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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瞄到还坐在地上的小红。她依然震惊不已，衣领被刚才冯五抓开，露了大半个脖子出来。
风月欣眼里怒火一闪而过，手中匕首立即飞出。这一下，她要直插冯五心脏。
“叮”
兵刃交锋的脆声，在匕首离冯五心脏半尺远的地方响起。风月欣觉得手里银链一荡，匕首已经失了准头，往一旁掉落地上。
有人！
她凭直觉往小楼的院墙看去，只见上面有个黑影落下。
“美人儿的玉手这么漂亮，怎么可以沾了血腥？”
风月欣牙关一紧，手心紧握。这玩世不恭带一分挑衅三分挑逗六分调戏的声音，不是那个该死夺去她一吻的男人是谁？
哗天空阴郁渐散，周围亮了起来，大雨也倾盆而下。
院墙上健美颀长的身形跳下，阔步走来，捡起了地上刚才情急时掷出的折扇和风月欣的匕首。邪魅一笑，即使在倾泄雨幕中还是夺人眼球。
君天以食指摩挲过匕首锋锐刀刃。“美人，我好些日子没来，你还是凶猛依旧啊”
“没你的事！”风月欣没好气地说。
冯五一看有人制止风月欣，立刻大叫：“公子救命！这泼妇要杀我！”
听他口称风月欣“泼妇”，君天皱眉。“你这嘴不干不净的，让公子怎生救你？”他朝风月欣斜一眼，“你刚才应该对准他的嘴。”
冯五听得心惊。这尹天到底是来救他还是和月欣一伙的？
风月欣无心再和君天啰嗦，手一拉，把君天手里的匕首收回到自己手里，然后走过去把小红拉起来。她经过冯五身边的时候，冯五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她扯着小红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就往小楼里去。
临进楼的时候，她忽然一顿，转头看着君天，话却是对冯五说的。
“你以后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卸了你的手脚，挖了你的眼睛。”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一直都是望着君天。而后，才拉着小红上楼。
冯五见她离开，心里才松了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心和肩头的血洞还在咕咕往外冒血。他一口闷气咽不下。
哼，这个臭娘们，看他下次一定要药倒她，把她玩儿死！
忽地想起身边还有个尹天，想着他是表姐牡丹春的财神爷，刚才好歹也救了自己一命，理该打声招呼。
于是他转身正要致谢，却浑身冷得一颤。怎么对面传来一股可怕的杀气？他心里一惊，求生本能让他反身就想逃。
来不及了，有一个粗壮的物体以万钧之力插进了他的左眼里。
“啊”
这一声撕心裂肺，真真疼得他两眼发黑，刹那就要昏过去。
“少爷！”
院墙上，有个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才翻过墙，跌落在院子里还来不及喊痛就听到有人惨叫，立刻紧张地大叫着朝声音来处跑过去。结果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左眼上插着把扇子，疼得全身抽搐。身周红色的液体被大雨冲刷地到处都是。
“啊！”
他吓得连忙朝旁边一躲，这才看见自家少爷正站在一旁，“少”他欲叫，却忽然噤声。因为自家少爷的脸上满是肃杀之色。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少爷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五年？十年？
他颤巍巍，身子也不觉矮了一截，垂下头不敢直视，轻轻唤道：“帝君”
“找人处理干净。”君天回过神，随手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人以后就不要在丰泽出现了。”
“是。”小顺子领命。
君天往风月阁的二楼忘去，没有意外地发现二楼的窗口，衣衫尽湿的女子正冷冷地望着这里。
她表情冷淡，眼里静如止水，明明什么都看到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君天奇怪自己怎么能隔着滂沱大雨看清她的表情眼神，但他就是看见了。一如他很清楚，她刚才临进楼时候说的那句话，就是存心说得他听的。
卸了手脚，挖了眼睛。
君天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冯五。
他没有卸了冯五的手脚，但却弄瞎了他的眼睛。想到这么龌蹉的男人竟然想染指风月欣，他就控制不了怒气，于是就被利用了。
聪明的女子。
薄凉的唇勾魂一笑，他朝着楼上的女子轻弹手掌，送上飞吻，在小顺子的跟随下大大方方从风月阁的正门出去了。
风月欣望着雨中渐远的背影许久之后，放下了窗上的竹帘子。
“月月欣姑娘，快换了湿衣服吧，不然要着凉的”
身后，瑟缩的声音细小的传来，风月欣的眼神一黯。
见过她罗刹的模样，就不再称她为月欣姐姐了吗？哼，那才不过是十分之一的她而已。
无所谓。
她转身过去，由着小红伺候她更衣。等两人都一身清爽，一个坐在桌旁喝茶，一个站在一边低头沉默。
良久，两人没有交谈。
终于“你不想走吗？”
小红绞着双手，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她没地方去。回去了，爹娘或许还会把她卖掉。
“想跟着我？”
小红的手一抖，想起刚才院里罗刹般泠漠的风月欣立刻闭眼要求自己不要想。
“嗯！”她重重点头。
风月欣转着手里的空茶杯，嫣唇轻轻吐出一句评断。“真是傻瓜。”
见识过刚才的事情，她就该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风月欣，她不是也改称呼她为“姑娘”，而不是“姐姐”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执意跟着呢。
罢了。
“风月欣不是以前的风月欣。跟了我，你就不再有第二个主子。想跟着，就得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跟得上我的脚步。我不会停下来等你。”
她停顿了下，果然斜眼看到那个瘦小柔弱的身影微微颤抖着。
“我说的话，你懂也好，不懂也好。选了，就容不得你后悔。你还想跟着我吗？”
听到这里，小红大着胆子看了桌旁那个窈窕的身影。艳美天姿的模样依旧，可脸上的神情，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都已经不是以前的月欣姐姐。这是个她完全陌生的人，或许更是她不能依靠的人。
她是不是应该摇头，然后回家去。
潜意识直接帮她做了选择依旧是重重的点头。
背对着她的风月欣好像看得到一般。她放下茶杯，转身静静地看着这个才过十四岁的少女。
“以后，叫我‘小姐’。”
瘦小的身子矮了一截，“是，小姐。”
大雨，倾泄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打扫的佣人们发现牡丹春的表弟冯五满身是血倒在了春满楼的大厅里。
瞎了一只眼，手心、肩头都被扎了一个洞，一直昏迷着。
牡丹春赶紧下楼，还来不及替兄弟哭嚎，几个手持刀剑的捕快就闯进了春满楼，就给冯五上了手镣脚铐。说是城外有户员外家的小姐差点被采花贼侮辱，护院们把采花贼的眼打瞎了，伤了手心肩头，和冯五正好吻合。
说完就把冯五给拖走了。
牡丹春口嚷着冤枉，心里却是没底。她这个兄弟她是知道的，别的都好说，就是一个“色”字当头，怎么也改不了。起了兴了，强掳了玩儿去也不是没干过，她早先替他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子，花了多少银两。
可到底也是兄弟，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于是立刻带上了银票跟着去过堂。
可等她到了之后，已经画了押认了罪，发配边疆去了。
牡丹春一听暗叫不好。这人还晕着呢，怎么就能画押认罪了呢？连忙打点了关系打听。她也真是有些关系，还真的搭上了内线。但人家的回话是，让她就当没这个兄弟了，能留条命就不错了。
花了些银子多问了几句，牡丹春总算听出了点端倪。具体什么事不知道，但冯五得罪的人位高了去了，要想保住自己，就得老老实实的。
一看这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牡丹春也就乖乖回去了。她还能怎么着？又不是亲兄弟，就算真是亲兄弟，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叹兄弟命不好了。
第22章 风月欣的踌躇（）
官差来春满楼拉人的事情风月欣也知道。这件事，让她对那个尹天的背景好奇了起来。
昨天下雨，冯五的血被冲了满园子红。外头什么时候被人清理干净，把冯五带走的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也怪这个身体不如以前，不然这么近的距离，她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
丰泽是帝都，也就是北辰的首都。在这里，想把一个人从正当途径解决掉不是那么容易的。皇城根下，那么多官员，哪容你草菅人命？
但审案子的是丰泽城的城府大人，照现代说法就是丰泽城的市长。虽然案子一天内结束，但是人证、物证齐全，受辱的员外千金还亲自前来认人，没有任何疑点。
这个尹天，绝对不那么简单。这些事情，恐怕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
“小姐，今天午膳在楼里用吗？”
“不，我等一下要出去，你跟我一起。”
“是。”
小红两只眼睛很肿，鼓得跟两只金鱼眼似的。风月欣听到她昨天一晚都在低声抽泣。但第二天一早，她还是照旧伺候她洗漱更衣，只是举止上不再随意，一丝一苟非常恭敬。
这样的小红，比起动不动就哭着叫“月欣姐姐”的小红，要让风月欣满意的多。她不需要一个妹妹在身边。如果这个小丫头够资格的话，当有一天她离开这里的时候，或许会带她一起走。
她习惯了独来独往。把小红留下，不过是看出了她不想回去再任父母出卖，将来离开春满楼的时候，给她弄些银两让她一人生活去。
日头晒出来的时候，两人从春满楼出来。风月欣带着小红沿着春满楼前面的凤舞大街慢慢向东走。
“红玉，你给我讲讲丰泽城。”
小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叫她，连忙答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