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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傲视一切的少年军官,那个从不为凡尘琐事停留片刻的热血青年,终却是——为她驻足。
就仿佛是有一道天然的光束自然而然的……打在了她的身上,拎着塑料袋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不远外静静,静静的看着,这一眼看过了千年万千,万年千年,直到——
“看什么呢?”
他尝了她一个白眼,下半刻间手中少了装着矿泉水的塑料袋又多了一个手提包。
母亲扯着孩子去家长里短了。
男人看着手中妻子塞来的手提包,突然有些忍不住的失笑,他下意识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再一次向妻的背影看去。
他们都老了。
人一过四十,岁月的痕迹不可避免的要写上额头写入身型。孩子今年一十有五,他和妻半生坎坷,三十岁整膝下填了一子,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他们也在无法避免的一天天变老,如今二人欲奔五十,妻的美,早已不如多年之前那么惊艳四射,而是化作了阅历之上,岁月之中,时光之下沉淀而来的气质。
男人又一次含着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又只是在一瞬间般,汇聚在妻身上的目光在无声无息间渐渐消散,这种岁月沉淀而来的气质无可替代无法模仿,它不似青年时候那般光芒万丈,就仿佛夕阳西下时的余晖般,它更多的是一种舒服,是一种温暖。
妻在这么多年的岁月中,从大名鼎鼎的军中冰美人做了自己的女人,而今,她是他孩子的母亲。
便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爱上你,嫁给你更为你而改变,她守在你的身旁让你的血脉得以延续,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手来搂紧你,她对你说:
“萧焕。”
无声无息的,男人突然有些湿了双眸。
他知道她要什么。
他再清楚不过她要什么!
她陪自己坎坷半生,给自己提过唯一的要求,却也只不过是那一句——“我不许你死。”
男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的胸口撕了般的疼,有一股腥味正从喉头间阵阵泛起,他的眼前开始发黑,有无数的小光斑亮起在这黑暗之中,他似乎听见妻的惊呼和孩子的一声“爸爸”。
然而他听到更多的却是——自己一声重过一声,仿佛要将肺咳出一般的咳嗽声。
再然后,整个世界都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了。
……
次日清晨。
二院的VIP病房中,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景医生走进了房中来,他将一杯温开水放在了沙发上睡熟的女子前,继而拿着另一杯向病床旁坐在沙发中沉默中的少年走去。
“给你,天儿。”
他将杯子从少年的肩膀上递了过去。
“恩?”
沉默不语坐在沙发中的少年分明是有些神游物外的,也不知他之前在想些什么,在景医生这一唤下他才回过神傻傻转头从三哥手中接过了那杯温开水:
“谢谢三哥。”
少年说。
景云在递过杯子期间触碰到了弟弟的手,他感觉弟弟的手冰凉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少年就这样坐在沙发中双手捂着杯子看着病床中的男人,他又一次失神不知开始想什么了,站在他身后的景医生见状皱皱眉,叮嘱:
“天儿,这要趁热喝。”
“啊?”
少年仿佛又被惊醒般,他傻傻回头向三哥再看一眼,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杯子道:
“哦。”
随着一杯温开水的下肚,奕天觉得自己的身子渐渐开始有温度了。
景云见状伸出手去从弟弟手中拿走了杯子,他转过身将杯子放在了病房中的茶几上,手伸进白大褂似乎摸了一把什么,但又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拿出来,景云很明显的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掏出了口袋中摸索中的东西向少年走了过去。
“昨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的那个澜姐说你不在基地。”
景云说话间将手中那个叠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打了开来,那是一张血液的化验单。这张纸不知为何有些皱皱巴巴的,感觉就像是曾有人在不相信下大怒将它揉成了团。
傻傻坐在沙发中看着父亲的孩子点了点头说:
“昨天我们去接妈妈了。”
“这个……”
景云将皱皱巴巴的纸捋平,将它递在了少年面前道:
“是师父血液的化验单。”
少年有些傻傻的点了点头,他看不懂化验单上那些奇怪的字符,只看懂了好多行鲜艳的红色,他向沉睡中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问:
“是什么病,三哥?”
景医生站在他的身旁欲言又止,景云将双手插在白衣大褂的口袋中,他目光沉沉看了沉睡中的男人一眼,下意识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
奕天愣住,他赫然转头向景医生看去,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景医生和弟弟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相接,他又一次看了看少年手中的化验单,好久才道:
“只是……如果根据这张化验单给出的数据来看,师父他……”
景医生咬了咬牙,职业锻造出的素养还是驱使着他慢慢说道:
“师父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
……
【二十六、绝杀(一)】()
奕天傻傻看着身旁一身白大褂的景医生,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片刻:
“三哥……你……你说什么?”
“你看……”
数年来培养出的职业素养使此刻的景医生平静至极,他指着化验单一字一句道:
“白细胞含量只有正常人体内的十分之一,红细胞却高的离谱,帝都位处零海平面,师父体内这个红细胞含量通常只有海拔四千以上出现高原反应或大面积烧伤时才会这么夸张,血红蛋白有明显的病理性升高,此外,淋巴细胞……”
景云看着少年手中那张几乎所有数值都在深红色条幅之下,话说到这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穿着白大褂的景医生张开大手狠狠捏了一下两侧的太阳穴这才勉强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话音不由开始哽咽了:
“别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甚至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少年愣住,却听景云继续哽咽道:
“人体的构造是非常精密的,一个小小的头疼脑热都会让身体本身感到非常不适,师父咳血与眼下的昏厥都只是我们所能看到的表面现象,你知道临床上很多的病人最后都是,都是无法忍受痛苦最后放弃了生的希望,而,而如果以师父化验单上的数值来进行常规性分析的话……”
景云说不下去了,他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少年傻傻的听,他终于听明白了三哥刚刚说出口的那句话——我甚至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在这种,忍受着连医生都全然无法想象的痛苦中活了下来。
奕天看着病床上静静陷入沉睡中的父亲,看着那记忆中太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脸颊,看着这不知从何时起男人的双鬓悄悄漫上了银丝,他突然忍不住的有些想哭,他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在这一刻间趴在这里嚎啕大哭。
但……他到底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沉默着伸出手去,拉严实了男人身上的被褥。
“天儿?”
也不知是为什么,景三哥突然觉得有些恐慌,眼前这个骤然陷入了一言不发中的少年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三哥。”
坐在沙发中十五六岁的少年慢慢开口了,他的话音沉稳极了,景医生有一个瞬间的失神——他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坐在眼前的沙发中说着话。
“如果不是病的话会是什么,是毒吗?”
沙发中的少年问他。
景云愣住,片刻总算是找回了神识摇了摇头道:
“不,不会是毒,但如果一定要说还有什么的话,这样的化验单我似乎却不是第一次见,我记得两年前有一次我随师娘外办出差时……对!”
景云的眸子突然一亮,他突然间想起什么道:
“我记得当时师娘手中就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血液化验单,我们还曾将那个项目立项做一级难题……”
“这不是病,也不是毒。”
突如其来的声音中尚且夹着些困意,先前一落地又忙乎了一夜的女子从沙发中慢慢坐了起来,两个孩子相继一愣,转首向沙发中的女子看去,紫眮揉了揉略显憔悴的面颊,好一会她才端起桌前景云适才备好的温开水道:
“你们俩都过来,云儿,把你师父昨天的血液化验单拿给我。”
……
景云跟在女子身侧学医多年,再习惯不过女子一旦进入工作后的状态。
备上一杯温开水,呈上一支笔,景云就老老实实站在紫医生身旁静静看着。
紫眮将男人那张几乎能让所有医生大皱眉头的血液化验单摊开在面前的茶几前,她的表情平静至极,她一言不发的在化验单几项数据间勾勾画画写下了什么。
片刻:
“这个东西不能留案。”
紫眮用手中的笔点了点手中这张血液化验单,她抬头看着景云道:
“去用我的权限,把底子抽出来。”
“是。”
景云点了点头,他知道抽底子的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虽此时心中同样也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对着女子一颌首转身离去了。
景云离开,站在茶几对面的少年傻傻看着母亲。
紫眮无声将丈夫的血液化验单折了起来,她似乎同样是在思考着什么,所以她一直垂着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在她不紧不慢间终将化验单折完时——
“天儿,你过来,坐到妈妈旁边来。”
紫眮抬起头来看着孩子,期间将折好的化验单放入了衣服口袋中。
奕天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