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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凯乐道，对这点，他有深刻的理解——他好歹是知识分子，是这波人里最深刻的人。
“救救我姐吧，求求你……”
苏岩还在抱着路远的腿哭着，死也不放开。
“你就当她死了吧！”
路远道，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感到心疼的如同刀割，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落进鬼子手里十几天，能发生什么？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她是为了救我才被鬼子抓走的啊，要是她死了，我们苏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呀……”
苏岩哭的撕心裂肺：“让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峰江吧，我要救我姐，我要杀鬼子！”
“我也要给我老婆孩子报仇，让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能帮忙，我们不怕死！”
一干人纷纷红着眼圈吼道，不怕死他们说的是真的，刚刚能对着两挺机枪冲锋，就说明他们是真的豁出去了。
可是打仗，绝不是不怕死就行的，也不是人多就有用的。
跟着他们这群自以为不怕死就无敌的死老百姓一起去峰江，路远觉得抄掉鬼子老巢的机会，比自己几个人去的成功率至少要降低一大半。
可不答应没办法，苏岩抱着他的腿死也不撒手，死老百姓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副不答应除非他们死光的架势。
路远叹气，看向了杨宗满等人。
“……你们以为鬼子那么好杀？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等你们杀？”
猴精等人道，嗓子里像是堵着大把粗糠般难受，这伙死老百姓又傻又天真，但不得不说，不怕死的人，多少值得给他们一些尊重。
“好吧，那就一起去，不过一切都要听从指挥——听他的指挥！”
路远将蔡凯乐拖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蔡凯乐便一脸不情愿，悻悻的看着怪笑的猴精等人，道：“你不是说过，给起外号了就是你们自己人？你这么安排，当我是自己人？”
“你别忘了你的外号叫汉奸！”猴精王麻杆笑的岔气了。
“这是对你的信任！”
路远拍拍蔡凯乐的肩膀道：“他们就交给你带领，任务重大，军令如山，明白吗？”
蔡凯乐只能点头，他是读书人，自然明白军令如山的意思，虽然这道军令，他非常不想听。
“我不管你跟他说了什么，我是一定要跟你们一起的！”
苏岩依旧抱着路远的腿不撒手，坚定的道：“我姐是我亲姐，只要有机会，我要亲自救她！”
路远答应了，发动摩托车上路。
猴精等人嘀咕，甩掉了汉奸这个容易露馅的，现在不得不带上一个更容易露陷的书呆子，他们甚至在想，要是抄敌老巢失败自己死了，都是这书呆子给害死的。
“长官，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黄大用看着路远等人驾驶摩托车远去，这才凑到蔡凯乐身边问，特别提醒道：“我当过兵！”
“当过兵能带着这么多人往枪口上撞？”
蔡凯乐悻悻的问，将一肚子火都发泄到了黄大用身上。
“他们不听我的……”
黄大用顿时一脸沮丧，暗道不是自己领导无方，实在是这帮手下太无能，听不懂人话。
“都跟我走！”
蔡凯乐这才低吼一声，带着几十名是老百姓分散开来，追着已经没影了的摩托车而去。
“我们的任务到底是啥？”有人问。
“我们这么多人，任务肯定很重要的！”有人答。
也有人哀叹：“刚刚蔡长官接任务的时候脸都绿了，任务肯定很危险，说不定咱们都要死……”
于是一帮死老百姓便如丧考妣，前进的身影都开始像准备做贼的小偷，紧张的直哆嗦。
也有不怕死的如同黄大用这样的一脸激动，打鬼子啊，任务自然越重越壮怀激烈啊！
第六十二章 卑微的伪军（）
峰江县城，天色已经大亮。
这是一个破旧的县城，砖木结构的房屋在经历岁月的侵蚀之后，自带一种霉烂腐朽的气息，狭窄的街道，压抑的气氛，让人有种吸不上气来的憋屈感。
没有小贩的叫卖，没有遛弯的人群，没有早起的炊烟，街道上偶有行人，也都是贴着墙根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着，惊恐如同老鼠。
在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在他们家门口，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他们活的像是见不得光的蟊贼。
摩托车声驰来，那些迫不得已外出的行人惊慌的尖叫着，兔子一般的窜进门内，街道两旁响起了连串爆竹一般的关门声，对他们来说，这些骑着摩托车穿着黄皮的日军，比之索命的阎王还要可怕。
“活成这样都不知道反抗，真不如死了算了！”
猴精愤然怒骂，颇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没有人回应他，要是蔡凯乐听到这话，估计会有更多的感触，因为他也曾经这么憋屈，虫子一般卑微的活着，却还想活，不是不愤怒，只是恐惧压倒了愤怒，直到有一天，日积月累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
整个县城都像是死去了一般，但有的地方却依旧活跃，即便是隔着很远，都能听到那边的鬼子传来的怪叫声，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带着奴役别人的兴奋和欲望。
路远驾驶摩托车顺着狭窄的街道开过去，那些怪叫声简直是指路明灯。
“姐……”
苏岩如同病入膏肓一般的痛苦呻吟着，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仇恨，又带着希望和绝望，扭曲的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
据点宅子外，用沙包垒起来的工事里，几十名伪军正在站岗警戒，不见一名日军——鬼子的怪叫尖笑，都从宅子内传出来。
路远猴精蔡凯乐等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昨夜在罗山，他们也听到过相似的声音，在那些鬼子玩那些非人般残忍的游戏时，他们就会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很难想象那些鬼子是如何在那样的残忍中感觉到快感的。
路远回头看了一眼苏岩，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苏岩，目光中带着怜悯和心疼，如果那些被游戏的人里有他的姐姐，他们不知道苏岩会不会当场疯掉。
“太君，你们……怎么就你们几个人回来？”
警戒的伪军慌慌张张的从工事后站起身来点头哈腰的行礼，凑在门口向着宅子内张望的几十名伪军也缩了回来，脸上带着兽性的兴奋。
“八嘎，皇军做事，难道要向你们汇报吗？还不将栅栏打开！”
路远用日语吼道，也不管这些伪军能不能听懂，同时指了指堵住路口的栏杆。
这些伪军已经勉强能听懂简单的日文，所以小跑着过来抬起栏杆放摩托车进去，虽然对这几名眼生的太君充满了疑问，但他们根本不敢问，惹火了太君，那可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
路远下车，甩手便是一记耳光抽在一名伪军的脸上，吼道：“不好好警戒，瞎张望什么？我们的皇军弟兄呢，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太君们都在院子里享用花姑娘的，大大滴漂亮！”
几名伪军凑上来满脸谄笑，诸多伪军便嘿然怪笑，露出一副都是男人，大家都懂的表情。
“姐啊……”
苏岩顿时怪叫一声，不顾一切的就想往里冲，被身边早有准备的牛疙瘩死死抱住，却依旧在嚎叫着，拼死挣扎着。
“就知道这混蛋要坏事！”
猴精怒骂一声抬枪瞄准，大狗熊已经打开了机枪的保险，王麻杆提着歪把子机枪枪进院门架设机枪。
“太君，这是……”
伪军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们直楞楞的看着一名太君忽然叫了一声姐，看着王麻杆杨宗顺开始架设机枪，瞪大了眼睛看着路远，似乎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里面被糟蹋的女人，是你们的同胞，是你们的姐妹，你们的同胞姐妹被一群畜生淫辱，你们不敢去救也就罢了，你们他。妈的还有脸笑，还有脸看热闹，你们还他。妈是不是人？”
路远狂吼，那些伪军这才意识到了不对，跌跌撞撞的想要后退，有人想要去拿枪，有人在怪叫：“太君，敌袭呀……”
呯呯呯！
路远猛然拔枪，枪近前的两名伪军的脑袋给当场打爆，一侧的伪军转身想逃，牛疙瘩嗷的怪叫一声扑上，刺刀拔出狠狠的连翻疾刺，瞬息间便在那伪军身上捅了十几刀。
“你们群比鬼子都可恶的汉奸，都给我去死吧！”
大狗熊怪叫着，狠狠的扣动了扳机，几十名几乎聚集在一起毫无遮挡的伪军几乎无法形成有效的反抗，割麦子一般的被成串的扫倒。
“狗。日的啊，不是人啊！
猴精在愤怒至极的怒骂，每一枪都敲掉一名漏网之鱼的脑袋。
城外，蔡凯乐带着一群如同做贼一般的老百姓正向着峰江逼近，然后他们便听到了爆豆子一般的枪声。
“打起来了，大家注意掩护，准备阻击溃退的鬼子！”
黄大用一头扑进了一旁的田野里，那些老百姓们纷纷扑倒，像是一群被追急了骨头不顾尾的野鸡。
“……你们在搞什么？”
看着满地的屁。股蛋子，蔡凯乐简直无语凝噎，咆哮道：“阻击什么？鬼子的大部队都去了罗山，这县城里剩下的兵力极少，肯定龟缩在据点里，哪里还有什么鬼子给你们阻击？用屁股都能想到了好吗？”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老百姓们便又爬起，呻吟声不断——有人慌不择路，直接扑进了荆棘丛里，被刺颗子在身上拉出了道道血口，当真是损失惨重。
“那，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黄大用爬起来问，枪声离这里至少还有一里多远，前方更是光秃秃的一片，别说鬼子，狗毛都不见一根，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臊眉耷眼的低着头。
“你们还能有什么任务，你们的任务就是不送死！”
蔡凯乐没好气的道，然后径直向着枪响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