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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脸上顿时涨的通红,他当然知道周可成并不怕他,且不说他拥有的实力,就是站在身旁的那个美貌倭女,失去了拇指的自己就肯定不是对手。他强压下胸中的羞恼:“那你如何才愿意借一万两银子给我!”
“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借一万两银子去干嘛?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我,我!”胡可结巴了两下,最后叹道:“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从山东招募来的那四百长竿手!”
“四百长竿手?这不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吗?”周可成问道:“怎么还没有了结?”
“了结?哎,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大人都不在了,你让我怎么了结,找谁了结?”胡可颓然坐下,原来胡可与周可成在南京城下拿住了叶麻一伙贼人后,他也知道张经的形势不妙,回去后将赶忙去交割事务,想要把自己去山东招募兵开销了结了,却不想那些官佐一个个比猴都精,看到孝陵被烧之后,都知道张经即将失势,对于奉张经之令去山东募兵的胡可态度也暧昧了起来。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朝廷一旦问罪,他过去的所做的诸多事情肯定都会成为罪状,像募兵这种事情,牵涉到的钱款人员甚多,随便挑挑就都是毛病,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放过了,谁知道将来会惹火烧身,于是个个都在踢皮球。于是张经求爹爹告奶奶折腾了好几个月,花了不知道多少冤枉钱把一个个狗洞填满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没想到胡宗宪到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暂时冻结所有这方面的账目,以查办张经的案情。这下胡可就傻眼了,就算他把银子送到人家嘴里,也没人敢收了。谁都知道这位新来的胡大人圣眷极隆,从京里下来就是要办大事的,要是自己不长眼睛拿了这沾了药水的银子,一百条命也没有了。
“你不是说没人敢收你的银子了吗?”周可成笑道:“为何还找我借一万两?”
“其他人是不敢,不过胡大人肯定敢。”胡可自信满满的答道:“我打听过了,这位胡大人在湖广任上就敢拿钱,只要银子送的够了,他什么事情都能给你摆平了。再说了募兵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冤枉的很——”
“好了,好了!”周可成摆了摆手:“就别说自己冤枉了,刑部下面可不缺冤死的鬼,敢情你从我这里借银子是为了敲胡大人的门呀?那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用什么还我?”
“这个——”胡可犹豫了一下:“我在老家还有一处宅院,不少田地,你若是同意,可以暂时抵押给你,待到我——”
“不行!”周可成立刻打断了胡可的话:“这可是一万两银子,你那个宅院值几个钱?田地估计都是卫所的军屯田吧?我一不是当地的缙绅,二不是世袭军官,吃进去恐怕就得吐出来,你这不是坑我吗?”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这不是逼我去死吗?”胡可一听急了:“眼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查到我,四百人的吃喝拉撒都在我这里,若是生出事端了,我可就死定了!”
“蠢!”
“蠢?你说哪个蠢?你要是落到我的位置,比我能强哪里去?”
“我说你蠢还不服气!你刚刚说那四百人还没有在军中留底是不是?”
“是呀,我正是为这个烦心呢!”
“既然是这样,你干脆就不去交割留底不就行了?”周可成一摊手:“权当没有这回事,张经没派你去山东募兵,这不就得了?”
“不去交割?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四百个大活人呀!谁发军饷?时间一长,闹出事情来,我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都给我呀?我给他们发军饷,我那里正缺人呢?安南那个莫敬典三天两头要我出兵帮他打南朝,我丢过是四条快船敷衍了他一年多了,你也知道那家伙,是个厉害角色,没那么好敷衍的!”
“莫敬典?”胡可想起来当初自己在升龙城的那番经历,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的是那个谦王吗?确实是个厉害角色。不行,你要把这四百长竿兵送到安南去?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什么叫送死?”周可成笑道:“你听我说完,这四百长竿兵我再配两百鸟铳手、先送到淡水操练四个月,那里与安南的气候差不多,可以先适应一下。安南那边南北朝正在混战,这些兵也无需送到前线当炮灰,而是配合我的舰队一起行动,袭扰南方的后方乡镇,死不了几个人的!”
胡可一愣,他对兰芳社的舰队还是很有信心的,若是这么说的确死不了几个人:“若是这么说倒也不错,可问题是那四百人怎么肯去淡水?”
“兵随将来草随风,这个就看你的本事了!”周可成笑了笑:“你把那四百人往船上一赶,说去攻打岛上的倭寇,只要上了船,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你为何会帮那个莫敬典打仗?肯定是有什么好处,对不对?”
“嘿嘿!”周可成笑了两声:“也不瞒你,我在莫敬典那个小朝廷还有个官职,叫什么金吾将军。也有一小块领地。莫敬典已经说了,只要我派兵去,他就免去我兰芳社商船十年的关税,另外给我三十个村子的领地,还有二十头大象!”
第一百五十二章借钱2()
“二十头大象?”胡可颤抖了一下,安南军队中的那种巨兽倒是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我怎么觉得二十头战象比你这几百士兵有用多了,莫敬典没有那么傻吧?”
“你这就不明白了!”周可成笑道:“安南这个国家地形两头宽,中间最窄的地方才十多里,一边是大海,一边是山地。虽说莫敬典的北边兵多,但是南边在窄腰处修了一堆堡垒,莫敬典也照葫芦画瓢修了一堆碉堡,北边打不过来,南边也打不过去。于是莫敬典就想着从海路攻击南边的后方,但是我的船队一般很少上岸,最多抢掠沿海的商船,他又不愿意把自己信得过的军队交给我,所以整天要我派些步卒去,这样就可以深入内地一些,给南朝造成更大的麻烦,你现在明白了吧?”
“不行,这些是大明的士兵,没有朝廷的命令?不能去安南!”
“你还没搞清楚吗?”周可成冷笑道:“这样对那些士兵,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安南南北两边的后方防御很薄弱,这些士兵去那边不但有饷银,还可以分到一半的战利品,淡水的农庄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只要把抓到的俘虏运过来,就有人要,打两年仗下来每个人都可以发财,他们用不着和倭寇拼命,却能赚大钱回乡;你可以解决掉这个问题,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三千两银子,补上先前你的缺空。别忘了,这件事情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去自己解决所有问题吧!”说到这里,周可成伸出右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胡可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突然抬起头来,问道:“我不明白,你明明只是一个商人,为什么要掺和到那么多事情中间去,安南有你,大明有你,倭国有你,朝鲜也有你。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挣钱,想挣大钱!”周可成笑道:“不,不,不要做出不相信的样子。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真的!你知道吗?贸易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远洋贸易,生意越大,牵涉到的事情就越多,如果你腰间没有宝剑,也就保不住钱袋,甚至自己的脑袋!”
“那你和汪直、徐海他们不是一样的,有什么区别?”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说的没错,我和他们确实没有什么的区别!”周可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是你的朋友,我是站在你一边的,这一点你也清楚,所以你遇上了麻烦来找我,而不是找他们,我也给出了答案,虽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胡可恨恨的看着周可成,而周可成与其坦然对视,半响之后他站起身来,转身推门出去了,只留下门外吹来的阵阵寒风。
“大人!”由衣有些担心的问道:“胡将军会不会——”
“不用管他!”周可成打断了由衣的话:“我们吃我们的,别辜负了难得的美食!”
“可是胡将军他——”
“由衣!”周可成拿起装着橙汁的陶罐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来了这个事实就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否则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我这里了,你无须担心,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他会烦恼、会愤怒、会犹豫、会绝望,但最后他会接受,这就是人。”
“那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呢?这可是四百人呀!”
“当然会有,任何事情都可能会惹出麻烦来,但这是他的麻烦,不是我的麻烦,他的麻烦越多,就越只有依赖我们。由衣,别人的麻烦就是我们的机会,你想想,假如这里一切都好,一切都太平,一切都顺利,我们还有机会来这里做生意吗?我并不会制造麻烦,但也不会害怕麻烦,有麻烦才有利润,做好准备,等待机会,来,吃饭吧。”
由衣点了点头,伸出筷子将一片羊肉放在铁丝网上,看上去心事重重,几分钟后她低声问道:“那我们也有会有麻烦吗??”
“当然,我们也是凡人,怎么会没有麻烦。实际上我有一种预感,我们的麻烦不远了!”周可成拿起一块烤好的鱼干,沾了点酱料,塞进口中,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笑道:“如果遇上麻烦,那就把解决麻烦,或者解决掉惹来麻烦的人。”
福兴号是一条来自中左所的福船,船上装满了砂糖、人参、鹿皮和硫磺,这些都是在江南十分畅销的商品,由于满载的缘故,吃水线很深,距离甲板上沿只有不到三尺。海浪不时越过船舷,把水手的脚弄湿。
下午很闷,一丝风也没有,福兴号航行的也很慢。船长却衣着整齐,神情肃穆。在他的脚旁是一具用黑布包裹的尸体,那是这批货物的主人——也是他的同乡,一次急症要了这个可怜人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