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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马嘶叫着几个惊跳,硬生生将艾莉抛了下去,“啊!”
两个跟班慌忙向狼狈地滚在地的艾莉伸出手,“大人!快上!”
此时,塔泉焦急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愤恨地瞪了正仓惶跳上马背的艾莉一眼,再冲着泊尔大喝一声:“泊尔!快!”
泊尔咬了咬牙,这才转过身来,要不是因为小芽现在他绝不放过那个贱人!
“快!”塔泉急急地催促。
泊尔快速跳上了马车,挥起了马鞭。
马车朝着丛林的尽头疾速驶去。
塔泉,颤抖着抱紧了血染衣身的小芽,冰冷的唇轻吻着她的唇,低声呢喃:“千万不要有事,芽儿”两滴眼泪,啪哒落在小芽的脸庞。
*
夜,沉静、安详。
微风习习,繁星点点,月亮撕了一片云彩,裹在身上,散发着朦胧而忧伤的光芒。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幽蓝色半圆屏障,将大地笼罩,低调而靡丽,给人予压抑又让人遐想无边。
泊尔蹲在门外,眼睛迷蒙却又幽深地的盯着天空。
他的面前,是刚刚烧好的一锅药。
门里面,小芽还在晕迷中,塔泉坐在床前,小心又细微地照顾着。
镇上的这家小客栈,条件有点艰苦。
但是,还好找到了留宿之地,否则想起刚才大夫说的,再晚一会儿,可能就会再出人命了。
每想起这一句,他便不由得骇出一身冷汗。
悄悄捏紧了手指,他侧转头,犀利的眸光盯向了塔泉的脸。
第七十八章()
“泊尔?药好了吗?”塔泉沉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泊尔蓦地收回目光,闷声应:“嗯,好了。”
端起药罐,转身走向屋内。
床上的小芽还在温软地眯着眼睡,看不出有多少醒来的迹象。
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没有发生过,慌乱之后的兄弟二人也沉静下来,屋内,只微微是能听到小芽微弱的呼吸声。很安静,很平和,好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悲惨事故根本不曾有过。
如果没有过,该会有多美好
泊尔轻轻搅动着碗里的药水,眼神幽幽地望向小芽,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无法保证。
塔泉还在颤着手指轻轻抚过小芽的额头,那里,早已没有细汗了,他还是在重复这样的动作,仿佛只有这样作,才能稍稍缓和小芽所受的疼痛。也许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昏迷后,她可能会更轻松些吧,不必面对自己刚才的一切。
每想起那一片血淋淋,塔泉的脑穴里就如针扎一样。刚刚知道小芽儿有身孕,却又在瞬间,知道孩子已流失。他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几乎都已无了知觉,这样惊悚的转变,他从来没有试过。
也不知道小芽醒来后,再面对这件事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真的好怕,好怕她去面对。
看着她素净的脸,他的心,已不能用悲痛来形容。
刚才,来到这家小客栈的时候,他的腿都要站不稳,小芽身上血流不止,越来越青白的脸,让人觉得她的生命都会随之流失。他从未试过那种恐惧,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过那样的恐惧。
幸好,大夫说,大人的命保住了,只不过只不过孩子
孩子已随着血一起流掉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好心人,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手足无措,便帮着他们给小芽做了清理,换下了衣服,他清楚地看见,那裤子里面,沾点着血块
那样刺眼的颜色、形状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可以了。”泊尔端着碗过来,坐在了床沿。
塔泉回神,将小芽的枕头垫高了些,并小心地把她上身抱怀里。
“我喂吧。”泊尔盛起一勺药水,轻轻递到了小芽干瘪的唇前。
塔泉用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配合泊尔。
但是,没有用,药水被喂到嘴里,又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塔泉忙用布绢试去她唇角的药水。
泊尔又去喂。
依然如此
两个男人的额头上都急出细汗。
“把她的下巴再仰高一点。”泊尔皱着眉说。
塔泉试了试,又放下,担心地说:“不行,我怕她呛到。”
泊尔眉头竖了起来,“可是不喝怎么行?她的身子快成一张纸了。”
“稍等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就能醒了。”塔泉的声音很低。
泊尔瞪了他一眼,“如果不醒呢?”
塔泉飞快地看他一眼,“你说什么?”
泊尔垂下眸,“药就要凉了。”
塔泉再望向小芽,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说:“好,来试一下。”
泊尔便又将药水喂进了小芽嘴里,塔泉仔细地看着,适时地微抬起她下巴,轻轻一合,咕噜一声,总算,这一口药喝下去了。
两个人都稍稍心喜,慌忙继续喂,每一下,都极小心极认真。
半个时辰后,小芽总算没难为两兄弟,平平安安喝完了药水。两人松了口气,一擦额头,全是汗水。这可比他们干什么活都难。唉。
轻轻放下小芽,塔泉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对泊尔说:“你睡一会儿吧,天一亮还要继续赶路。”
泊尔却斜依在桌角,不动不动地从眼角睨着他。
塔泉不由的垂下眼帘。
“回家怎么说?”
塔泉几乎想也未想,就说:“照实说。”是的,他从来没想过隐瞒或推卸责任。
泊尔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屋里再次沉寂了。
好一会儿,泊尔的声音又轻飘飘地响起,带着一丝玩味,夹杂着一丝戾气,“是个固执的痴情女子,二哥应该跟她成亲才对。”
塔泉身子一顿,眸光一寸一寸的移到泊尔脸上。
泊尔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浅得几乎不见,“跟她成了亲,就万事大吉了。不是吗?”
塔泉的眉慢慢颦起,困难地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那个女人的名字,从此是对他最好的讽刺。
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不想说什么。
对他而言,什么都不重要,现在,只有小芽的身体才最重要。
烛光,一拉一长,尤其凄凉。
塔泉的目光停驻在烛光上许久,突然发现蜡烛就快点完了,笃地回神,张慌地说:“对了,她那个是不是该换了?”
“什么?”泊尔一时没反应过来。
塔泉不说话了,只是脸微红的拉开一点被子,悄悄往里看。
泊尔立即想通,也凑上前去。
两个男人,费劲地替小芽换下了卫生带,个个又累出一头汗。
真够难为的啊。
许是,他们这一番大的动静,惊动了睡梦中的小芽,当他们刚刚洗好手,回过头来,就看到小芽睁着眼睛看着上面。
“小芽?!”两人急奔了过来,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掉,“小芽,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还不舒服?”
小芽没说话,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略带迷茫的望着上面。
两兄弟惊惶的对视一眼,再看向小芽,“小芽你你怎么了?”
小芽适时地轻叹了一声,闷声说:“让你们俩替我换那个,好难为情”
兄弟俩微怔数秒,大松了口气后,又立即羞红了脸,“你刚才就醒了。”
“你们正在进行中,醒了。但是”唉,但是,怕他们尴尬,自己也很窘迫,所以干脆装不醒。
不管如果,她醒来了,两兄弟也不顾得计较这个了。
“小芽,你觉得身体怎么样?难受不难受?疼不疼?想不想吃东西?”塔泉抚着她的脸庞,一连串地小心问。
泊尔不悦地看了塔泉一眼。问这么多干吗?小芽能一口气答上来吗?
“就不想动,还想睡觉。”小芽的眼皮又无力地闭上。
塔泉忙轻拍她的脸,“别睡了,小芽,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小芽困难地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可我没有胃口。等一会儿再吃吧。”
塔泉心里一颤,无声的点了点头。
“泊尔你去睡吧,我没事了。”小芽柔弱的看向泊尔,强露出笑脸。
泊尔心一疼,忍不住上前,握起了她的手,“你这样,哪里叫没事,我睡不着。”
小芽脸上有一丝不自然,这样深情的泊尔,让她有点慌。但是,她知道,是刚才的她吓着了泊尔。于是,尽量灿烂地笑着,安慰他,“我还可以,不疼了。你不睡觉怎么行?那我心里更不安啊。”
泊尔幽怨地看她一眼,果然,她还是只当哥哥们为丈夫,他来照顾她不行吗?她明知道,明知道他根本无法睡着。
“泊尔,今天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小芽强忍着心痛,轻声叮嘱泊尔,“反正,没有人知道,回家以后,你别跟婆婆讲”
塔泉蓦地睁大眼睛。
泊尔脸上闪过惊、怒和不甘,他冷冷斜瞪了一眼塔泉,道:“我没有关系,但是二哥心里呢?良心可安?”
塔泉抽了口气,愧疚的神色越发浓厚,眼眶里又蒙上泪光,“小芽,不要再这样说”
小芽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们。说真心话,出这种事,她说一点儿不埋怨塔泉,也不可能的。只是她自己,也有责任,而且事出巧合,塔泉也有照顾不到的时候,再说他肯定已经非常非常痛苦了,她可怎么当面责怪他
悄悄流下两行眼泪,小芽一直强忍着的情绪,一直不想让他们看到的情绪,还是止不住泄露出来,而且,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连胸口,也控制不住的重重起伏。
他们不在就好了,她就可以痛快的哭一场。
缓缓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抹去她的泪,“小芽对不起”
猛的抓紧塔泉的手,张口咬在齿间,她放声痛哭,“唔”
塔泉轻眨了眨眼,手上传来的疼痛,仿佛是攻击他心痛的毒药,而小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