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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就被人扣一个妄参朝议的大帽子,他得防着被人卸磨杀驴;一者自己跳出来,终究不比被人求到门上显得份量更重。
陈旭日是笃定自己一定会被想起来的。比起原先历史上,朝臣们走投无路求助一个洋人,他这位响当当的“神棍”,咳咳,还是挺能唬人的,伴在顺治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几乎每天都能见上一面,说说话,这待遇放之朝中,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怎么说在皇帝跟前,他也混了个脸熟,尤其是皇帝明显透出栽培他的意思,可见他的话,皇帝多少还听得入耳。况且吧,这急病乱投医的,不把他拱出来才见鬼了呢。
这等趁机表忠心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陈旭日慨然表示自己一定不辜负皇太后的期望,虽九死而不悔,宁可让盛怒中的皇帝一刀砍了,也决意要说出铮铮忠言,云云。几句恰到好处的表白,直把他自己也恶心了一番,倒是顺利赢得孝庄和一众亲王显贵们的好感,当然,也没忘借机会再小小“神棍”一把——这是护身符,说不得将来什么时候得罪了上面,要保命全靠它了。
陈旭日“勇敢”的去直面顺治的怒火了。
那个啥,发怒的顺治还真是挺可怕的,且不提他手里明晃晃的宝剑,一句话不对路子,惹得他性起一剑劈下来,可能性可是非常大的,毕竟他已经提前放了话出去,顶风作案,纵是死了也属自找。
不过,陈旭日自认对顺治心理拿捏的不说有十分,六分七分超过一半总是有的。
这人聪明好学、励精图治,有审时度势的能力,敢于突破陈规旧习,进行一系列顺应历史潮流的变革。但同时,他的缺点十分鲜明,他缺乏钢一样的坚强意志、铁一样的无情手腕,他多情善感,心理脆弱,性子一起容易偏激暴怒,他身上存在着太多的人性弱点和人情味儿,并且丝毫不会或不屑于像很多政治家那样巧妙而有效地掩饰自己以维护形象和声望,反而赤裸裸地暴露自己,每每引起朝野大哗、天下大哗却不思改悔,比如他固执地废皇后,比如他无所顾忌偏宠董鄂妃,再比如这次他喜怒无常地闹“御驾亲征”。
在陈旭日来看,“御驾亲征”,其实是顺治的一时冲动,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在这个年龄容易被一时的热血冲昏了头脑,做出不冷静的行为,不计后果。但是,顺治是个聪明人,盛怒一过,当他冷静下来,就明白自己的错误了。孝庄和大臣们的劝说他不是听不进去,恰恰相反,亲政已经八年多了,他对大局有相当的把握能力,一旦恢复冷静,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自会衡量。他现在之所以表示出十二分的固执和不妥协,说明白了,固然是恢复理智需要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是面子在作崇:圣旨传了,布告发了,御座也劈了,怎么收回?怎么下台?
陈旭日抬出了“天意”为幌子,大意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总之就是要经受比一般人更多的折磨,把毛给他捋顺了,先护了自身安全,然后开始谎报“天机”
陈旭日救四阿哥,发明种痘以预防天花是两宗大事,仅仅发生在去年,到现在民间传说方兴未艾,若说前者只施恩于个人,后者可是惠及了千家万户。这几年正是痘潮泛滥成灾的年头,今年年初尚且不免,朝廷因此加大了推广种牛痘的力度,他的名气传的只比去年更远更响,在民间的威望一时间无人能及。
顺治就着他的手下台再合适不过,不仅不失体面,还可以博得“上体天心,下合民意”的从谏如流的美名
于是被所有人想像得十分严重的进谏事件,很平顺也很简单的过去了,顺治在养心殿接见等在外面惴惴不安的大臣们:陈旭日带来了天神的指导,这次兵祸是上天给予大清的一次磨炼,一切都会平安过去的,他准备接受劝谏
皇上亲征作罢的新布告盖住了御驾亲征的旧布告,朝廷上下、京师内外渐趋平静。半个月后,屡胜而骄、中了江南总督郎廷佐缓兵之计的郑成功大军,被清军总兵梁化凤攻破,损失惨重,不得已收兵登舟出海,所克诸府州县尽都丧失。一次本来很有希望的暴风骤雨般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以十七万对三千的绝对优势,毁于一旦
捷报飞传京师,心下大喜的顺治大赏有功之臣,其中任职江南的张悬锡因其立功表现,着其官复原职,暂且留在江南整顿江南一应事务,过后仍旧留任直隶总督。
当金陵之战的故事流传开来以后,天助清兴的说法也在百姓中传开,局势完全稳定下来。
风浪过去了,一切又都平静了。
陈旭日,却再一次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第133章 婚事风波(四)()
诸多纷扰,盛于七月,终于七月。
八月伊始,天气露出转凉的意思。天气燥热,容易使人的心情变的烦燥易怒,凉意一起,头脑也便冷静下来。
顺治情绪几经起伏,进了八月又开始轻快起来。云贵战事基本平定,南明永历朝廷终告消灭,郑成功方面经过上月的挫折,也伤了元气,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大举来犯,孤军悬于海外,徐徐图之亦可。彼时大军自南线辙回,护卫京师,屯防江南,再不会发生上月那般凶险态势。
战事初定,百废待兴,林林总总的善后事宜,经过各县各府层层整理上报,最后俱都汇呈天子御览,顺治仍旧不得清闲。
承乾宫里,直至半夜时分仍旧烛火通明。
董鄂妃看看天色过晚,打发了门口睡眼朦胧的宫人,亲自往厨下整治了三两样宵夜,冲泡了一壶茶,用托盘装上端到书案前。
奏本太多,顺治看得有些不耐烦,草草一翻就搁置一旁。董鄂妃轻声问道:“这些不是朝廷机务吗?陛下怎么就随意搁置了?”
“不用细看,都是循旧例的老一套。有些臣子写奏本就喜欢长篇累赎,用词冗长,明明几句就能说清楚的事,非得花上几十句几百句的笔墨。”
“虽然是奉行成法,安知没有因时期不同需要更张,或有其他缘故应该洞察的内容呢?笔墨冗长,陛下何妨建议下次改进?草草了事不太好吧?”
“好,听你的。”顺治从善如流,拿过刚刚弃下的折子,从头细看。
“妾身多嘴了。”董鄂妃笑道:“陛下且歇会儿,吃杯茶,用点夜宵。今晚熬这般晚,这会儿差不多该饿了吧?”
顺治搁下奏本,伸了个懒腰,揉揉酸涩的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抬头冲她笑笑,“真香啊,今晚上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搓搓手,接过一条打湿的毛巾试净手,低头拿过粥碗,就着搭配的两三碟小菜,一口气连吃了两碗,才舍得放下筷子。
“以后别总这么麻烦,随便弄盘果子,我吃上两块垫垫就得。”为这事说了她多少回了,总是屡教不改,每每要变着法子给他弄吃的。就说这粥吧,基本上就不带重样的,肉粥,海鲜粥,疏菜粥,水果粥,莲子粥,百合粥,药膳养生粥,等等,还要用心琢磨清淡爽口的配粥小菜,既费心思,又不肯假手他人,真是他就是个木头人,就是块石头,也不由得不动心而一往情深呀。
“比起你的辛苦,我这点活计算什么麻烦事?夜宵吃果子,呆会儿睡了怕不好消化,你也不喜欢吃甜食,夜夜熬这么晚,第二天又得早起,总是身体要紧。”
收了碗盘,交与值夜的宫人,拿着银剪刀细细修剪烛芯,重新续了熏香炉里用以安神的熏香,董鄂妃又沏了杯茶,递与顺治慢慢喝,自个儿站到他背后,轻轻揉捏他的肩膀。
顺治把手搭在她手上,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早几年读汉人的书,看到一句诗,诗曰‘红袖添香夜读书’,觉得十分向往。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我这辈子,要是有这样一位能伴我到夜深的喜欢的女人,为我红袖添香夜读书,这辈子就不算白活。”
有一位心心相映的红颜之女,是古往今来多少中原文士向往的佳境,然而自古至今,得偿心愿者又何其少?他贵为天子,人都说天子为至尊,他却连自个儿的婚姻都没有自主权,母亲自幼耳提面命,时时不忘提醒他为君者的责任,时时要他牢记祖宗为大业做出的种种努力,殷殷叮嘱要他做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是,他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也决意去做一个让后人谈起来竖大拇指的好皇帝。可是,他不仅仅是一位帝王,他首先还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他不仅仅背负着责任,他还应该有获得幸福的权利!读了很多史书,书上都说帝王之路,是一条寂寞且清冷的孤独的道路,他不想一个人走,他已经一个人走过了童年,少年,他特别特别想要有一个人,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不离不弃的陪在身边,能明白他心中所想,能理解他脑中所思,能与他唱和应答,谈诗作画,趣味相投。这样的女人,美貌在其次,血统高贵与否也是次要的,他期望的是意志相协,情投意合。
顺治抬头看看依在自己身侧的董鄂妃,她秀美的脸庞,在烛光映衬下越发美丽的让他着迷。一个美而慧的女人,而且有着世界上最体贴的性子,人美心更美,不管自个儿批折子批到多晚,总是陪伴在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喜欢的女人呢?让他越来越痴迷,而且最最美妙的是,这样的好女人是他的,她同样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顺治抬手抚上她细滑的脸腮,由衷道:“珊瑚,能得你相伴左右,老天爷待我总算不薄!”
董鄂妃心里欢喜,却又有些羞喜的别开眼神,“陛下,呆会儿该歇了,现在妾身不打扰你批折子。”
她走到旁边不远处一张桌前坐下,先拾起笔,把刚刚一幅几近收尾的画做完,放到一旁晾干墨迹,又取了一本书坐下,慢慢研读。
“是什么奏疏?陛下这么为难?”
董鄂妃时不时抬头看看顺治这边,留意他有什么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