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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在先是喝了酒来的,在精神上做了充分准备,就是不闹出一个好结果,不离开。这时,他来时点着的香烟,已经抽完,就反手拉开凌然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着,然后把还是大半包的香烟,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凌然只好在鼻腔里哼哼了。还能怎样?企业中的管理者,有时候,就是这样,息事宁人,才是处理事情的最高水准。
这时,有人过来报告,车间里一台磨床上的砂轮飞脱,有设备被砸,好在没有伤到人。出了这种事,厂长还能坐在办公室里。凌然起身,要去现场。
田在先可不管这些,从桌子上滑下,顺手就把凌然的茶杯给掼到地面上,茶水和杯子的碎片四溅。其他人,都躲到了门外去。
凌然说:“小田,你的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帮人。车间里出事了,我得去现场。”
“不行。你得先把我的事解决掉。”
“你的事,只能这样了。不要再磨牙,好不好。”
“磨牙。我还要你满地找牙呢。”田在先出手就是一拳。
凌然躲让了。
田在先一副凶狠的样子,就是洪水猛兽冲到了凌然面前。这个时候,田在先就是把凌然打了,也只是打了,厂里已经没有办法再处理。因为,他三天前被开除,文件上清楚写着,即日生效。凌然这个时候要是被打,也只能说是出门不对路,撞着了鬼。
巧的是,保卫科的人到那边去处理事,回程,路过,被人叫来了。凌然这才得以脱身。至于接下来,结果是怎么样,凌然不清楚了。他被派出去学习两个月。
现在,在劳动局大楼里遇见,在凌然看来,这就是冤家路窄。
可是,今天的田在先却是心情很好,笑嘻嘻的。
田在先问:“你也是来领钱的吗?”
“领钱?领什么钱?”
“被厂里开除了什么的,反正就是离开厂的人,都可以到这里来领钱的。”
“领多少?”
“三百多。”
“每个月吗?”
“对。每个月。”
凌然就有些惊讶了。不用工作,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三百多元。颜暮雪还是中层管理者,每个月,基本工资也才三百出头。他在职时,也是这样的。
田在先没有提之前的过节,哼着小曲,出去了。凌然可是一副被惊倒的样子,站在那里,没有挪脚步,只是回转身子,看着田在先高高兴兴的出了大厅的门。
凌然去到要他来的办公室,把那张先前送来的表格做了补充。上回送来时,只填写七个人的用工名单。缺一个,公司员工必须八个起步。
表填写好了,没别的事。凌然就顺便问一下,关于离开单位的人,是不是有钱领的事。对方告诉,去就业处。
凌然这也就开心的样子。这是好事啊。每个月,还可以额外的领到一笔钱。不用工作,就有钱领,这还真的是美事,难怪田在先那样开心。
到了就业处,凌然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得到的回答,却让他大跌眼镜。感情,从单位辞职的,不管你当初的动机是不是为单位考虑,只看结果,你是辞职的、辞职的领不到这个钱。只有被单位开除的被辞退的,才可以领到这个钱。而且是按月领,就像发工资一样。
凌然傻在那,问自己,这,真实吗?
第92章 这真实吗()
凌然就这个事,越想越郁闷。这是个什么理。他想找个人聊聊。不用说,最合适聊这个事的人选,当然是颜暮雪。
吃了晚饭去的。这个时候,颜暮雪还坐在桌子前,一碗饭,一碟小菜,边吃边看电视。
看到这个场景,凌然可是有感慨。要是从前,这个家中的晚饭,是一天三餐中最为丰盛了。前提是凌然外面没有饭局时。可是现在,颜暮雪的生活,这个吃饭,就是在糊弄。
“你不能这样待自己吧。”凌然这话就是一个批评,但这种批评中可是带着丝丝的疼爱。
颜暮雪瞪了凌然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你看不下去,回来做给我吃。”
凌然被呛了一下,也就笑笑地在桌子对面坐下。回来做饭给你吃。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就不允许男人下厨房。就是洗个饭碗,也是要被奚落的。颜暮雪有个古怪理论,说下厨房的男人做不成大事。真不知道她这个理论出自何处。
凌然可是有意较真了,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回来住,给你做饭。现在的上下班自由。”
颜暮雪看了凌然,说:“别啊。跟你说吧。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倒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倒是挺好的。兴趣来了,约几个人,去逛街,再不,去看看儿子。哦。儿子说了,想你了。你要是腾出时间,去看看他。”
“行。这个,明天就去。”
“他上学呢。”
“晚上。要不,我们一道。”
“一道不行。明晚,单位有一个饭局,生孩子的,人家可是提前打了招呼,不去不行。你也知道的,这种饭局,看似没什么。可是对一般工人来说,你去,是给面子的事。这关乎到工人的工作情绪。”
因为说到原单位,凌然想起来这里的事,就有了一个苦涩的笑。
颜暮雪注意到凌然的这种表情,问:“怎的啦?”
“你不会想到。为了单位的发展,一个人辞职了,说是起带头作用。可是呢,到头来,为了这个带头作用所付出的,婚,离了。里外不讨好。被单位开除的,每个月不用辛苦不用做事,可以按时领三百多元。”
颜暮雪愣了一下。头一回听说。她的基本工资也才这个数。没事时,逛街时,跟环卫工人聊天时问起过,一个月辛苦,也才二百多元。现在,居然有这事。
“你在哪听到这个小道消息?”颜暮雪不相信啊。
凌然就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
还真有这事。颜暮雪却笑了。
凌然甩了一个斜视的眼神,说:“我遇到这种事,你还笑的出来?幸灾乐祸,是吧。”
颜暮雪说:“我想起你曾经说过的话,也是你写到文章里的一句话。”
“什么话?”
“自己写的,反倒忘记了。你说,世上的事,有些合理,却不合法;有些合法,却不合理。”
凌然想起来了。当时写那个的触点,是什么,不记得了。这话,确实是他写出过的,也说过的。似乎是做人的思想工作时,也用到过。可是,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却成了过不去的坎。一个结,解不开,只有苦笑。
颜暮雪说:“瞧你,这个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凌然就眨巴眨巴眼,起身。算了吧。这事,说也说了。再坐在这里,彼此都有些尴尬了。颜暮雪不是事件中人,没有这种身在其中的独一份感受。
凌然默默地,出门去了。
沿着这条街的街边,凌然就是在散步了。天色已经黑下来。前面桥头,已经热闹起来。晚上的热闹,不同于白天。白天,这里有一些摆地摊的。晚上,摆地摊的收了,出现的是一溜边的小吃摊点。都是临时拉出来的电线,用一根竹杆挑着,有的摊点上用了可收起的棚子,有的没用,就是露天一盏灯下面一张小桌子。
这一处地方,不是城中心,城市的边沿,管理上也就松多了。
在这些小摊点中,包括白天摆地摊的,有一些是效益不好企业的工人,有些就是下岗人员。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重压,他们必须挣这个钱。手上没有多少钱,只能做这种小本生意,赚些蝇头小利。这一现象,被一些人理解为人人都想当老板。
凌然想着心思,走路时,也就没有抬头。迎面过来两个人,小年轻,浑身酒气。这就差点撞上了。凌然已经躲让,却还是被对方骂了。
“想死啊。你差点撞着老子了。”
凌然赶紧双手抱起,虚拳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长了眼睛,像个瞎子。”两个人嘴里咒骂着,过去了。
这时,凌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林李德吗?是的。五分厂的工人,大家送他外号老黄牛。这个人,凌然太熟悉了。他不仅是企业的劳模,还是行业的劳模。他的事迹,就是凌然执笔发稿,可是上了行业报的。
林李德的个子不高,只有一米五八。一个男人,长的这样的小巧,却力气很大。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不仅要挣钱供女儿读书,还要照顾瘫痪在铺上的妻子。企业效益好的时候,他拼命干活,拿到的工资加奖金,也就把一个家撑起来了。
现在,企业效益大滑坡,听说,有两个月没发工资了。想到这,凌然就想笑、笑那个牛皮大王段正,原单位的一把手,自诩在他手里,不会有人下岗,不会发不出工资。可是,现实呢,掴他的脸,不知道,有没有痛的感觉。
凌然走进了林李德的摊点。这里卖的是馄饨。凌然的手在林李德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呀。凌部长。”林李德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像是要从口袋里掏香烟。
凌然按住了林李德的手,说:“晚饭吃的少,没吃饱。来一碗馄饨。”
“中,中。”林李德拉了桌子前的一张塑料凳子,让凌然坐下。
凌然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到林李德手上,说:“先付钱,后吃馄饨。”
“不就是碗馄饨,我老林还是管的起的。”
凌然起身,说:“你知道我的脾气。历来办事,桥归桥,路归路。你不收钱,我走人。”
林李德只好把钱收着,找了零钱。他把一碗馄饨端到凌然面前时,却说:“部长。我不该在这摆小摊子的。单位给了我那么多的荣誉,现在,到这里摆摊子,丢单位的脸。”
凌然摇头,“老林啊。你这话说的,不对啊。你要养家糊口,你不挣钱,孩子的学费,从哪来?”
这碗馄饨,就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