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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声惊动了军营其他官兵,马雨露的到来原本就是稀罕事,许多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一闹把马雨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认识她了。狗娃本是放羊娃出身,在黄土高坡闲逛惯了,撒泼耍混自有一套,见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愈发猖狂,索性满地打起滚来,又哭又闹。
马雨露为了逞一时之能,惹怒了狗娃,也激起义愤,围观官兵纷纷谴责,眼看局势渐渐扩大,收不了场。这时早有人去给赵遂通报,赵遂哪看得起这种小事,把处置权交给参谋长马文鼎,此人圆滑世故,善于调解内部矛盾,比较适合出面解决。
“参谋长来啦,快闪开!”有人在人群外面喊起来,围观人群自觉让开通道,一个矮胖的少将军官随之走进来,厉声喝道:“狗娃,起来,不要闹了!这里是军营不是山坳坳!”狗娃像中了霹雳雷电,立刻停止哭闹,爬起身,眼泪汪汪望着马文鼎。
“参谋长,您要给我做主啊!马副官欺负我,要割我舌头!”狗娃哭诉道,“她吓唬你的,不要当真!好啦,别给军座丢脸了,回去吧,洗一洗,把军装换了,回头我让伙房给你两个馍,算是补偿。”马文鼎拍拍狗娃肩膀,安慰道。狗娃破涕为笑,他最爱吃烤馍,好像一辈子吃不厌。
马文鼎又回头对马雨露说:“马副官,你也回去吧,小孩子嘛,何必和他一般见识!”马雨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气又急,怏怏回到军官宿舍。马雨露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她错了,牵绊才刚刚开始,让她难堪的事情还在后头。
次日上午,后勤处把马雨露叫去,命令她立即搬离军官宿舍,住到女兵集体宿舍,和卫生兵一道睡大通铺。士兵宿舍与军官宿舍有天壤之别,没有大火炉取暖烧水,没有暖和的草褥子,没有厚棉被和枕头……,总之军官宿舍有的士兵宿舍都没有。
马雨露在延安住了七年集体宿舍,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可后勤处偏偏安排了两个有问题的女兵睡在她左右:一个鼾声如雷,还说梦话;另一个居然尿床,每天半夜尿在被褥上,把马雨露搅得无法入睡。为此马雨露多次提出换个位置,都被后勤处拒绝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自然没精打采,赵遂找到借口,经常斥责她办事不利。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到三个月,马雨露已经声名狼藉,82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副军长身边有个中看不中用的女副官,是个窝囊废!
第七百二十四章()
在回回部落长大的马雨露性格倔强,岂肯轻易服输?西北汉子粗旷执拗,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比一个犟,如同那黄土坡坡上的牛羊,不愿意做得事情硬拽都不行,除非把牠杀了。马雨露脾气倔,赵遂也不留情面,反而一步紧似一步,把马雨露往绝路上逼。
副官和勤务兵差别不仅体现在官阶上,还有工作分工不一样:副官是文职军官,本质上与文秘差不多,负责上传下达上司指示和下级报告,找长官签收文件,代长官接待应酬等,有些副官还肩负警卫或司机工作,另当别论。简而言之,副官在国民党军队里面职责比较含糊,大多干一段时间便下派到基层担任中下级军官,独当一面。
勤务兵相对简单得多,大头兵一个,无官无职。不用参加操练,也不用上战场,就是上层军官的随从,类似于官宦人家老爷的家佣或秀才的书童,卑微得像一粒砂砾。表现出色的勤务兵也有出头之日,长官哪时候高兴了,把勤务兵派到连队当个小排长,或者给些赏赐,脱下军装回家,勤务兵就熬出头了。
马雨露曾经在川军服役,多少知道一点副官和勤务兵区别,所以当狗娃把赵遂的命令向她转达时,立刻明白:赵遂在想方设法排挤,让她在82军无立足之地,自己主动走人。
两人闹腾过后不久,狗娃找到马雨露,煞有介事说道:“军座让我转告你:即日起除了本职工作,还要给他洗衣服、换被褥、擦皮靴、理发、刮胡须、烧水、暖炕,对了,还要每天打扫房间和院坝!”——这些杂事明明是勤务兵的分内事,为啥要她来做?马雨露火气一下就窜上来,肺都要气炸了!
按照马雨露以前脾气,当场发火都算轻了,如果无人阻拦不知道要闹出多大动静!然而马雨露今非昔比,经过多年培养教育,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肩负着协助大部队解放大西北的神圣使命,还有什么比任务更重要的呢?
狗娃像一个透过门缝看别家打架的野孩子,幸灾乐祸望着马雨露,还不忘叮嘱道:“别想偷懒哈!我会监督你的,军座交待过,你是大小姐,没做过粗活,不懂得跟我学!”马雨露本来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又被这句话激起来,瞪圆双眼,一副饿狼的样子,把狗娃吓得掉头逃窜。
从此以后,马雨露身兼副官和勤务兵双重角色,早上洗漱完毕,顾不得吃早饭就往军官宿舍跑,给赵遂烧热水,用来洗脸、泡茶;匆匆吃过早点,又开始打扫房间,洗衣服、擦皮靴;然后才是正常工作时间,处理赵遂交待的内务。
如果说日常事务相对容易办理,那么理发、刮胡须、暖炕这些琐事就彻底把马雨露难住了。按理说理发、刮胡须属于个人行为,大街上到处是理发店,花几个小钱便可以完成,可赵遂不愿意,理由是:那些理发匠手脏,毛巾也满是油渍,会染上疾病。赵遂想法不无道理,事实确实如此,由此可见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赵遂的日常个人卫生谁来做呢?当然是狗娃。为此狗娃专门拜兰州有名的理发师傅为师,学习发艺,理发、剃须、修面,样样在行,82军人人皆知。马雨露初来乍到怎么知道这些?她十分自负,相信自己有能力掌握这门技术,但不可能像狗娃那样拜师学艺,只能偷偷跑到理发店观看,照猫画虎,回去后把赵遂当作实验对象尝试。
狗娃装糊涂,赵遂也不相信马雨露有这本事,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歹得让马雨露表现一下,于是硬着头皮上了。军营巴掌那么大,芝麻大点事一阵风吹过都知道,何况女副官给副军长剪头这种大事?——理发那天中午,军部院坝站满了人,官兵们像看戏一般把理发挑子围在中间,等待好戏开场。
不大一会儿,赵遂从办公室走出来,见黑压压大群人围着理发挑子,心里顿时明白八九分,想发作又觉得有点小题大作,干脆装聋作哑。理发挑子是狗娃的自备物品,剃刀打磨得锋利无比,理发推子搽试得干干净净,搪瓷盆子光滑锃亮,看得出狗娃非常爱惜他的家什。
第七百二十五章()
时值初秋,兰州早晚凉爽,正午仍然酷热,好在黄土高原干燥,风沙阵阵,站在太阳下才不觉得难受。赵遂脱去军装,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撸起袖子,显得精神抖擞。随后马雨露和狗娃也来到院坝,狗娃怀着一种奇怪的心理而来:既想看马雨露出洋相,又担心自己的家什遭到破坏,内心七上八下。
那天马雨露也没穿军装,也是白衬衫配军裤皮靴,袖子挽得老高,露出白皙细嫩的肌肤,把围观老兵看得眼睛发直。赵遂端坐在椅子上,等着马雨露下手,他忘了告诉马雨露自己要剪什么发型,差点被剃成光头!
“军座,您可别乱动呀,小心脑袋被剃刀刮破咯!”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人群哄然大笑,狗娃没笑,他知道剃刀十分锋利,可不是闹着玩的。“军座,您老老实实坐着别动,天塌下来也别动!”狗娃凑过身去,趴在赵遂肩头小声嘀咕道。赵遂不以为然,瘪瘪嘴,回答:“没事,老子子弹都不怕还怕剃头剪子!”
其实马雨露心里何尝不担心,瞅着明晃晃的剃刀和推子,说不发怵是假话,万一手抖乏力划伤副军长头皮咋办?当马雨露的目光与赵遂眼睛相遇时,赵遂分明看出她的恐惧,不由得一震,心想:糟糕!不该逞能让这个小丫头片子给自己理发,还是狗娃做得稳妥些,毕竟跟随十几年,知道轻重。但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没有后悔药可吃。
马雨露拎起装热水的铁桶,哗啦啦倒满搪瓷盆子,把毛巾浸湿拧干,给赵遂洗脸。狗娃暗暗叫苦,第一个步骤就错了!应该是先剪头,洗干净后再剃须、修面,最后又洗一遍。马雨露一开始便洗头,热水肯定不够用,这都是小事,伙房有得是热水,但这样就耽误时间了。
赵遂闭着双眼,什么都不管,任凭马雨露揉搓,难得享受一回女性专门护理,何乐而不为?洗完脸开始理发,马雨露给赵遂围上干毛巾,避免碎发掉进去。第一次干这种事未免紧张,马雨露把毛巾使劲往两边拉,唯恐系不牢,赵遂被勒得“哇哇”大叫,拼命摆手,马雨露才打住。
赵遂干咳了半晌,喘着粗气质问道:“马副官,你这是要勒死我啊!我们没啥深仇大恨吧,何必下此狠手呢?”围观官兵都不敢作声,新来的女副官胆子忒大,真搞出人命事情就麻烦了。
最害怕的是狗娃,他是副军长专职勤务兵,出了事他第一个被枪毙。狗娃越想越后怕,走到赵遂身边,又嘀咕道:“军座,这个女人心肠不好,还是我来吧!”赵遂摇摇头,咳着应答:“没事,她不敢把我咋样,放心!”转头对马雨露说:“马副官,接着剪吧,快一些,我还有军务要做。”
马雨露倒很平静,认为赵遂等人装模作样,不值得如此紧张,拿起推子继续进行。哪知才剪了一半狗娃就嚷起来:“错啦!错啦!军座不是这种发型,你这样推下去成光头了!”——马雨露搞得莫名其妙,在理发店外面明明看见师傅就是这么剪得么?后来才明白,她学得是剃光头,而赵遂要留平头短发。
头发已经剩下一半,由于用力过猛,头皮上只留下发根,恢复平头发型明显不可能。怎么办?马雨露傻眼了,狗娃傻眼了,赵遂傻眼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