。
“啥便车、花轿?短途、远行?给我牵一匹上等好马来便是,要多少钱尽管开口!”马雨露大声嚷嚷,显得很不耐烦。
车行管事知道遇上刺头,赶紧上前解释:“小姐或许不大晓得咱们车行规矩,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车行也有车行规矩,不守规矩者就会被逐出车行。”
马雨露好奇心顿起,问道:“说说看,有啥规矩?”“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总之不可能让你说牵匹马走就牵匹马走,不仅弟兄们要挨板子,我也要挨骂,还要被当家的扣工钱,小姐,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车行管事哭丧着脸央求道。
救人如救火,马雨露没时间听他求情,拉开皮包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扔过去,大吼一声:“不要再啰嗦了,这些钱足够你们车行买三匹好马,去给姑奶奶牵一匹来!”
第三百三十章()
车行管事还想辩解,忽听一声断喝:“甭废话了,叫你去牵就去嘛,给人家大小姐讲啥规矩?!”——马雨露扭头一看,是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对车行管事横眉竖目指手画脚。
片刻后马雨露已经跨上马背,朝着渭南方向飞奔而去,她要赶上侦缉队的汽车,保护杜丽娘母女人身安全。
杜丽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抱着女儿,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之中。在她记忆里,马雨露性情爽直,说话做事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学习成绩中等,喜欢体育运动,是学校田径队队长。
中学毕业前夕,马雨露曾经劝说过杜丽娘不要考师范学校,继续上大学深造,以她的成绩很有希望考取北平燕京大学或者上海震旦大学,最低限度也能考上西安本地学校。
杜丽娘没有采纳马雨露的建议,并非因为追求爱情,而是那时她和易之处都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正在积极争取入党。按照党组织安排,他俩必须进入师范学校学习,长期从事教育事业,以小学教师身份做掩护,开展地下工作。
杜丽娘和易之处属于早恋不假,真正让他们情投意合感情真挚的基础是共同信仰,笃信共产主义并抱定为之奋斗终身的决心。
想到这儿杜丽娘脸上露出甜蜜笑容,望着女儿沉睡的脸庞,内心产生负疚感,早就答应带她去临潼玩耍,由于工作太忙一直没有兑现承诺,等回去后就了却这个心愿。
马车一路飞奔,不到两个时辰已经顺利抵达渭南,杜丽娘找了个小店住下,晚上再去交通站。侦缉队便衣和马雨露也一同到达,汽车停在离旅店不远处,马雨露不敢大意,把马匹托付给附近一家驿站,仍然跟在便衣后面。
渭南是座小县城,到了夜晚便车少人稀,街上空荡荡的,难得见到行人。中共渭南县委交通站位于城南,经营中草药,可以看病针灸,所以打烊时间比其它商铺晚些,杜丽娘赶到时已经十点多,店门还开着,灯光明亮。
交通站负责人与杜丽娘熟识,大伙儿都管他叫“老魏”,是中医郎中,参加革命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尽管如此也必须核对暗号,这是组织纪律,任何人不得违反。
杜丽娟见女儿睡熟后才起身离开,临走前嘱咐旅馆老板娘帮忙照顾,这么乖巧的孩子谁不疼爱呢,老板娘满口答应。谁能知晓这一去竟成为永别,母女俩此生不再相见!
杜丽娘顺着街边往前走,以前来过渭南几次,都是参加党内会议,还是头一回到交通站。路径不熟,杜丽娘依照老魏说过的路线边找边走。
从西安尾随而来的便衣紧紧跟着,马雨露也紧随其后。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不可能束手就擒,螳螂自然不甘心,黄雀也不愿意看到蝉被吃掉,就看谁运气更好,笑到最后了。
一路摸索终于看到“魏记中药铺”几个大字,杜丽娘长吁一口气,加快步伐走过去。门前空无一人,杜丽娘跨过门槛,走到柜台前,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吗?魏老板在吗?”
连喊几声不见人影,杜丽娘有些着急,事先没有约定,万一老魏不在就麻烦了。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无人出来接待,杜丽娘心中焦躁,在门口来回走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其实老魏在家,之所以没有露头,有两个原因:一是杜丽娘来得突然,他并未接到西安或者渭南党组织的通知;二是接头时间不对,按照渭南县委规定,晚上超过8点就不再联络,现在已经快11点了。
老魏和两个伙计躲在里面向外偷窥,其中一个见杜丽娘等了很久,按捺不住,对老魏说道:“我去见她吧,兴许有紧急任务呢?”“不急,看看再说!”老魏死死盯着门口答道。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夜幕阴沉鬼魅重重,静寂如一潭死水的渭南古城注定要掀起波澜,在这抗日烽火燃遍神州大地的前夜,却一如既往继续发生骨肉相残的事件,令仇者快亲者痛。
老魏观望半晌,门外静悄悄,除了杜丽娘没有其他人,心里略微踏实一些,正要走出来,突然斜对面闪过两个黑影!老魏顿时警觉起来,又躲到门后,透过门缝仔细察看。
老魏心里忐忑不安,像有七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下工作充满不确定性,随时可能风云突变:杜丽娘深夜来访本来就蹊跷,身后还另有其人,更加让人生疑,难道她叛变了?
杜丽娘也进退两难,专程前来发报,如今老魏不露面,何去何从?
马雨露隐身在暗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谜团如同发酵的面粉,越来越大:杜丽娘究竟是什么人?大老远跑到渭南来干嘛?
马玉露不愿面对事实,虽然这个事实摆在面前,只是还没有揭开最后谜底。假如杜丽娘真是共产党,她该如何面对?侦缉队不可能无缘无故跟踪杜丽娘,即或是嫌疑对象,也肯定有些许证据。
马雨露不敢往深处想,国共两党多年宿怨,无论蒋派还是汪系,均把共产党当作头号对手。西安事变促成了国共第二次合作,但合作是幌子,骨子里还是敌对关系,这一点在国统区尤其明显。
杜丽娘左思右想,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破釜沉舟闯进去,逼老魏现身,交出电台。
老魏躲在门后见杜丽娘硬往里闯,急出一身冷汗,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活见鬼,她想干啥?情势危急,不容老魏多想,迅速从门后转出来,向门口走去。
猛一看见老魏,杜丽娘惊喜交加,按照惯例,脱口而出:“请问老板,这里可有三七粉卖?”“有啊,您要买哪里出产的?”老魏反问,“三七当然是云南的最好,您这里有吗?”杜丽娘接着问,“我们这里有云南的三七粉,您要不要进来看看?”老魏答道。
暗号全部答对,杜丽娘迫不及待往里走,老魏却伸手拦住,小声问道:“您怎么带了尾巴?怎么回事?”杜丽娘一怔,回头张望,不见一人,笑着说:“咋的,老魏,你连我都不相信了?从西安到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