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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撑不到太阳落山就会全军覆没,现在就要进入侧面的丘陵地区,抓紧!”局势已经容不得赛那沙和阿肯娜媚商量,他猛地勒动缰绳,双马举蹄长嘶一声,带着战车突然窜入侧面的沙丘坡地,落地的震动差点让阿肯娜媚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拉姆瑟斯、约书亚以及夕梨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对,只好跟着跳下沙丘,待到贝都因人的大部队清理了阻拦的卫兵,却发现沙漠里丘陵千万,完全遮挡了视线。而阵阵风沙,瞬间掩盖了目标人物逃离的痕迹。
他们和西台皇子的头颅擦肩而过,也就意味着和大笔的赏金擦肩而过,为首的贝都因人摘下防风的布巾面罩,裹布里一头红发像是一团恶火,茂密的胡子下是一脸的狰狞横肉,右脸从眼角到嘴边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眸子是一种凶残的灰蓝色:“传令下去,三人一组,带上一匹老骆驼,分头去找西台皇子的行踪,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这片沙漠!”
对于追兵,人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如果这场追逐还是发生在沙漠里,那么这种恐惧又会放大数倍。
贝都因人根本没有合作精神,他们眼里只有赛那沙的头颅和两个女人。在脱离大部队追入陌生沙漠之后,孤军深入的贝都因人没有回头去找同伴汇合,而是一门心思地想要独吞赏金。
好在只追来三个贝都因人,除去赛那沙和拉姆瑟斯,副官约书亚和一个不知名的西台战士同样是助力,阿肯娜媚和夕梨也有那么一点聊胜于无的自保本事。
拉姆瑟斯长长吹了声口哨,示意赶紧结果那三个追兵,还不等旁人有所反应,他已经把自己的佩剑横甩着飞掷了出去,正中领先一人的喉头,顿时飙飞出漫天的血花来。
拉姆瑟斯痛快地大喊一声:“来和我的铜剑告个别,插~入敌人的咽喉就是它最好的归宿。”
损失一人后对方有了防备,约书亚在马上回身射出的那一箭不但被对方成功避开,还差点被对方的斧头砍到肩上。眼看约书亚就要被砍下马,赛那沙竟把缰绳往阿肯娜媚手里一塞,因为控缰太久,洋槐树的材料又是强弓,他浑身僵硬,拉弓的时候整个背部几乎都撕扯般生疼。阿肯娜媚看着他肩胛骨硬实得凸出来,脖颈都冒出了青筋,捏着缰绳的手渗出汗来,她没有驾驶马车的经验,却不敢出声。
夕梨于箭剑二术已经入门很久,一眼就看出赛那沙的离弦之箭没有奔人而去,她大为失望,不自禁就小声惊叫:“偏了……”
阿肯娜媚手反射握紧,车头几乎偏离,还好赛那沙已经弃弓一把握住了她持缰的手,阿肯娜媚也顾不得,连忙回头去看,那只鹰羽长箭凌厉地直戳追兵胯~下马匹的门面,恰好落在马蹄前,能够像阿斯兰一样无所畏惧的战马是非常稀有的,贝都因人的马明显不是这类上品,当场被吓得后蹄直立,因在沙丘上无法保持平衡,竟将骑士狠狠甩了出去,一人一马滚下沙丘,只远远听到人被马压住的惨叫声传来。
余下一个贝都因人见情势逆转,便决定不再恋战,调转马头就要逃跑,好回去寻找支援。
拉姆瑟斯已经结了个绳圈,扔给约书亚:“别让他逃了,引来追兵,大家完蛋。”
约书亚失手一次,绝没有第二次,绳索飞出套住贝都因人的马脖,将马箍在原地。约书亚正要动手,有人却比他速度更快,那个不知名的西台士兵已经下马冲了过去,一个滑行冲到马腹之下,抓住贝都因人的腿将他整个拖下马来。拉姆瑟斯一晃眼再去看,贝都因人的胸口已经插着把刀了。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原本飞驰的车马全都原地停下。望着死人死马,拉姆瑟斯“啧”了一声,心里不爽竟被西台人占了上风,但此时不是争权斗狠的时候,他羡慕地看着披着斗篷的阿肯娜媚,无可奈何地顶着大太阳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没错,他们奔出了好大一段距离,已经迷路了,而一旦在沙漠里迷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和追击的贝都因人来个狭路相逢。而且当生命不再受到威胁,有余裕想旁的事的时候,饥饿和干渴的焦灼感觉瞬间涌上了喉头。
阿肯娜媚原来嗓子就有伤,此时因为干渴,直觉痒得难受。赛那沙却还把着她的手一起扯着缰绳,看见夕梨好奇的目光投射过来,她立即甩开了手去。
她暗地讥笑这皇子竟为了满足心目中女神的愿望,危难之时也不忘同别的女人示好,只求让心上人可以安心。这份真情厚意,连她这个旁观人都要为之感动,只可惜沙漠里没水,不然阿肯娜媚得把自己的手搓洗好几遍。
赛那沙有些讪讪的,但是马上振作了起来,看着阿肯娜媚飘然下车,走向了拉姆瑟斯问道:“我们有多少食物和水?”
拉姆瑟斯耸耸肩:“谁能想到这次霍姆海布这么聪明呢?”他示意阿肯娜媚去看战车下的那块活动板子:“没带水,只有艾涅沙的沙地葡萄酿的酒,要不要来些?醉死过去比渴死、砍死都要幸福多了。”
像是要和他较劲一样,赛那沙也从自己的马车底下掏出一个牛皮囊袋来,看到那个囊袋,就连拉姆瑟斯也情不自禁喉头吞咽了一下。
他看得准没错,那是水。毕竟是没进过沙漠的西台人,因为对沙漠天生的恐惧,总会准备得更充分一点。何况水是拉姆瑟斯向赛那沙提供的物品里头,唯一不收费的。
在没有山穷水尽之前,水属于赛那沙,他有分配权。
他做出了大家都觉得合理的决定:“水让两个女人分着喝,至于男人,就喝葡萄酒。”他早就感觉出拉姆瑟斯的微妙不爽,刻意看了他一眼:“拉姆瑟斯队长,控制点量,别喝醉了。”
拉姆瑟斯轻哼一声:“皇子殿下,我看,别人未必领你的情。”
赛那沙和其余人不明所以,阿肯娜媚却明白拉姆瑟斯意有所指,那只葡萄酒木桶上,有精美的纸莎草做的标签,上面写着“图坦卡蒙第5年,哈姆甜酒,来自西奈沙漠产区,葡萄酒商那赫特”。
这明显是拉姆瑟斯为了讨好她特意收集的,哈姆是埃及尼罗河三角洲附近区域出产的五种知名葡萄酒之一。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这酒出产于图坦卡蒙登基的第五年,也就是阿肯娜媚十五岁而图坦卡蒙十四岁的时候。
那一年年轻的夫妇二人曾携手游览下埃及,游玩了将近一个月。拉姆瑟斯是个琢磨人心的能手,因为这个年份在此地代表着一个美好的回忆,也不知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来搜罗这件礼物的。
但这次,一向能讨女人喜欢的拉姆瑟斯恐怕就要失望了。
“首先,在皇家储藏室里,我拥有很多这样的酒,随时可以喝个高兴。”阿肯娜媚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冷冷地警告拉姆瑟斯:“其次,拉姆瑟斯小队长,容我提醒你,你是霍姆海布将军的直系属下,西奈半岛的守军将领和你是平级同僚的关系,你却对他的叛国行为毫无察觉,这是严重的失职!所以不要再试图激怒西台皇子,挑拨我联姻的决心,我与你的长官霍姆海布将军,如今势不两立。”
拉姆瑟斯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他自然也懊悔,他恨不得把那个胆敢放任贝都因人在国境撒野的西奈守军将领碎尸万段,对始作俑者霍姆海布他不能做此联想,却暗暗诅咒他余生都不得安宁,他无奈摊手道:“我可以接受任意处罚,但总得先走出沙漠吧。”
阿肯娜媚嗓子干得冒烟,并不想和拉姆瑟斯做无意义的争论,夕梨小口而克制地喝了水,恋恋不舍将水囊还给赛那沙,赛那沙并没有顾忌,就接着水囊给自己润了润干裂的唇瓣,但没有喝。见阿肯娜媚看过来,便自觉地递了过去。
赛那沙看过阿肯娜媚露在外面的手脚,知道她皮肤微黑。但是她有那么一双美妙的眼睛,足以掩盖肤色问题。何况,埃及是个汇集四方的大国,云集了各种肤色的人群,赛那沙知道自己如果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法老,总要习惯完全不同于西亚白肤的人民,并且最终对他们一视同仁。
但他是第一次看到阿肯娜媚轻轻撩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纱,纵然肤色微黑,却光洁得毫无瑕疵,像是鲜香的野蜂蜜流淌着温润的色泽。
面纱下的鼓起源于那个小巧而挺翘的鼻子,赛那沙隐约觉得似是两河的特征,并不如土生土长的埃及人那样有个圆润厚实的鼻头。虽看不清整张脸的全貌,但五官所见每处都秀美可人。
她大约是真的渴了,微微嘟着的红唇贴在水囊口上,珍惜而贪婪地吸吮,吸得赛那沙浑身燥热。
因为嘴角漏出点滴的水珠来,阿肯娜媚抬起手抹去,顺便滋润了一下干燥的脸颊,赛那沙看到了她面纱边缘露出的一方小小耳垂,薄嫩得仿佛刚刚出水的莲花花瓣,偏巧那里挂着一只稀有的粉色贝壳雕琢的莲花耳坠,几乎让你分不清这两处莲花有何区别。
赛那沙明明润过唇,此时却觉得嘴唇干裂得要冒血。明明夕梨也用过这只水囊,但他却没有起过一丝绮念,而他迄今有过感觉的女人,夕梨曾是其中一个。
他一定是疯了。
拉姆瑟斯是欢~场常客,老实说男女之间暧昧的眉来眼去,在他眼里同妓~女和嫖~客的眉来眼去并没什么差别,总之就是看对眼了。
赛那沙那种愣头青的表情落在他眼里,平心而论他并不轻视,因为如果对象是阿肯娜媚,那实在太过正常。要不是自己身经百战,且有靠军功登顶高位的信心,这样一个附带皇权的绝色美人,绝对是完美选择,但拉姆瑟斯出身非皇室的新贵,他和阿肯娜媚归根到底不是一路人。
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乐子就在眼前,赛那沙不知阿肯娜媚的身份,而阿肯娜媚对他有所误会,这意味着对男人的更多的折磨,他几乎要欢畅地笑出来,无关阿肯娜媚或是霍姆海布的争斗,要他看着一个西台人顺当地接手埃及的大权,简直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小填房,不要看愣了,快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