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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匈奴士兵很快知道了新的进攻办法，由于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秦军木盾的竟然已经被尸体的高度盖过，匈奴骑兵便利用这个高度，直接从防守阵型的上方跃入了阵地里面。
石超赶紧扔了盾牌，再次捡起长矛和匈奴骑兵拼杀起来，事态紧急，他也来不及向其他士兵发出命令。阵地中央的岳乙立刻看出来了石超所面临的的窘境，手中的令旗一挥，把其他方向的长矛手也投进了这块战场。
而匈奴阵中主将看见自己的骑兵终于在秦军阵地中撕开一个缺口，当机立断，立刻将身边的步卒也投了进去，一千步卒呐喊者往缺口冲了过去。
“弓弩手放弃进攻骑兵，全力『射』击胡人步卒！”白市立刻下达了命令，弓弩手们则把自己的防守位置让给了冲过来的长矛手，口袋里的骑兵就交给他们了，然后快速冲到圆形阵的外围，将手里最后的弓箭全都用到了冲过来的匈奴步卒身上。
姬云也已经扔了木盾，从地上捡起不知道是谁丢下的长戟，毫无章法地朝着战场中的匈奴人挥去，只感觉到手中不时传来一阵柔软的阻力，他知道，每一次阻力就代表着他刺中了一个物体，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战马，又或者是早已死去的尸体。
石超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他发现自己挥动长矛时，竟然会因为握不住矛杆而滑动，也许是杆上血『液』太多太滑腻，好几次他都没能成功地将长矛扎进匈奴人的身体。他索『性』扔了长矛，拔出剑来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那匈奴人正在和另一个秦军士兵缠斗，没有注意，被石超一剑砍去了脑袋。
“死战不退！”石超一声怒吼，挥动着剑又冲向了下一个敌人。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无数的士兵们也跟着叫喊起来，这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对敌人的震慑。
石超一把推开冲过来的一个匈奴人，另一只手挥砍出去，直扑那人的面门，就在这时，一匹被砍断腿的战马轰然倒地，马头正好撞在石超的手上，剑锋一偏，扎进了匈奴人的左手臂上。
那个匈奴人临死之际也是爆发出了异样的战斗力，将手里的战刀猛地砍进了石超的肚子。
第12章 长城下（11）（）
石超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插』进自己身体的战刀，眼里的亮光渐渐消失，最后终于身子一歪，扑倒在那个匈奴人的面前。
“石军侯！”
靠的近的有秦军士兵看见石超倒下，一时间没了主意，凄厉喊叫起来。
石超战死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前锋营，原本高涨的士气突然间掉落下去，残月阵在新加入的匈奴步卒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姬云心里也十分吃惊，在他眼里，石超是三个军侯里最出『色』的一个，他竟然会战死？
“禀报军侯，石军侯战死了！”传令兵连滚带爬，冲到岳乙面前，眼里竟有热泪。
“什么？他娘的不要瞎说！”岳乙一脚将传令兵踹翻在地。
“是真的！有兄弟亲眼看见的！”传令兵顾不得被踹倒，立刻又慌忙爬起来，一双手舞得混『乱』，声音里已经有些沙哑。石超在普通士卒眼里是最得威望的一个，上阵时总是奋勇当先，身先士卒，石超在这种危难时刻战死，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岳乙看到传令兵的反应，也不得不相信石超战死的消息，只觉得心里一紧。
“军侯，现在怎么办？”白市往岳乙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眼见自己平日最得意的残月阵已经快要被冲散，白市也有点泄气。
“不要慌，我们还没有败！”岳乙眉头一皱，两眼久违地『射』出一道杀气，“把其他几个方向的长矛手都调过来，必须给我把这次攻击顶住！”
“诺！”白市狠命地点头，转身挥动令旗，剩余的长矛手立刻往残月阵的口袋处集结。
“弟兄们！石超军侯被蛮人暗算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岳乙挥舞着长剑，催动胯下战马，率先冲进了『乱』阵当中。岳乙身材魁梧，在姬云看来就如演义中的张飞那般角『色』，臂力也极强，虽然舞的是剑，却如重锤一般一连将好几个匈奴人打翻在地，跟上的长矛手便将敌人『乱』矛刺死。
石超的死本来对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在岳乙的一番激励下，反而杀意大盛，呼啸着朝匈奴人冲去，转眼之间，战场的局面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原本被撕开的阵线口子，竟然在前锋营的拼死反击下慢慢补了回来。
在『乱』阵之中，已经看不到骑马的士卒了，就连岳乙自己也被匈奴人拉下了马来，顺手捡起一杆长矛在匈奴士卒中冲杀起来。双方混战了一阵，匈奴阵中响起了号角声，匈奴士卒便慌忙撤退而去。
残月阵也已经再没办法维持原本的阵型，白市只得让剩下的前锋营将士进一步收缩，形成一个比最开始要小得多的圆形防御阵。
岳乙气喘吁吁，瘫坐在阵地中央，一只手撑着剑，猛灌了一口水：“老白，清点一下，损失如何。”
“诺！”白市作揖回答，随后走进士卒当中，询问起来。
姬云的左手臂被划了一刀，但好在伤口不深，牛承随便帮他包扎了一下：“你可真是命大，刚才我看见那个胡人一刀砍过去，都觉得你必死无疑了，谁想到竟然只是砍断了盾牌。”
“我也没想到，当时我只是随便往后靠了一下。嘶……”牛承绑好了伤口，还顺便拍了拍，疼得姬云龇牙咧嘴，“干嘛呢，疼死了！”
“疼就对了，不知道疼的，可都是死了！”牛承摇摇头，坐到一旁。
“没想到，石军侯竟然会战死了。”姬云也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阵型的外面，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大地早已被鲜血染红，散发着一种浓烈的让人作呕的气息。
牛承喝了一口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就是战争啊，总有人会死。”
“不过你可真是一员福将，看看，都打成这样了，你还是一点伤都没有。”姬云锤了锤牛承的肩膀，想试试他还有多少力气。
“是啊，不过我总是看到我的朋友死在我面前，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牛承的话，让姬云又一次想起了王二『毛』，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平时是多么欢乐的一个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还那么惨烈，自己这辈子恐怕都逃不过王二『毛』死前那空洞的眼神了吧。
……
“军侯，军侯，查点清楚了。”白市气喘吁吁地跑回岳乙面前，一脸愁云。
“怎么样？”岳乙已经恢复了些精神，朝远处的匈奴大阵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他很担心对手会趁夜进攻，下午这一战，死伤一定不会少。
白市哎了一声：“军侯，这一战我们损失惨重，长矛手几乎全军覆没，长戟手除了其他几个方向的百余人没受什么损失，主守方向的士兵已经全没了，至于弓弩手，也损失近百。”
“还剩多少人？”岳乙眼睛微闭，眉头紧皱。
“不足四百人。”
岳乙艰难地点点头：“传令下去，所有将士立刻埋锅造饭，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再说了，如果只看战损的话，胡人损失比我们还要严重，告诉将士们，他们都是秦国的骄傲！”
白市紧咬牙关，两只手捏的死死的：“诺！”
和岳乙完全相反，此时的匈奴主将却正在大发雷霆，这次战争完全是匈奴人的耻辱！将近两千骑士，和一千多步卒勇士，竟然奈秦军千人的前锋营不得，实在是难以想象！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两千多骑士死伤大半，这种情况哪怕在当初被蒙恬追杀时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这也怪不得匈奴主将奇怪，当初蒙恬率军追杀，匈奴人只需要逃跑就行，就算是反击，也不过是零星的，根本没有和秦军进行真正的阵地攻防。而且这次被他们包围的秦军已经摆好了架势，又是被置之死地，当然会爆发出更强悍的战斗力。
匈奴士卒因为蒙恬的原因，本就对秦军心有畏惧，今天这一下午战斗下来，更是加剧了他们心里的黑暗种子，匈奴主将也明白，即使对方现在只有几百人，他手下的士兵也不愿意轻易进攻了。也罢，反正自己兵多粮广，就这么围着他们，一定能等到秦军崩溃的一刻！
岳乙恢复了体力之后，开始在营地里巡视，鼓励着还幸存的将士，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四周都燃起了火把。
“军侯，我们突围吧！”白市跟在岳乙身后，“如果一直这样被胡人包围着，我们迟早都会崩溃。”
“嗯，我明白。”岳乙抬起头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指着东北边的一块匈奴阵地说道：“那里火把比较少，可能胡人的防守比较薄弱，可以从那里突围。”
“虽然胡人不善战术，但我们也不能轻敌，在下认为还是要派兵佯攻他处，为真正的突围方向做掩护。”
“可是……”岳乙欲言又止，他很明白白市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但在这种情况下，派去佯攻的将士必定是有死无生，如今已经是损失惨重，他不想再白白浪费士卒的『性』命。
白市从岳乙充满忧愁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想法，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军侯，现在不是担忧将士『性』命的时候，只有牺牲一小部分士兵，才能换来更多将士的生存！”
岳乙咬紧了牙关，良久，才从齿缝之间蹦出一句话来：“好，就依你的计策！把将士们都叫过来，我要话要说。”
“那防守的事？”
“不用了，我看胡人现在也不会进攻，去吧！”岳乙挥挥手，自己便往内阵的中心处走去。
白市看着岳乙的背影，轻轻地应了一声诺。
姬云和牛承一起吃了一大碗饼汤，正准备更换手上伤口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