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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米恍然大悟,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能有这么先进完善的建筑,也只有上海才见得到,难怪日本人要把医院占为己有,就是看中它的硬件优越环境舒适。
“以前进出外科大楼如同自己家里,可如今有日本兵把守,戒备森严,要进去谈何容易?更何况实施大型手术,需要动用所有医疗器械、大量急救药品和护理人员,不惊动日本人几乎不可能。”路贤才总结归纳,连着叹了几口气。
莫小米也感到犯愁,根据路贤才所说难度确实很大,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否则会打草惊蛇,引起大搜捕。南门枪战已经让日军方寸大乱,估计近期将有大批援军赶来,时不我待,一定要在日军增兵之前完成伤员救治工作,撤离县城。
两人都陷入沉默,房间内静寂无声,莫小米琢磨半晌,一个大胆的主意涌上心头,对路贤才问道:“第一次到你家的日本人是个年轻军官?曾经在中国留过学?”“嗯,外表斯文,还算懂礼节,没有对我们动粗。”路贤才回答,莫小米一拍大腿,站起身说道:“有了!可以在这个日本军官身上做文章,让他带我们进去!”
莫小米的话如醍醐灌顶,把路贤才惊醒过来,想了想,完全值得尝试,高兴地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呀?那个年轻军官态度和后来的军官迥然不同,我认为可以试一试。如果不成怎么办?把他杀了?会惊动日本人吗?”“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莫小米盯着医院示意图,开始琢磨撤退路线。
第一回到路家拜访路贤才的日军军官名叫铃木秀树,只有24岁,刚从中国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不久,所以才是少尉军衔。铃木秀树出生于普通家庭,父亲是铁路职员,母亲是全职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经济境况十分窘迫。
中日战事爆发之前,父亲被派到满铁株式会社担任主管,哥哥也随之到了满洲,成为一名铁路工人,留下母亲和三个弟弟在家。后来铃木秀树考取中国军校,按照父亲意愿,原本应该前往满洲加入日本关东军,然后把母亲和弟弟接来团聚。但事与愿违,上海战事急需一线指战员,铃木秀树跟随上海派遣军离开日本本土,来到上海参战。
第六百零四章()
铃木秀树学习认真刻苦,是军校的优等生,如果他不是外国人,定会获得保送国民革命军王牌军队的资格。曾经有教官这么评价铃木秀树:此学生乃可塑之才,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军中佼佼者。为友,则利我中华;为敌,则贻害无穷。一语成箴,铃木秀树再次踏上中国土地,已经是侵略者身份,是否如教官所言,他自己也不知道。
莫小米找到铃木秀树的时候,他正带领巡逻队在城内四处转悠,找寻可疑分子。中国军队潜入日战区引起总部高度重视,说明情报属实,国民党方面确实开始采取措施,以牙还牙,还击日军军部的“斩首行动”。
小县城如同空城,铃木秀树边巡视边感慨:如此秀美的江南水乡,由于战争缘故,落得凄凉如斯,真是令人惋惜!倘若在日本,定然是芳草萋萋草长莺飞吧!一幕幕美景在铃木秀树脑海里徐徐展开——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在公园嬉戏玩乐,爸爸放风筝,妈妈拉着孩子小手追逐蝴蝶。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变成小黑点;蝴蝶翩翩起舞,逗留片刻后不见了,小男孩或小女孩哭闹着要蝴蝶,爸爸妈妈都来哄他(她),把风筝的把手交给小孩,全家人笑着找风筝去了。
这些景致不止一次在铃木秀树脑海中浮现,因为他确实多次见过并憧憬向往,和平安宁难道不是人类共同的追求吗?为什么要无休止的战争和杀戮?日本人真的比其它民族高人一等吗?与此同时,疑问也在铃木秀树心里反复产生,让他扪心自问自我反省。
莫小米走在大街上,等着日军巡逻队出现,也在寻思:怎么才能顺利说服这个日本军人呢?强摁牛头不饮水,要因势利导才行。如果秦香兰不受伤就好了,她精通日语又能说会道,是个辩才。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巡逻队出现了,领头军官很年轻,模样清秀,应该就是路贤才所说的那个留学生。为了接近铃木秀树,莫小米特地换了身装束:身穿粗布衣衫,脚蹬软底布鞋,配上寸头,活脱脱一个打零工的乡下小子。
莫小米不假思索,甩开膀子,晃晃悠悠朝日军巡逻队走去,故意靠拢铃木秀树,和他并肩走了几步。铃木秀树瞟了他两眼,暗自诧异:平常中国老百姓见了他们像撞到瘟神一般,躲闪都来不及,哪还敢靠上来?兴许此人神经有毛病吧!想到这儿便不再理睬,径直往前走。
就在铃木秀树犯嘀咕那几秒钟,莫小米已经得手——施展妙手空空之神技,把铃木秀树的钱包偷了!这个钱包搁在铃木秀树怀里,别说一般蟊贼,即或是老手也不一定能把它取出来。
军装不比普通衣衫,全都镶订着铜纽扣,最顶端还有风纪扣,由一对铁勾咬合而成。这些纽扣和铁钩犹如一排忠诚善战的士兵,牢牢牢牢守住上衣接口处,需要用力抓扯才能打开。试想一下:假如有人想偷偷把衣服敞开伸手进去把怀里的钱包取出来,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谈何容易?
换作别人也就放弃了,但莫小米不会,因为艺高人胆大,他有把握把钱包拿到。在靠近铃木秀树肩并肩走着那一小会儿,莫小米偷窃步骤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首先解开自上而下第二颗铜纽扣,接着是第一颗,最后才是风纪扣。
这个顺序有什么讲究?如果反过来,最先解开风纪扣,必然会被铃木秀树发觉。风纪扣是军装特有的标志,其实很不舒服,把脖颈勒得紧紧的,一旦松开人就清爽了,因此不能先解开。最后解开,铃木秀树感到舒服那一刻,也即是莫小米伸手去取钱包的时候,电光石火之间,几乎同时完成这两个动作,稍慢半拍都不行。
千锤百炼换来累累硕果,在时老爹悉心培养下,莫小米终于得到时门真传,练就偷窃绝技,如今派上用场,对付日本侵略者绰绰有余。
第六百零五章()
铃木秀树的钱包小巧精致,用一整张小羊皮制作而成,纯手工打造,观赏性更高于实用性,是18岁生日那天母亲赠送的礼物。母亲素来节省,勤俭持家,从未给四个孩子买过礼物和零食,为此父亲曾埋怨过,不要对孩子们太苛刻。铃木秀树心里清楚:母亲何尝不想对自己儿子好一些,可办不到啊!
生日正值高中毕业前夕,铃木秀树已经做好报考军校准备,只是为去向而烦恼。他与父亲意见不一致,父亲希望他去中国留学,不是因为中国军校优于日本,而是出于战争考虑。中日必有一战,《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掌握中国国情才能打败中国军队。
父亲并未实情相告,铃木秀树也不敢多问,父子聚少离多感情淡漠,即使见面大多数时候也相对无言。铃木秀树不愿离开日本,他的志向是考取素有“将军摇篮”之称的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这样寒暑假可以回家看望母亲和弟弟们。
父子俩为此发生争执,盛怒之下父亲扇了铃木秀树一记耳光,左边脸颊立即红肿起来,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其他人哪敢规劝,铃木秀树捂着脸,没有哭闹,也没有叫嚷,只是默默走开,到屋外桃树下面坐着,心中泪海翻涌。
18岁生日那天,铃木秀树上完晚修课回家,家里人都已经熟睡。铃木家家规严格,全家人必须早睡早起,不能熬夜睡懒觉。铃木秀树放下书包,照旧看了会儿书,就去洗漱了。
走进厨房,铃木秀树意外看见母亲竟然守在那里,打着瞌睡,显然等了很久。见儿子进来,母亲露出笑容,轻手轻脚走向橱柜,端出一盘蛋糕和一瓶清酒,对铃木秀树说:“秀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这块蛋糕是妈妈亲手为你做得,吃吧!以前你是小男孩,不应该喝酒,现在可以喝了,来,妈妈陪你喝两杯!”
铃木秀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还是那个不言不语只知道洗衣做饭的妈妈吗?又听到妈妈说:“秀树啊,不要总把妈妈当老婆子看待,妈妈也有年轻美丽的时候。那时你们爸爸英俊潇洒,和我形影不离,人人都羡慕。唉,不说啦,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快吃吧!”
望着儿子香甜的吃相,妈妈欣慰笑了。那一晚母子说了许多知心话,大概是铃木秀树长到18岁说得最多的一次。清酒快喝完时妈妈送给铃木秀树一件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小钱包,赭红色,手感柔软细腻。妈妈对他说:“这个钱包装不了多少钱,你可以用来放两张相片和一些零钱,等你结婚后妈妈再送你一个大的吧。”
铃木秀树打开钱包,左边夹层里是一张全家照,那时他只有12岁;右边夹层里有些小面额纸钞,全是崭新的钞票。考上军校后有了津贴,铃木秀树一直舍不得使用这些钱,保存至今。
莫小米得手后便迅速离开,到一处巷口等待,那里是日军巡逻队必经之地,他料定铃木秀树会追来。果然不到十分钟那伙日军又出现了,铃木秀树小跑着,东张西望,样子很慌张。莫小米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个唿哨,冲铃木秀树不停挥手,铃木秀树显然看见,对巡逻队喊了两句,士兵们转向另一条街道,他独自向莫小米跑来。
等铃木秀树跑到跟前后莫小米举起钱包晃了晃,笑着问道:“太君可是在找这玩意儿?”“小偷!你这个该死的小偷!把钱包还给我!”铃木秀树气得脸色发白,原本流利的中国话说得结结巴巴。“不还给你我在这儿干嘛?吃多了撑得!”莫小米见这张小白脸已经变得惨白,不由来了兴致,想拿他开涮。
铃木秀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个小毛贼,不值得大动肝火。片刻后又呵斥道:“你这厮吃了豹子胆啊,皇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