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贤弟,这该不会是倭寇上岸抢掠吧?”杨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显然他应该是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劫难:“我们还是快走吧,要不然让倭寇撵上了就完了!”
“杨兄不必担心!”周可成看了看:“我们若是升帆走了,陈大哥的那几条船岂不是错开了?不少工匠的家小和工具都在那些船上呢?我们有九条船,四五百人,船上又有武器,即便是遇到倭寇也有自保之力!”
“那若是其他船还没到就遇上倭寇了呢?”
“那就升帆跑呗!”周可成笑道:“杨兄自己造的船,难道还跑不过那些倭寇?”
杨彻一想也是,心神也渐渐定了下来。众人等了一会儿,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天空也越发明亮起来。可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倭寇的船只,倒是看到不少木板、碎片、笼箱以及尸体从岸边漂浮了过来,倒像是在入海的河道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看来应该是官军和海贼打了一仗!”杨彻这才松了口气,恨声道:“打得好,一个都莫要放过了。”
眼见得漂浮过来的各种碎片和尸体越来越多,周可成也下令放下小船,让几个水手去打捞一下,这是当时海上讨生活的人们中流行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也会落水遇难,救别人便是救自己,顺便也可以看看漂浮物中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可谓是一举两得。
约莫一刻钟后,海面上传来水手的欢呼声,看来他们颇有收获,依照海上的规矩,这笔意外之财应该依照人头平分——即便是船长也只能拿的和最下等的水手一样多,因为意外之财和赌博一样是凭运气的,既然凭的是运气,那在船长也未必比水手强,自然不能多拿。
“看来收获不小呀!”周可成笑着拍了拍杨彻的肩膀:“这是个好兆头,不是吗?”
“是呀,我的霉运应该是走到头了吧!”杨彻笑道。
“掌柜的,我们捞到了这些东西!”水手笑嘻嘻的指着甲板上的几个湿淋淋的笼箱:“里面有生丝、有棉布,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器皿都是好东西,可惜都让海水打湿了!”
“不要紧,过两天上岸取淡水的时候把生丝和棉布洗干净了,再晾干就好了!”周可成笑道:“你们当中推举个公道的,先估个价,然后分给大家吧!”
“多谢掌柜的!”那水手欠了欠身子:“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还是一个女的,飘在水面上,那女的机灵的很,躲在一个樟木箱里,几个兄弟们还以为里面装的是啥好东西,拉过来一看却是个娘们。”
“还有个女人?”周可成瞪大了眼睛,在十六世纪的海上,无论中西女人可都稀罕的很,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带上来让我看看!”
太平嫂竭力把自己的衣衫往下拉,但还是无法将自己那对赤足给遮掩住,她几乎能够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皮肤,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旋即又变得如死人一般的惨白。她几乎要仇恨自己求生的欲望为什么这么强,为何不和其他村民一样烧死在村里或者淹死在河中呢?
周可成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赤着脚,低着头,脸被头发遮掩着,根本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不过看她浑身颤抖的样子,应该是给冻着了,也难怪,大冬天的被海水打湿了身子被海风一吹,这年头感染了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七,你去弄件干毯子给她裹上,再拿碗热汤来,冻着了可不得了!”
刚刚抓住毯子,太平嫂就飞快的把自己的那对赤足遮住,她这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下来,她感激的抬起头,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又赶忙低下头去。
周可成看了看那个女人,眉眼长得颇为端正,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悲戚之意,这时喝了热汤后看上去已经恢复平静了,便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第六十七章运气下()
“奴家是个苦命人,夫家本姓谢,大号谢太平,因此旁人都叫奴家太平嫂,是三门洋塘村人。前两年夫家染了时疫丢下奴家和孩子先去了,今年六月又没了孩子,便有村中无赖便撺弄旁人要将奴家赶出家来,想要谋夺家中的桑园。幸好老天庇佑善人,让奴家过了这关,又在外面开了个小酒铺,日子倒也还过得去。却不想飞来横祸,一伙倭寇突然冲入村中,逼迫我等修筑壁垒,想要拿那里当成巢穴。引来官军前来攻打,放火烧村,奴家不得已上了贼船,刚出了河口,却遭遇官军的截击……”
周可成听那女子叙述,却越听越是耳熟,心中暗想不会这么巧吧?他想了想,小心问道:“敢问一句,贵村在码头旁是不是有一间蚕花娘娘庙?”
太平嫂一愣,问道:“不错,您怎么知道?”
“那蚕花庙门前是不是还有一棵老槐树?”
“正是!”
“那无赖可是叫谢三?”
“不错,老爷您怎么知道的?”太平嫂大吃了一惊,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汉子,只怕又遇到了什么厄运。
“呵呵!”周可成干笑了两声,对眼前这妇人的目光和善了不少。自己虽然与眼前这位妇人未曾相识,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对方可以算是自己的贵人了,若非借了蚕花娘娘显灵这个由头,谢三之死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抹了去,自家发家的第一桶金也没法赚的这么轻松惬意。既然对方今日落得这般田地,自己伸出手帮一把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我是做生丝买卖的,也曾听说过你们洋塘村蚕花娘娘庙十分灵验,还曾显灵惩治恶人,想不到这一次娘娘竟然连自家的神位都保不住!”周可成叹了口气:“小娘子,既然我们在海上相遇,也算的上是有缘。要不这样,我派人用小船送你上岸,你自回家去可好?”
“回家?”太平嫂苦笑了一声:“整个洋塘村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桑园也被砍光了,奴家哪里还有家可归?”
“这个——,那我给你十两银子的盘缠,你自去投奔娘家人可好?”
太平嫂跪下磕了个头:“奴家若是有娘家人可以倚靠,当初又怎么会被谢三那个泼皮欺压?老爷您好心给银子,可奴家一个弱女子连自己身子都保不住,有银子又有何用?只会被人劫了去。若是老爷真的可怜奴家,便请收下奴家做个仆役便是了,洗洒烹调、奴家也都还做得!”
“不到旧社会,不知道新社会的伟大呀!”周可成叹了口气,自己在穿越前看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看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一段,会很奇怪既然杜十娘有那么多体己首饰,在识破李甲的真面目后为何不带着百宝箱跑路,却与百宝箱一同沉入江中。穿越之后才明白在古代社会一个妇女如果没有丈夫或者家族的庇护下场是无法独立生存的,像杜十娘那样出身妓家,没有家族庇护,寄托了全部希望的丈夫又变心的,就算有百宝箱在身,也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也罢,既然如此,你便在船上先呆着吧,等到了目的地,再做决定不迟!”周可成对手下吩咐了几句,让其在底舱和其他妇女一起安排个床位。待到太平嫂退下了,周可成看了看岸上的烟火叹道:“官军打倭寇,却把百姓的村子都一把火烧了,哎,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呀!”
杭州,巡抚衙门。
一连两天的阴雨,将屋外的庭院变得湿漉漉的,就连人的心情也变得阴沉起来。项高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汉书》,班孟坚精彩绝伦的文字也变得索然无味,他忍不住站起身来,推门来到游廊上,看着外间庭院里的老槐树,禁海政策已经执行了两个多月了,怎得还没有捷报传来呢?作为朱纨的心腹,整个禁海政策可以说是他项高一手筹划的,他很清楚禁海政策的政治基础是多么的薄弱,而反对派是多么强大,别看眼下朱纨如何威风,只要战事稍受挫折,浙闽两省的缙绅官吏的弹章就能把他朱纨活埋了。因此他选择了以静制动的策略,即先分兵严守水口,断绝双屿与大陆的联系,这样一来那些外国海商自然无法获得生丝等中国商品,时间一久便会离去,到了那个时候再围攻双屿自然事半功倍。但这种静守不可能是无限期的,作为一个在官场混迹了二十余年的老手,项高很清楚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越缺乏耐心,态度就越是变幻无常,所以要想做成一件事情,就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把事成办成铁案,这样才不会因为朝廷的变卦而导致半途夭折。
“项兄,项兄!”
正当项高看着庭院的老槐树,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外间传来了朱纨的声音。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去迎接自己的上司兼好友。
“子纯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项兄,来,你看看这个!”朱纨那张清瘦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他将一张纸几乎戳到了项高的脸上:“衣冠中人竟然如此无行,简直是斯文败类!”
项高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那张纸,看了两遍,脸色大变:“这些都是真的?”
“十有八九,这两名贼首一个是平户的倭人头目,另外一个是汪直的义子,都是贼中的魁首,岂会随便乱说的?再说这上面说的有名有姓,时间、货物的多少也都一清二楚,就算是编造的,哪有编造的这么齐全的!”说到这里,朱纨冷笑了一声:“余姚谢家父为状元阁老,子为探花,一家为宦者十余人,何等名声,想不到背地里竟然是海贼的窝头?不但当窝头,还拖赖货款数十万两,引来海贼讨账,当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
第六十八章山中贼,心中贼()
项高却远不如朱纨这么兴奋,他低头思忖了一会,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下令胡千户将这两个人飞马送来,决不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