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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明天子效力算了,凭借自己立下的功勋,一定可以当上世袭千户的武职,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岂不是远远胜过在东南亚和那些粗野凶残的野蛮人打一辈子交道?
正当胡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店小二把酒菜都送上来了。胡安笨拙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来到大明之后,胡安最喜欢和最讨厌的都是吃饭:喜欢是因为大明的菜肴丰富多彩,味道鲜美,远胜自己的母国那么粗陋简单;而讨厌的则是明国人都是用两根细木棍吃饭,而不是刀叉和木勺,胡安一开始干脆都是用手抓或者用勺子,但随着他在戚继光手下立稳脚跟,也开始逐渐学着用起筷子来——既然想要留下来,自然要入乡随俗啦!这个道理胡安还是明白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沉江()
胡安吃了一会儿,耳边传来隔壁桌的说话声,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渐渐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便侧耳细听起来。原来是两个商人说有最近有一批马刺甲的香料到了金山卫,那边的香料价格跌了不少,于是相约同去采购。胡安听了心中一动,这么说应该是有马刺甲的船到了,自己岂不是可以写一封信托其带给公爵?
正想着应该如何措辞,邻桌的两个商人却起身结账,向外间走去。胡安赶忙起身追赶,却被店小二误以为吃霸王餐,赶忙拉住了。胡安只得掏钱会了钞,赶了出去,幸好那两个商人走的不快,还能看到背影,胡安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待到胡安追上那两个商人,已经是一处僻静小巷,他上前拦住两人,模仿大明人氏的样子拱了拱手,结结巴巴的问道:“二位,我有件事情想要询问!”
那两个商人看了胡安的容貌打扮,露出惊讶的神色,个子高点的那个应道:“这位军爷,不知有何事相询?”
“二位方才吃酒闲聊时我就坐在邻座,听到二位说最近金山卫那边有马刺甲的香料运到,价格大跌,不知是真是假?”
“绝无此事,军爷定然是听岔了!”那个高商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胡安看在眼里,心知自己一身军官打扮,那两个商人只怕是害怕被自己以违背海禁为借口拿到衙门去诘问,这才矢口否认,赶忙笑着解释道:“二位莫慌,我本是弗朗基人,只是方才听到你们两个说到马刺甲,便想要问问是不是金山卫有母国的船来,也好询问一下近况,绝无其他意思!”
那两个商人听到胡安这般说,神色才和缓下来,那个高商人笑道:“原来你是弗朗基人,我还以为是个色目军爷,却说得一口好大明话。不错,金山卫最近是有来自马刺甲的商船,装了许多香料和其他南洋物产售卖,只是那船却不是弗朗基人的船,而且听说从今往后,也不会有弗朗基人的船来了!”
“不会有弗朗基人的船来?这是何意?”胡安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听说兰芳社的周大首领与弗朗基人在马刺甲打了一仗,大获全胜,不但击沉俘获了不少弗朗基人的战船,连弗朗基人在马刺甲的城堡也夺了下来。听说那里是个咽喉要害之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周大首领夺下城堡之后,以重兵把守,吩咐若是有弗朗基人的船来,便尽数打沉了,一船片板也不能放过了,自然再也不会有弗朗基人的船来了!”
“什么?兰芳社将马刺甲城也攻下来了?”胡安大吃了一惊,正待详细询问,突然听到耳后风起,便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扑倒在地。
“饶是你红毛绿眼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那高个商人见胡安被打昏,冷笑了一声:“把他绑好,装到麻袋里,跟我走!”
两个短打扮的汉子应了一声,便取出绳索将胡安五花大绑了,口中塞了麻核,塞进麻袋里抬了就走。那高个商人走到一处僻静河岸,看看四下无人,冷笑道:“把麻袋解开了!”
麻袋解开了,露出胡安的脑袋来,他此时已经苏醒过来,看到那高个商人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满脸怒色,口中呜呜却被塞了麻核说不出话来。
“若是平日里我‘铁胆刘三’便把你系上两块石头丢河里喂鱼!”那个高商人指着胡安骂道:“不过我听说你们弗朗基人却是不拜菩萨的,若是就这么把你杀了,只怕到了阴间也是个糊涂鬼,可怜的很。今日我便教你个明白,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在那胡宗宪面前进谗言,说是要造船打兰芳社,又是烟花捐,又是每亩加征,也不知道害苦了多少良善百姓!今日杀了你却是奉了全清教主之命,为江南百姓除害!”话一说完,那刘三挥了挥手,手下便一拥而上,将胡安重新用麻袋套好,用绳索将袋口系紧,拴上几块石头,在河边选了个水深的地方吆喝两声抛了下去。只听了噗通一声响,溅起一人多高的水柱,那麻袋转眼便沉入河底,片刻之后,水面就平静如初,不复再有动静。
“走!”那刘三看看四下无人,一挥手:“回去向菜头交差!”
杭州,总督行辕。
“什么?那个弗朗基人失踪了?”胡宗宪站起身来,怒道:“怎么搞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好好的就失踪了?他平日里出门就没有带几个随从亲兵吗?”
“回禀大人!”戚继光已经满头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给胡宗宪吓的:“那胡安本是个海外蛮夷,身旁也没有亲兵,只一个老仆,一个小厮听用,他平时也一天到晚都呆在兵营和码头,很少出门。一个月下来也就休沐日出去吃顿酒,找个女人,过去都带那个小厮出门,可恰巧这次就没带那小厮出门!”
“荒唐!”胡宗宪怒道:“你明明说那胡安精通火器,尤善海战,胸有韬略,虽为海外蛮夷,但一颗向化忠勉之心,不亚于我大明世代武臣。我已经上书兵部,保举他官职,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个人不见了?你叫我怎么和朝廷交代?”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戚继光被胡宗宪这一番责问骂的惭愧无地,虽说大明继承元朝余烬,军户中不分藩汉,蒙古、回回、南蛮、倭人各色皆有,是以有色目、鞑官之说,但也不是什么没来历的蛮夷拖来就用的。要么祖上便跟着太祖、成祖出塞、靖难、漠北诸役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功名富贵,要么父祖数辈便西南打苗瑶,西北打鞑子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像唐。胡安这种没有半点来历,也没有为大明出兵放马,没有流过一滴血,没有受过一次伤的,若不是戚继光实在是觉得人才难得,三番五次替其说话,胡宗宪是怎么也不会替他向朝廷保举军职的。现在顶头上司担了干系替自己向朝廷开了口,自己这边却连人都搞没了,朝廷到时候怪罪下来,戚继光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胡宗宪交代。
第一百四十七章献俘()
胡宗宪狠狠的瞪了戚继光一眼,正想要再呵斥几句,却看到一名小吏在走廊上探头探脑,知道是有事情,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戚继光这样的大将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冷哼了一声,低声道:“罢了,你先退下吧,那个胡安的事情要抓紧巡查,他一个弗朗基人,面貌与我大明人氏迥异,还能跑到哪里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末将明白!”戚继光如蒙大赦,向胡宗宪磕了几个头,方才小心的退下,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到项高进得院来,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心中暗想:“这厮以前与周可成过从甚密,自从两边撕破脸有些日子没来大人这里了,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了?莫不是周可成又弄出什么麻烦来了?”
“项公!”胡宗宪面带春风:“多日未见,本官听说你已经悠游林下,快活似神仙,怎么今日来我这里呀?”
“胡大人!”项高看了看左右,胡宗宪知晓对方是有要紧事,点点头对书房内的其他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我与项公有要紧事商议!”
待到其他人退下,项高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胡宗宪:“大人,这是周可成给你的亲笔书信,他要向朝廷献俘!”
“献俘?”胡宗宪闻言一愣:“他一个海贼头子,向朝廷献哪门子的俘呀?”
“大人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周可成指挥舰队在马刺甲大破弗朗基人,又攻陷了弗朗基在马刺甲的城堡,俘获夷兵千余,大小夷船十余艘,甲仗器械无数。”
胡宗宪有些迷糊了:“他又不是朝廷藩属,那马刺甲也不是朝廷郡县,朝廷与弗朗基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打赢了就打赢了,这和我大明有什么关系?”
“大人,谁说没有关系呢?您难道忘记了满刺加王故事?”
为了平定倭乱,胡宗宪对于南洋的情况也是留心过的,经由项高一提醒,立刻反应了过来。原来在葡萄牙人攻占马六甲之前,当地是由一个叫做马六甲苏丹国的势力所控制。这个王国是1402年由一个叫做拜里迷苏剌的流亡王子所建立,该国建国之初,势力弱小,受到南方的强敌满者伯夷王国(爪哇岛东部的封建王朝,全盛时期势力遍及马来半岛南部、婆罗洲、苏门答腊和巴厘岛)的威胁,为了自保,拜里迷苏剌不得不向暹罗每年进贡40两黄金,以寻求暹罗的庇护。拜里迷苏剌居于暹罗与满者伯夷王国两强之间,朝不保夕。1403年,刚刚登上皇位的明成祖朱棣派宦官尹庆出使当地,机敏的拜里迷苏剌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不但承认了大明对自己的宗主权,而且派出使者随同尹庆前往大明朝贡。
拜里迷苏剌的站队行为赢得了朱棣的狂喜,刚刚用不光彩手段夺取侄儿宝座的明成祖朱棣不但承认了的拜里迷苏剌的外藩地位,还亲笔书写碑文以表嘉赏。明成祖可不是个嘴炮党,1405年郑和率领前所未有的强大舰队抵达了马六甲海峡,其强大的武力不啻于向周边诸多势力宣示——拜里迷苏剌是我大明天子新收的小弟!
为了表明对大明的忠诚,也为了向周边其他势力表明自己与大明的特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