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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被女儿搀扶着,跌跌撞撞走出来:“老管家,怎么回事?”
老管家忍不住老泪纵横:“夫人,老夫人殁了——”
柳夫人腿一软,差点倒下去……
鸣凰哭道:“什么时候?”
“萃曦宫的郑内侍把老夫人送回来了,就在前堂。他说昨晚老夫人突然倒在太后的遗榻前,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去了!”
画意和侍女们伺候母女胡乱穿好衣服,急急忙忙来到前堂。
果然贺兰夫人被一幅锦被盖着,静静躺在临时搭起的灵床上……
柳夫人和鸣凰大哭着扑过去,抱住亲人早已冰冷的尸体悲痛失声……
“柳夫人,别只顾得哭。”早候在堂上的郑始忍不住道,“有旨。”
柳夫人悲戚接旨。
“诏曰:太后大行,朕心痛甚;感念贺兰夫人,姐妹意厚,以身为殉,忠心可嘉。特追封忠烈夫人,陪葬皇陵,永享祭祀。”
柳夫人谢过皇恩,郑始道:“这几个孩子留在这里,协助府里操办丧事。柳夫人,缺什么少什么随时到宫里去拿,千万别委屈了老夫人!”
郑始留下十几个小黄门,离开抚军府,直接到了和州王家在城中的宅子。
王清洲忙不迭地迎出来。
郑始道:“太后大行,娘娘要主理大事,让我顺便告诉清洲公子:抚军府贺兰夫人大丧,抚军大人殉国,要你协助抚军府办丧事。”
王清洲暗吃了一惊,贺兰夫人素来没有重疾,怎么突然去世?
“清洲公子是聪明人,瑞王很是器重你们兄弟。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吧?”郑始问。
“是,请内相放心,王清洲会让娘娘满意的。”
王清流望着郑始离去的背影,担心地问:“大兄,娘娘是什么意思啊?”
王清洲摸摸唇边顺滑的髭须,得意一笑:“咱们家的机会来了!”
王清流咂摸着兄长的话,觉得颇有言外之意。他提醒兄长:“王抚军帮助过咱们家,你可别做过分了,咱们两家可是一个‘王’字!”
王清洲不屑地看了弟弟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王霁死了,王辀逃亡,大厦将倾!既然无能为力帮助他们,不如让他们家发挥余热,为我们和州王氏做些贡献!”
“娘娘想要我们做什么?”王清流依然没搞明白,“不会是要我们杀了那些孤儿寡母吧?”
“你怎么那么笨啊!”王清洲终于忍不住了,“整天读书,硬是把脑袋读傻了!宫里说要我们杀人了吗?娘娘一片好心,让我们同族相帮!”
“走,去抚军府!”他走了两步,回头叮嘱王清流:“我让你干嘛就干嘛,少说话,多办事,学着点儿,听见了没?”
王清流一头雾水跟着兄长来到抚军府,门口守着的不是家卫,而是宫中的黄门郎。
他们在门口下马,进入前堂的灵棚,贺兰夫人尸身入棺,烛白缟素,却一片凄清。
柳夫人带着儿媳女儿守在棺前,凄然无神……
王清洲在棺前焚香痛哭:“老祖母,你怎么就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您怎么舍得啊……如今叔叔殉国,辀弟危急,这孤儿寡母可如何度日啊……”
母女们瞬间被定住一般!
鸣凰扑倒在王清洲身边,揪住王清洲的衣服:“你在说什么?”
王清洲拭拭眼角:“妹妹不知道吗?军报昨日已发到朝廷,抚军将军殉国了,你兄长王辀,他……生死不明!”
晴天霹雳!
“婆婆——”“娘——”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把魂飞魄散的柳夫人唤了回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天你没有睁眼啊!
昨晚梦中犹琴瑟,却是阴阳两世人……
怎不让孤儿寡母痛断肝肠……
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重重击倒了柳夫人,她连支撑着埋葬婆婆的能力都没有了。
婉玉为王辀终日啼哭——这个家只有鸣凰了!
她还只有十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几个月前她还骑马奔驰在草原上,青草地的小动物们都听到过她欢快的笑声;几个月前她还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弄痴;几个月前……
如今,暴风雨已经来了,祖母父亲之死就是残酷复仇的开始。
也许,这不仅是一场复仇,更是权利的角逐,而不幸的是,他们家无论是哪一种纷争都不能干净脱身。
她再小,终是个主子,她必须站出来!
小殓、大殓、晨哭、夕礼、告庙……
本应是男人们做的事,鸣凰全做了,哭哑了嗓子,跪破了双膝……
终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可以歇一歇了。靠在祖母的棺木上,像依着生前的慈祥祖母一样,她昏昏睡去……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是她喜爱的大草滩子。
一个身着淡紫衣袍的人向她走来——子衿!
他身材修长,素衣飘飘,如玉的面庞温润和煦,像春天暖暖的太阳!
她惊喜地迎上去,他张开双手拥她入怀,那怀抱宽阔,温暖,踏实,她多日的劳累和委屈一扫而光……
她笑着醒来,黑棺、白烛、缟素、长夜……
原来是一场梦,梦中的他只是一个梦……
是啊,他的眼中没有她的位置,她太弱小,太渺远,甚至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而她现在要面对的,是有着阴冷笑脸的王清洲!
第53章 王宅惊梦(一)()
人们都知道:王清洲情深义重,帮助同门王家打理上下一切事务,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鸣凰却从那张有着精致小胡子的笑脸里看到了不祥。
她终日里惴惴不安……
王家本是显赫之家,但是贺兰夫人的骤然去世,使很多人嗅到了不同于寻常的政治气息,他们怕受到牵连,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撇清关系了。
尽管贺兰夫人被追封忠烈夫人,但丧事冷冷清清。终于到了大殡之日,贺兰夫人下葬了。
从墓地回来,鸣凰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看王清洲那张阴冷的脸了!
“这是哪里啊?”画意正要下车,拉开车帘愣了。
王清洲从马上跳下来,走到车前:“这是我们家,婶娘下车吧。”
鸣凰问:“为什么不回抚军府?”
“抚军府被封,你不知道?”王清洲惊讶地问,“朝廷有诏,王抚军指挥适当,导致大战失败。但念贺兰夫人忠烈,暂留封号官爵,免遗属死罪,由同宗安置。高家求了娘娘,把你嫂子接回去了。你们就住我家吧!”
鸣凰摇摇头:“不,我不信!”
王清洲从身上抽出诏书,递给鸣凰。
鸣凰看罢,一颗心如坠深渊……
祖母的预感是对的,慕容婵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王家。即便是对她们这些女人,也要痛下杀手!
“月儿妹妹,下车吧!”王清洲眯着眼看着鸣凰,“快要下雪了,你不想把你娘冻死吧?”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和画意搀扶着母亲踏进王宅,心里空落落的,心头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从此她再不是那个在阳光下留下一串银铃般笑声的天真少女了,她必须长大了!
天真被冷酷的现实掐死了!
黄昏时候,雪花飘起来了,寂寞凄冷……
她们三人被安置在一处下院,服侍他们的人是老崔夫妇,老崔三四十岁的样子,五大三粗的。
屋子很大,空荡荡地没有什么家具,也没有炭火,柳夫人抖得如同风中的叶子。
鸣凰要去找王清洲要炭火,母亲拉住她,摇摇头:“我很累了,先躺躺吧,明天再说。”
三个人缩在一床被子里,好歹凑合了一夜。天刚亮,鸣凰就去找王清洲。
王清洲身着毛皮大裘,在廊下逗弄着两只凶巴巴的大狗,见有人过来,那两只猛犬头伏地,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王清洲喝止猛犬,让犬奴带到一边儿,捋着小胡子问:“月儿妹妹屈尊住在寒舍,有什么不合意的尽管说。”
鸣凰实在不想看他那双眯着的细眼睛,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大雪寒冬,屋子里实在冷得住不了人,请清洲兄长添些炭火被褥,好帮我们母女过冬。”
王清洲生气了,让人叫来老崔,劈头盖脸地骂:“我专门让你们两口子去伺候婶娘和月儿妹妹,你们竟然让她们冻了一夜!你有几层皮够老子剥?”
老崔分辩道:“您不是说……”
“混蛋东西,我说要你把她们侍奉好!”他气忿忿地,手指头都要点到老崔的鼻子了上了,“快去添置炭火、被褥,要一应俱全。我再听说你伺候不周,立马卖了你!”
老崔一溜烟跑了。
鸣凰听着,对王清洲有了些许好感,并对自己看走了眼而愧疚:“多谢清洲兄长。”
王清洲道:“妹妹是贵人,请妹妹赏脸,到屋子里说说话。”
好意难却,她只好跟着王清洲进屋。
王家的会客堂很大,装饰很豪华。鸣凰曾听说王清洲名下有两座壁坞,其中黑松坞规模大,包荫户多,势力强,很有名气。
王清洲的父亲王需很一般,但王清洲却是和州王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王清洲带鸣凰进入会客堂旁的暖阁,屋子里四周有炭火暖炉,香烟袅袅,桌椅案几,摆放整齐,很像是日常待客的地方。
侍女送茶上来,王清洲手捧茶盏递给鸣凰。
鸣凰去接茶盏,王清洲的手顺势捧住鸣凰的小手,惊道:“哎呀,妹妹的手好凉。怎么会冻成这个样子?你也不说一声!”
鸣凰急忙缩回手,心中砰砰直跳。
“来人,赶紧去取几件新冬衣来!”他朝门外喊,回头又嗔怪道,“你这孩子,冷着了怎么好?”
鸣凰放下茶盏:“多谢兄长关爱,月儿该回去看看母亲了!”说完,夺门而出,险些与进门的王清流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