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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眴的确说过这话，蒋舜华原本也是每日都来，即便是晏眴交代过不必常去中宫请安，但规矩还是不能免了的。
只是每日都是与一些人说些有的没的，总听些酸言酸语，蒋舜华也是厌了，干脆就听了晏眴的。
晏眴是一国之君，他说的话自然是算的，即便后宫有些酸言酸语，蒋舜华听不见也就不会心烦了。
容若在底下坐着，一时也说不上什么话，倒是华敏，淡笑着替蒋舜华解围：“皇上心疼蒋婕妤，再加上伺候圣驾十分劳累……”
“伺候圣驾劳累，便不把中宫放在眼里了吗？皇上说心疼那是体恤蒋婕妤，蒋婕妤也应该识趣啊，毕竟皇后娘娘是中宫，即便是得宠，你也是个婕妤，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余修容瞥了蒋舜华一眼。
这话不仅是让蒋舜华下不来台，也让华敏脸上不好看了。
“修容这话过分了！”华敏脸色阴沉，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华娴则微微冷笑道：“是啊，在理的话都难听，不过就这么着吧。余容华给蒋婕妤陪个不是吧，皇上的面子，到底还是要照顾到的。”
听着这话余容华起身微微俯身道：“嫔妾失言了，还请蒋婕妤不要怪罪！”
蒋舜华没有理会她，给华娴见了礼之后便容若下首坐下了。
华娴看了她一眼道：“看来蒋婕妤妹妹不愿意原谅余修容……余修容还不快……”
余容华即可变跪下了：“若是蒋婕妤不原谅嫔妾，嫔妾今日就跪着了。”
“余容华快起来吧，在皇后面前，我哪里敢僭越，要打要罚也是皇后娘娘说了算啊。”蒋舜华喝了一口茶才道。
华娴目光微微一紧，双拳紧紧攥着道：“这宫里向来谁得宠谁说了算，本宫说的话哪里比得上蒋婕妤跟皇上说的枕边话？”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上一向喜欢礼仪周全，若不是臣妾身子当真受不住寒，定然是天天的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如今皇后娘娘说谁得宠这宫里谁说了算，那岂不是与皇上所言相悖？”蒋舜华也不怕她，直言说道。
华娴的确不是个做皇后的料，这也不怪华玥不喜欢她了。
作为正宫没有容人的气度，也着实不是个母仪天下的人。
又说了会儿子话，华娴也叫她们散了。
昭阳殿外地青松上已为点点白雪所覆，守在门外的刘彦原想进去通报却为蒋舜华所阻，当蒋舜华推开房门时却发现晏眴并不在屋内，然而不过是走了几步，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揽住：“舜华！”
“皇上耍赖居然躲在门后！”
“朕一早便从窗口看到你往这边来了，没吓到你吧！”他拉蒋舜华坐下，轻轻一刮蒋舜华的鼻子：“这么冷地天也总往外跑，还穿得这样单薄，看你的小鼻子都红了。”
这样的宠溺于旁人怕是夜半梦时都会笑出声来吧。
蒋舜华双手冰凉，心也是一样的，尽管他不住的磨搓着蒋舜华的手，却丝毫不见温暖起来，而蒋舜华的脸上却是一副无比幸福的模样：“醉心湖边的雪景甚是漂亮，臣妾知道这几日皇上终日为朝政烦心，可臣妾又不能为皇上解忧。便想来拖着皇上去看梅花。”
一声长叹，晏眴随即又换上一脸笑容：“好，既然你喜欢，朕就陪你去看看。”
醉心湖的雪景的确是美不盛收，而若说是观景的最佳位置莫过于华阳宫中的画舫了。
初冬时内务府便遣了人替蒋舜华在后院栽种了许多梅树，如今园内梅香四溢令人倍觉舒心。
冬日里天总是黑得特别早，暮色渐起醉心湖边也起了点点亮光，倒映在湖水中与天际的明月相映成辉。
远处晏眴缓步行来，刘彦并未在旁伺候着，那样相似的身形蒋舜华竟有些恍惚。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臣妾是在想温月，或者最强悍的是命运，有地人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地时候回过头去，发现其实自己根本还是一无所有。而春华拼命想要守住的东西，总是轻易地便从指尖划过，我们终究是抵不过宿命啊！”蒋舜华微微低头说着。
如果说之前在晏眴面前所表现的一切都只是演戏，那么此时此刻的这份感慨却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不是这许多女人的丈夫，或者她们也能够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吧。
晏眴伸过手轻轻捏了捏蒋舜华的鼻尖：“其实看着舜华这样朕也很心疼，朕总想做些什么来补偿舜华，然而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朕是个很失败的夫君呢！逝者已矣，温月想必也不想见到你这样，朕见你平素与林菀她甚为投机，其实她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来，心里没有朕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呢？”
他竟然知道了……
蒋舜华微微有些诧异，林菀心里没有晏眴，他竟然都知道，只是，为什么晏眴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甚至……
第163章 噩梦缠身（）
蒋舜华不由得有些同情晏眴了，许多时候明明是知道的事情，他也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索性林菀并不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晏眴便也顾得她在宫中安稳度日也便罢了。
“旁的臣妾都不需要知道，臣妾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皇上的心中都有臣妾的位置就足够，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便不谈这些煞风景的话了吧，皇上也尝尝舜华泡制的梅花酒吧！”蒋舜华淡笑着转移话题。
这梅花酒是温月教给她的，她入冬前就泡下的，蒋舜华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温月的影子，即便是现在她离开了，蒋舜华也总是时常想起她。
梅花酒味甘香醇，可惜的是，有人想要醉一场反倒变得更清醒，其实很多时候蒋舜华也问过自己，如今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努力想要争取些什么，却发现失去的更多。
怎么回的屋子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夜半醒转过来时晏眴安静的躺在她的身侧。
蒋舜华拄着头仔细的端详起他的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晏眴的脸，即便是睡梦中他依然紧缩着双眉，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是被困在了怎样的噩梦中呢？
他会是个好皇帝，却绝非一个好夫君，他分明将一切是非曲直看在眼中，却也只是为了他的苦衷而静静看着，或者说他心中更看重的是江山，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但若是为了江山自是可以舍弃美人的。
“杀了你！朕要杀了你”晏眴的一声大叫令蒋舜华回过神来，他猛的坐起身，额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
蒋舜华一边替他擦汗一边柔声安慰：“皇上莫怕，可是做了噩梦！”
“她的血……她的血溅到我身上了。”他似乎还困在梦魇中，惊恐的瞪大了眼低声说道，他紧紧的握住了蒋舜华的手，蒋舜华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晏眴。
蒋舜华不知道他究竟做了怎样的噩梦，但那一刻他的惊恐看来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梦魇，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长舒了口气：“朕有些渴，舜华你先睡！”虽然他已清醒过来，但看来十分疲惫的样子，蒋舜华原想替他倒水，他却执意将她拦下。
帐外传来一阵杯盏落地的声音，晏眴只是怔怔的立在桌旁，蒋舜华忙迎了上去：“皇上可是觉得身子有何不适，不如传了太医来看看吧！”
“不碍事的……朕只是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事情。”他双手捂着脸，始终都不愿意告诉蒋舜华。
他显得很沮丧，而蒋舜华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他的话语，每个人都会有噩梦，即便你身份再显赫即便你是天下的王，也不能例外：“皇上如果心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若道于舜华听听吧，舜华虽然帮不上皇上什么，但多个人分担总会舒服些吧！”
闻言晏眴却是轻轻一笑：“若是知道了，便要同朕一道下地狱了呢！”
一夜无眠，晏眴虽然闭着眼但蒋舜华知道他并未睡去。
皇宫这个地方究竟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呢，华玥并非晏眴的生母，而晏眴地生母是前几日已经死去的前太后，是被华玥亲手扼杀！
天快亮的时候，蒋舜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而晏眴在三更时便起身离去。
晏眴始终都没有告诉蒋舜华，萦绕他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境。
听闻近几日晏眴在上朝时总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而蒋舜华也曾听几个宫女们窃窃私语，说是皇上叫恶鬼缠上了。
蒋舜华知道晏眴必定还是夜夜为那个噩梦所惊，其实相较于鬼神而言，更可怕的或者是人本身吧。
清早落云便已侯在门外了，没来由的心里觉得暖暖的。
落云只淡淡一笑，便替蒋舜华梳洗着：“主子，今早太后殿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邀了各宫主子去绛雪亭去赏雪景。”
闲来无聊时蒋舜华也常会在皇宫中走动，这最适宜观景之处除华阳宫后院外，便是这醉心湖畔的绛雪亭了。
当蒋舜华跨入宫苑的时候皇后华娴与华敏皆已陪侍在太后左右，在太后面前蒋舜华还是表现得十分低调，特别是在知道了有关晏眴生事的秘密之后。
当华玥抬眼望向蒋舜华时，蒋舜华没来由的觉得一阵颤栗。
尽管晏眴的生事之谜，华玥心知肚明，然而只有任何一方不捅破，便能够一直相安无事。
正是因为知道了初时的华玥为了爬上权力地最高峰，而耍了这一系列血腥手段，这才在她望向蒋舜华时，觉得一阵阴冷。
“蒋婕妤缘何来得这样迟，莫非皇帝他昨夜睡得太晚也累得你起晚？”那种更甚于寒冰的目光只是短短一瞬。
华玥随即便笑着邀蒋舜华一道坐下：“皇帝近日时常往华阳宫走动，婕妤可也要加把劲，到时为皇帝诞下帝子，便是大功一件，不过哀家倒有件事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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