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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东西。可是市委领导们却看的十分认真、仔细,他们绷着脸,谁也不说话。有时发现几张
毛笔字写得漂亮,或是内容文字组织的比较好一些的,就指示秘书抄下来。这样看了二个多小
时,我们也陪了二个多小时,这位领导是我们市的高级干部,听说在延安时就参加了革命,平
时只在报纸、广播中见到或听到他的名字,报纸上有照片黑糊糊一片看不清楚。这样近的距离
并且这么长时间跟市委最高领导在一起,开始我们真是受宠若惊,心中十分紧张。经过一段时
间观察,我才发现,这些市委、市政府要员,从穿着到行动,同我们熟悉的校领导干部也差不
了多少。都是兰制服,穿一双布鞋,比老百姓不同的是上衣口袋插支钢笔而已。
老吴几次请领导们上办公室休息,都被拒绝了。天色渐渐暗下来,秘书才过来说,领导要
找一个宽敞一点的教室,找一些红卫兵来座谈。老吴想,教室里都已经乱哄哄的,秩序也不好
维持,就让我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灵机一动,提出新建成的物理实验楼下,有一间放幻灯的
大房间,十分干净,只要在走廊上站上岗,谁也进不去。老吴一听十分高兴,先领那位秘书去
看了,又派人赶快整理座位,备好茶水,才请领导们过去。他赶快拟了一份名单,是从红卫兵
中选了十几个出身过硬、政治上可靠,说话比较谨慎的学生,让我赶快通知参加座谈。不到二
十分钟,人差不多到齐了。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老吴想让食堂备饭,但市委领导坚决表示不在这里吃,我悄悄跟老吴
说,我们食堂大概不够档次,听说高级干部是不随便在外头吃饭的,老吴也不坚持。后来派我
借了点钱,买了几斤水果、饼干放在他们面前,这次他们倒没客气,几个人就着茶水分着吃
了。
老吴经过简单准备,向领导详细汇报了运动开始以来我们学校的情况,包括学生们的动
态,发展了多少红卫兵贴了几千份大字报,内容分几类,揪出了多少黑帮分子等。我们几个人
也作了一些补充,也提出了不少问题。主要是请示文化大革命今后发展的方向,将来搞多长时
间,学校领导是不是可以打成黑帮等比较集中的问题。
市委书记注意地听了我们的发言,又问了几个细节,才讲了几点意见。一是告诉我们要加
强学习,认真学习党中央文件和毛主席指示,学习《人民日报》的一系列文章,结合学习实际
情况加以分析,提高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认识;二是对红卫兵和革命师生的革命热情表示
坚决支持。认为我们学校文化大革命形势很好,一批坏人被揭露出来,红卫兵为保卫无产阶级
专政立了大功;三是要进一步宣传北京大学第一张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认真执
行政策,严防阶级敌人破坏;四,关于红卫兵组织,应注意从政治上严格把关,各方面条件都
要从严要求,不要急于求成,要逐步稳妥发展。要团结广大革命师生,共同将文化大革命进行
到底。
这些话猛一听很有水平,有一定高度,过后一想,不过是些官话,对我们提出的实际问
题,他一点也没接触。
最后,他问了一下对他印象比较深的几张大字报的作者情况,又提出注意发展和培养文化
大革命运动中的积极分子,特别是家庭出身好,政治上要求进步,运动中表现突出的分子。
领导们还让老吴重新把教师、学生分成反动、一般、革命、骨干的比例数汇报了一遍,他
们在本子上亲自记了下来。
秘书们看了看表,提醒是不是该回去了。领导们才站起来,又说了些勉励的话,才走出去
上车离开了学校。
送走了领导们,我的肚子一阵难受,勉强坚持着收拾了一下,赶快回家。今晚上吃了三个
馒头。
“作战部长”——李长征
下午召开红卫兵总部全体人员会议,却怎么也找不到作战部长李长征了,高音喇叭广播了
好几遍仍然不见踪影。学校文化大革命筹备委员会主任又派我们几个人分头去找。偌大的校园
往哪里去寻呢?我们几个人分了下工,我负责挨教室搜索,其他的人分别到园圃和操场去找。
我想了想,先到黑帮们劳动的工地去看了看,火热的太阳下,十几个黑帮分子正抬地抬,
垒的垒,汗流浃背干的正起劲,三个红卫兵站在树阴下,警惕地看押着他们,跟囚犯一个样。
我问了问红卫兵,都说没见到李长征。于是我调头从东往西挨个教室找了起来。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的在写大字报,有的集体高声朗读《毛主席语录》,走廊里、过道两
旁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大字报、漫画,几个老师缩着脖子正在认真地看,我走过去,他们连招呼
都不敢打。
有一个班的学生们正在大吵大嚷地辩论。一部分人大声宣读《毛主席语录》:“中农是必
须团结的,不团结中农是错误的……,”然后质问:“中农也是劳动人民,为什么不让我们加
入红卫兵?不让我们参加斗争黑帮?”另有人高喊:“毛主席说,‘没有贫农,便没有革
命。’可没有说没有中农便没有革命。红卫兵是毛主席的红色卫兵,是最纯洁的革命组织,只
有我们红五类才能参加,你们参加个外围就不错了。”
有人看到我走过,好象发现了救星:“这不红卫兵头头来了,你说中农能不能加入红卫
兵?”我忙着找人,有些不耐烦,站在门口教训他们:“什么贫农、中农,你们都不够格,不
过是贫农子弟、中农子弟罢了,争什么!红卫兵组织刚刚成立,今后怎么发展要根据形势需
要,不是谁想加入就加入的。不加入红卫兵也一样革命吗!好好学习语录,提高革命觉悟,不
要老想着往脸上贴金!”
一顿训斥使他们哑口无言。有人还悄悄地吹捧我:“看人家,水平就是不一样!不亏是当
头头的。”
我心里着急,赶快往别的教室走去。查了几十口教室,还是没有李大部长的踪影。我加快
了步伐,准备看过最后几个教室,好回去汇报,别让大家老等着。没想到,在最西头一口空荡
荡的教室里,李长征正在向他原来的班主任训话。
李长征是一个非常不安分的学生,数、理、化从来没及格过,语文、英语也常常考零分,
已经留过二次级了,学习仍不见起色。运动开始之前,听说学校准备劝其退学。文化大革命一
乱,救了他一命,反而成了资产阶级教育路线迫害工农子弟的典型(他的父亲是个老工人,祖
父也是拉了一辈子地排车)。他到处控诉老师迫害他,经常叫他把画着零分的考试试卷拿回去
让家长签字,致使他多少次被父亲用鞋底打得皮开肉绽。然而,他脑子又不能算笨,打篮球特
别灵活,游泳也是全校第一名。我们常常在河边看他从高高悬崖上跳水,还会在空中翻几个跟
头,简直跟杂技演员差不多。可是,这些都当不了学习成绩,学校判断一个学生的优劣,还是
以学习成绩为标准的。在课余时间他什么活动都参加,而且样样活动都出色,唯独上课铃一
响,只要一坐在课桌后,他的瞌睡就上来了,有时老师叫都叫不醒。
此刻,原来平时对他最严厉的班主任,也是担任数学课的宫老师,正低着脑袋站在他面
前,听凭这个昔日不合格学生的训斥。
“宫志宝!你这个地主子弟,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你这些年来向我们工农子弟放了多少
毒?!嗯?我知道,你就是喜欢那些资产阶级少年、小姐,他们学习好,听你的话,你把他们
当成宝贝。对我们这些工农子弟,你却横看不顺眼,竖看不顺眼!你这是阶级报复!” 宫
老师头上不住地有大颗汗珠滴下。听到“阶级报复”四个字,不由打个哆嗦,连忙又弯了弯
腰:“我不敢!不敢!”
“你不敢?你们胆子大着呢!不是要把我们都开除吗?光剩下你们这些王八旦们,你们就
心满意足了是不是?”听着这些粗俗的斥骂,老师的脸红了,抬了下头,大概想争辩一下。李
长征轻蔑地将提在手中的一块不大的木牌抬了抬:“怎么?不服气吗?告诉你,这反动地主子
弟的牌子早就给你预备好了,只是看你的认罪态度怎么样!这牌子挂到脖子上可就不好往下摘
了。”
宫老师吓的连连后退,忙说:“我认罪!我认罪!我向红卫兵小将检讨!” 李长征十
分得意,将那块令老师害怕的牌子晃来晃去。
我心下十分不忍,推开门进去,摆摆手让李长征出来。我对他说:“红卫兵总部开会都广
播好几遍了,你怎么还不去?”他有些慌:“是吗?我没听见呀!”“快去吧!大家都等你
了。”
他随手将牌子扔在地上,又进去对宫老师训了几句,才跑出来跟我一起走了。
今天的红卫兵会议,实际上是筹委会扩大会议,主要讨论下一步的几个批斗对象,大家争
论很大,原定将十个人打成黑帮批斗,后来只定下来三个人。明天又要有几个人倒霉了。
“自绝于人民”——佟老师死了
运动开始以来,最让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黑帮分子佟老师上午死了。
为了他,我们折腾了一夜没有睡觉。
凭良心说,佟老师是我们学校最好的教员之一。他虽然教的地理是副课,但被他搞得有声
有色,在全市也是很有名气的。
地理课最让我们头疼的是记不住那些乱七八糟的地名,而且特别容易混淆。佟老师为了解
决这一难题,想了好多办法。最后,他到印刷厂去,请人家用边角废卡纸,切成扑克牌大小的
纸片,他将各国首都的风光画在上面,再写上地名、国名,做成一付很漂亮的新型扑克。上地
理课的时候,让我们分成几个小组轮流打扑克,居然将那些难记的地名基本上记下来了。
他还将我国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