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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训话。
卓然说:“依你的诊断,先帝得的是什么病?先帝驾崩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什么疾病?”
一说到这个,宋安道立刻如数家珍,因为他对这件事早就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思索了无数遍,连做梦都在想这件事,当然不会有任何犹豫。说道:“依卑职所见,先帝的病是中风,也叫卒中,在之前,先帝就有过这方面的症状,比如手指发麻,语言不畅。有时神志呆滞,脉象尺部沉细,寸关如滑,气血两亏邪。”
“古书有云,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治法该益气养血,助阳化痰,兼通络道。但是先帝病情时好时坏,用药一直效果不佳,天师曾经用丹药恢复精神旺盛,但是天师自己也坦言,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经太医院多次商议,重新拟定了方药,由微臣主治,张奉御针灸辅助,但是依旧效果不好。到在先帝驾崩前半个月,先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半个身子麻痹,没有知觉。”
“虽然有时候还是清醒的,但许多时候很糊涂,呼之不应,经常自言自语。牙齿缝隙还见渗出鲜血,并时常呃逆,卑职观察之后发现,先帝舌绛脉细小而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阳化风上扰,肝风鼓火内煽,痰热阻于廉泉之窍,肺胃肃降之令不行,病情危重,所以,卑职用其饮子合竹沥化裁来治疗。”
接着,宋安道解释了每一味用药的原因所在,以及剂量、各自配伍的用意,越说越坦然。说到最后有些亢奋,道:“卑职用这方子不知道治愈了多少中风之人,从来都是药到病除,没有不灵验的。可是奇怪的很,到了先帝这一点效果都没有,不仅如此,反而病情日益加重,到最后竟然不治,卑职百思不得其解,卑职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可是扪心自问,并没有用错药啊。”
卓然对中医的基本理论是知道的,对方用的配方,虽然不是了解,但是大致能听明白,说道:“你觉得你的方没有任何问题,你说你也曾经用过这种方给很多人治过病,都治好了,唯独到先帝这儿没有效果,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宋安道低头不语,卓然道:“你大胆的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因为你的话就给你加上什么罪的。”
宋安道似乎从卓然的话中得到了鼓舞,沉吟片刻,终于咬咬牙说道:“依卑职所见,先帝的病的确是中风无疑,种种迹象也是如此,这一点在太医院参与会诊的太医中差不多都是意见一致的,只是用药各抒己见而已。”
“包括王惟一,奉御他也是这个观点,可是为什么没有产生效果?卑职当真很费解,卑职曾经怀疑尚药局的药是不是出了问题,但是尚药局的奉御王惟一也参与了治疗,如果药本身出了问题,他是难辞其咎的,而且在先皇驾崩之后,我们曾反复研究个药方和用药,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给皇上的药,都会捡出两份,其中一份会保存在尚药局,就是担心药本身有问题。”
“那药在先帝驾崩之后,已经被皇太后下令封存起来了,任何人不得开启,等待以后查处的大人来便可以开启了,查一查到底是不是药出了问题。”
卓然说:“你先前不是说你觉得药本身没有问题吗?”
“是这样的,卑职始终觉得药方子和药都没有问题,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先帝所有的病症都有详细的记录。”
卓然点头说道:“对这方面我还真不在行,不过我相信你的话,因为目前你说的我觉得都有道理。所以我不会对你们用药展开进一步调查。我推定你们用药用方都是对的,除非我将来有证据证明出了问题,我会再进行调查的,而现在我最关心的是你刚才提到的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你觉得你的方子和用的药没有产生效果。”
“而以前你用同样的方式治疗同样的病症的人,确实效果明显,都吃好了的,这就奇怪了,除了方子和用药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导致你的治疗没有产生效果呢?”。
宋安道摇摇头,说道:“别的我不敢乱说,因为太医院只负责看病,抓药和煎药都是由尚药局专门的药师来负责的,他们具体有没有存在什么问题,还得由大人亲自调查,我不敢乱说。”
卓然点点头,其实宋安道这话已经说明了,药和方子、抓药如果都没有问题,却没有效果的话,那很大程度上可能就是煎药和喂药方面出现了问题,使得这些药没有能够到先帝的肚子里,这才没有产生效果。
第472章王惟一()
卓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在你看来,官家的中风,有没有可能导致他痰液阻塞窒息而死?”
宋安道愣了一下,马上摇头,说道:“没有,先帝的中风并不是哮喘,也没有咳痰,他的气道一直是通畅的,直到他驾崩也没有痰涎堵塞气道的任何症状,我们诊断也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咳痰的情况存在。”
卓然心想着就奇怪了,如果宋仁宗真的是死于中风的话,也不存在机械性窒息的症状,那他尸体上所体现出来的窒息死亡又如何解释?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卓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当时他知道开棺验尸就那一次,没有特别的理由不会被允许开第二次,所以必须要一次把需要调查的所有的事情都查个清楚。因此,卓然查的很细,特别是窒息这个症状,的确是能够肯定的,而且症状还比较明显。
可是现在太医宋安道却说先帝的死没有堵塞呼吸道窒息的症状,那他的窒息就不应该是必然性的,还可能是外人强加的,这就是说宋仁宗可能死于谋杀。
卓然心头一下沉重起来,其实这是他最不愿意推出来的结论,这就意味着可能会在皇宫内院掀起惊涛骇浪,弄不好自己也身陷其中。
卓然摇了摇头,便站起身说道:“你不用想太多,这件事目前来看你没有责任,这个我会跟太后说的,如果你想到什么尽管来告诉我。”
宋安道激动得眼含热泪,这些日子他一直担惊受怕,生怕为此承担责任,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的方子没有半点错误,但是没有过错也要承担责任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的,现在卓然居然还明确的告诉他没有责任,而且还会跟皇太后说,无异于给他一个巨大的安慰,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拱手道:“卑职多谢卓大人。”
卓然从太医院出来,带着三个大内侍卫又来到了尚药局。尚药局的奉御是王惟一。
卓然是学医的,虽然学的是西医,但是他也学过中医,这门课虽学的不精,但中国主要名医他是知道的,其中就有这位王惟一。王惟一在中医史上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做了两个针灸铜人。上面标注了所有的穴位,用来教授扎针所用,因为每个穴位都有孔,深浅都有限定。
在此之前,穴位辨认不准导致的医疗事故比比皆是,这让王惟一看着很心痛,他最擅长的就是针灸,所以他想出了这个法子,做了两个铜人,标注了所有的穴位来教自己的学生如何扎针。这两个铜人在中医教学史上有里程碑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项创举,使得王惟一进入了中国古代名医的名录。
卓然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来拜会这位古代名医,今日终于见到了,只是一见之下不觉有些失望,因为他整个人十分颓废,完全没有名医的风范,见到卓然时,慌得比宋安道还要厉害。宋安道至少还能站起来躬身施礼,而王惟一却几次都没能站起,因为他被卡在了沉重的长条几案后面,推不开同样沉重的椅子。
直到卓然上前帮他把椅子往后扯开,他这才得以脱身,惶恐地想站起来施礼,仓促间把笔架给撞倒了,上面挂的毛笔撒了一地。
他又想弯腰去捡,却在桌上撞了一下,咚的一声,痛得他蹲在地上捂着脸和额头。卓然赶紧说道:“不用紧张张大人,我会等你忙完再问问题的。”
说罢,微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王惟一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揉了手和头,站起身蹲在地上,慌乱的把地上的毛笔放在桌上。
卓然见他忙碌着,心里有些感慨。他的名叫王惟一,这让卓然想起了,在辽朝时见到萧观音身边的那个嚣张的乐师赵唯一。不知道自己提醒了萧观音之后,是否能够帮助萧观音摆脱这段可怕的关系,摆脱被辽道宗赐死的结局。
就在卓然思绪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时候,王惟一已经把地上的毛笔都收拾好了,惶恐的坐在凳子上,望着卓然。
其实卓然完全理解对方如此慌乱的原因,他并不因此认为对方做贼心虚,因为在古代,所谓伴君如伴虎,对于太医来说更是如此,其他大臣大不了不说话,就不容易得罪皇帝,但是太医不行,皇帝或者嫔妃、太子、皇子病了需要用药,治不好,不管有没有过错,都会受到处罚。
历史上很多太医都是因为治不好皇帝的病被处死,轻一点的也都会被流放千里。难怪他如此紧张,因为自己的话很可能就决定他下一步的命运。
卓然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说道:“大人不必紧张,我是来查一个事情,那就是先帝的死。”
听到卓然说出这个字。王惟一明显抖了一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脸上更是惨白。卓然便又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你把经过说一下,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对先帝的死因和你们用药的情况说一下,我相信你们这段时间也在反复的思量这件事吧。”
王惟一点点头,花白的胡须不停抖动着,好不容易才不让自己声音发抖,说道:“卑职,卑职这些日子的确一直在反省这个案子,但是这个方子的用方和扎针,卑职都是跟宋安道院判两人共同商议的,卑职扎针所有的都有明确的记载,卑职事后一直反省,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卓大人你也应该知道,给官家治疗那是必须有绝对的稳妥,不容许乱来的,卑职无论如何也不敢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