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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孔圣人不是说了,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我是个做海上买卖的,最看重的就是两样,一个算术,航海铳炮筑城算账都用得上;另外一个就是刀枪弓矢铳炮,海外是个没王法的地方,这个也用得上。唐先生方才也说了,我周可成手下华夷杂陈,其实这还是客气了,我兰芳社里中层上层里华人多些,到了下层就多半是倭人了,尤其是打仗的雇佣兵,华人里多半是在船厂、商社还有船上这些地方。这也不是我偏心倭人,实在是人家已经打了一百多年的仗,就算是个农夫也能比划一两下子,而我大明已经太平百年,绝大多数人都琢磨着读书制艺,科举当官,光宗耀祖!”
“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唐顺之打断了周可成的话头,他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不错,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这次东南倭乱就是一个教训,数十倭寇便能转战千里,杀到南京城下,连太祖皇陵都惊动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为什么?说到底还不是民间习于太平,不习武事,偶有贼寇便只有束手待毙!周大掌柜你这武备学堂开的好,要把倭人的名家请来,向其虚心请教,以彼之长,补己之短,这才是我中华上国的风范。”
“那您呢?”周可成闻言大喜,赶忙问道。
“武备学堂开业之日,你发一纸文书来,老夫自然便来!”唐顺之斩钉截铁的答道:“要学倭人之长,可也要让那些倭人知道,我大明之百艺,皆不弱于人!”
“好,好!”周可成笑的已经合不拢嘴了,轻击了两下手掌,两个卫兵送上两个托盘:“二位今日来的辛苦,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纳!”
“罢了!”唐顺之一甩衣袖,站起身来:“无功不受禄,周大掌柜的礼唐某可不敢收,告辞了!”说罢他拱了拱手,便转身向梯口走去。项高见状赶忙站起身来,向周可成长揖为礼,抱歉的笑了笑,转身跟了上去。两人上了船,项高低声道:“唐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事情都谈成了,却偏偏不肯收他的礼,只怕他心中又多生了芥蒂!”
第三十六章死后()
“那个周可成不是这种人!”唐顺之冷哼了一声:“有了银子不想着娶小妾,求田问舍,就想着立学校,树人才,为百年大计。这种人的心胸会这么狭隘吗?”
“啊!”项高大吃一惊,问道:“唐兄,那这么说这周可成的居心——”
“哎!”唐顺之突然叹了口气,原本挺拔的肩背一下子垮了下来:“项兄,你今年多少岁了?”
“已经五十五了,怎么了?”
“我比你大一岁,五十六了,这黄土已经埋到这里了,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唐顺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有些黯然:“我俩都是食君禄,受过君恩的,为朝廷效力,为朝廷考虑是我们的本分。可这都是活人的事,两眼一闭埋到黄土下面,什么朝廷呀,圣恩呀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百年之后,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牵挂的,也就是这条血脉、这块土地,毕竟这才是我们祖祖辈辈,子子孙孙生养繁衍之地。周可成居心如何我不管,只要在我活着的时候他不闹起来,我就不算对不起朝廷。说到底,治水也好、开海通商、武备学堂传授文武之艺也罢,都是与苏常之地,与我等子孙后代大大有利之事。就算将来真的他周可成把天捅破了,大明二祖列宗也怪不到我头上!”
“是呀!”项高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周可成心思不简单,可他既然走的不是邪道,有些事情我们就不能拦着他,有时候还要帮一把。我现在总算是明白张大人为何要为他效力了,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呀!”
“是呀!”唐顺之摇了摇头:“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周可成虽然不是帝王家,也肯出钱出得起钱来买,只要你不甘心与将一身本事与草木同朽,一股脑儿埋到地里去,自然要为他出力啦?谁叫你学了一身本事不甘心呢?”说到最后已经是一脸的嘲讽,也不知道说的是张经还是自己。
北京。
九月是北京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既不冷又不热,没有从燕山那边吹过来的风沙,也没有七月里晒人的日头。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都会拿出一两天的闲暇出外享受这美好的季节。太液池、道陵、蓟门外的林木、西山、居庸叠翠、卢沟桥等,都是京城官庶们打发闲暇的去处。
作为裕王府的将读,高拱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九月第一个休沐日,他便换了一身青袍,骑了头驴子,带着一个小僮出了广宁门,一路往卢沟桥而去。明代时卢沟桥附近涧水如练,西山似黛,景色十分优美,又是南来北往的要道,因此在当地已经有了许多店铺酒肆。高拱看了看四周,选了一家酒肆坐下。店小二赶忙迎了上来,未语先笑,送上一条热毛巾道:“客官,您先擦把脸!”
高拱接过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汗水浮尘,身心为之一快:“我在这里等一个朋友,你先送些瓜果茶水上来,待到朋友到了,再点酒肴!”
“是,是!”那店小二应了声,不一会儿便送上了一盘香瓜、一盘黄桃,一壶香片。高拱喝了口茶,这茶倒也一般,不过香瓜和黄桃倒是不错,爽口的很。他吃了一个桃,半片瓜,又赏给书童两片瓜,看着周围的景致,心情越发轻快起来。
“您可是裕王高先生!”一个声音将高拱从风景中拉回了现实,他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中等的敦实汉子,脚踏高筒皮靴,身着黑色曳撒,带着一顶宽边大帽,腰间挎着弓袋箭囊,外间站着三四个随从,正牵着马,一副寻常秋日出外猎游的人家模样。
“不错,在下便是,你是——?”高拱站起身来,沉声问道。
“小人姓森名可成,乃是周大人的属下!”森可成敛衽下拜:“这次奉主人之命与高先生接洽的便是小人!”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高拱接过铜牌,细细查看了下,正是当初裕王发给周可成的那枚同行腰牌,心下的疑念去了三分。他将铜牌还给森可成,问道:“你家主人为何不亲自前来?”
“回高先生的话!”森可成垂手而立,神色恭谨:“周大人在南方有急事要处置,所以不能亲身前来。他让小人替他向高先生、裕王殿下告罪。不过周大人让小人转告二位,他虽然不能亲自前来,但先前的承诺丝毫不变。小人留在京师便是听候二位吩咐的!”
“听候吩咐?”高拱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什么吩咐都行?”
“不错!”森可成答道:“大人临别的时候说过了,高先生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我等只需听命行事就是了,只当是大人自己下的令!”
“哦?那周可成是这么吩咐你的?”高拱笑了起来:“那好,你现在给我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吧!”
“高先生说笑了!”森可成笑道:“小人这是临时出来,身上哪里会有一万两银子?高先生若是真要,只要给小人一张收条,然后派人去南城耳朵眼胡同的何记南货铺子便是!”
“收条?什么收条?”高拱生出一股疑念来。
“就是高先生您签收的凭证,要不然小人拿什么去和我家大人报账?”森可成笑道:“若是可能的话,高先生您最好这次就给小人一个画押和一个凭证,以后每次来取银子就凭您的收条和凭证来,小人再将银子送到您指定的地方,这样也不引人注意?”
“这样就行?”高拱吃了一惊:“要多少就给多少?”
第三十七章慷慨()
“高先生,由于京城这边存银有限,一个月只要在一万两以内,立等可取,若是一个月超过一万两的,就要提前说一声,南边好转运过来,这个就要耗费时间,多则两个月,少则半个月!”
“我拿银子要不要说明理由?”
“不用!我家大人说了,高先生要银子自然有他的道理,小人知道的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就不怕我拿了银子放到自家荷包里?”
“我家大人说了,高先生一颗心都在殿下身上,拿了再多的银子也只会用在正经地方,无需担心!”
“这厮倒是放得下心!”高拱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倒是明白周可成的意思。身为裕王的老师,高拱可能是全天下最希望裕王能够成为太子,乃至登基为帝的人了。别人可能会办事不尽心,拿钱徇私利,高拱却绝对不会。因为若是裕王登基,他就是当然的当朝帝师加首辅,帝国大权在握,多少银子挣不到手?若是裕王争位失败,他也会跟着倒霉,就算捞了几万十几万两银子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就干脆不当这个裕王老师,随便当个州郡官,几年下来只会挣得更多。不过道理是一回事,能够这么痛快的掏银子出来又是一回事了,由此也可见此人胆魄过人之处。
“我家大人还说了,不光是银子,其他的东西只要是裕王殿下需要的,高先生只管开口!”
“其他的东西?”高拱皱起了眉头:“什么东西?”
“兵甲、火药、士兵、战船都可以!”
啪!
高拱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森可成,酒肆里的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目光被吸引了过来,那几个森可成的随从走进酒肆,冰冷的目光扫过,客人们赶忙又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看到。
“周可成到底是什么意思?”高拱的问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只要裕王殿下需要的,他都可以提供,哪怕是上面说的那些!请高先生只管开口!”
“你,你胆子太大了!”高拱又惊又怒:“难道就不知道王法吗?”
“高先生!小人乃是日本美浓国的武士森右卫门可成,原本就不知什么大明的王法,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