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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之言生生打住,感觉到依韵注视的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果然,依韵看着他很纳闷儿的问道:“你说什么?陈宫亮身份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他含含糊糊的躲避着她的追问,然后岔开话题道:“总而言之,杨慎若没死的话,他才不会答应开后宫呢。不仅是她,连你也不会答应,你是不知道,当初你俩知道彼此身份的时候嘴脸有多可恶,都变着法儿的憋屈我——”
丫的,怎么又把话扯到禁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安不无沮丧的用手捂住了脸。
冰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将他手掰了开来,林安看到了依韵那双骤然好奇明亮起来的眼睛。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啊?”她问,“我怎么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我刚才”手心儿冒汗的林安咬着嘴唇很纠结的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在猜测,猜测杨慎和你沟通开后宫问题的话你们会有什么反应。在我的猜测里,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肯开后宫不说,还变着法儿的欺负我——”
“林安,我快要死了,但我还不糊涂。”
依韵很平和的笑了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这个意思,我建议你立刻组合好词句跟我表达清楚,不然做鬼后我缠死你!”
“求之不得。”林安还想逃避。
见他如此,已经没力气用强的依韵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低下头带着哭腔道,“你真的不告诉我吗?真的愿意看到我带着疑问进坟墓?多年的交情了,你也忍心”
“我不忍心。”林安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颓然。
依韵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眯眼笑道:“不忍心那你就告诉我啊,其实我对你说,我这十几年来总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我曾以为那是因为段议们出事儿的缘故,可是,我仔细有想想,觉得这种感觉好像是在他们出事儿之前就产生了的。”
“抱歉,我不忍心,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林安很痛苦的皱着眉头道:“因为这是他的苦心,他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做出了那样的安排,我不能再拆他的台了。我已经拆了一次了,不能再拆他第二次,毕竟他算了,我是不会说的,别再问我了。”
“他?”不知为何,这虽然是一个代称,但是,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依韵只觉得这个代称所代替的对象和她有莫大的关系,于是她正色看着林安道:“他是谁?”
林安没有说话。
“究竟我做什么你才能告诉我?”她有些急,“难道等我死了,你才肯对着我的墓碑说吗?”
林安不置可否。
她无计可施,那种抓摸不到的感觉使她心如刀绞,可是,林安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沉默了许久,在夕阳落山马车进入皇宫的时候,被林安扶下马车的她问林安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你真的打算在我死后才肯告诉我吗?谁知道我死了后会去什么地方,你”
第402章 盗墓贼REens。()
林安什么都没说,即使她以死做威胁,他也没有松口。知她甚详的他知道,她嘴里的‘死’永远都是说说而已,她不会自己去寻死。因为理解,所以有恃无恐。
在她蹙眉睡下的时候,坐在床榻前看着她的他很庆幸最后最后自己守住了。
杨慎,我是真的尽力了。我一辈子都围着她转,但是她生命最后的请求,我却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我只知道,这是你的心意。你是没有未来的鬼,你不想毁了她,我也不想,那么,我们一起守着吧,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它被丢失在累世轮回中。
半夜的时候,在床榻边昏昏欲睡的林安迷迷糊糊的看到依韵坐起了身。
他问她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却被她避开了,“我已经知道那事儿了,你瞒不住我的。杨慎死后并没有离开,他钻到了楚轩体内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大惊。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冷冷的道:“现在我要走了,虽然生你的气,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我已经辜负了你一世,我不想再辜负你生生世世。林安,人死后奈何桥有孟婆汤,你多喝些,把所有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的吧。”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林安有些糊涂,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两个手拿锁链的拘魂鬼差出现在你依韵身后,出于本能她提醒了依韵,在依韵做出反应的一瞬间,他突然脚底一空惊醒了过来。
床头烛台上的蜡烛燃完了。
他摸索着新添了根,然后倾着烛台走到床前,看着面色安详的依韵苦笑道:“哪个混蛋告诉你的啊,真想弄死他,他毁了杨慎和我所有的心血”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吹过,蜡烛又灭了。
葬礼并不奢华,而且,没有多少人真心在哭。这个女人带着军队踏上了大家的家园,因为战争,很多百姓家破人亡。固然人人都有难处,但是,你能因为你的难处不顾虑大家的生活,那大家何必再设身处地的顾虑你的难处呢?
就好比一个无钱治病的人为了治病误杀了郎中,郎中的家人追索前因后就不会把他扭去送官了吗?
人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扯了扯去对错难分,不如不扯了,丢火里烧了吧,以生命的结束为终点,毕竟大家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陛下临去前有遗诏,让你们的太子回来继承帝位吧!”一身素服的林安对身后亦步亦趋的宋相道:“宋国的江山,还得宋人来继承。上一辈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毕竟人都死了,再计较也没意思。告诉你们的太子,他好好儿做他的皇帝,不要满世界找人报仇。”
胡乱丢下了这几句话后,带着灵柩的林安只身离开了皇宫。
他带着灵柩一路向北,他打扮的很朴素,沿途遇到了很多身穿素服的人,他们都在哭自己死在战争中的亲人。强盛很多年的宋国在这场战争过后,终于走上了末路。及时还能找来人当皇帝,国家的衰势也依旧无法挽留了。
春天到来之前,他在一座有山泉的山里落了脚,他用手挖了一个坑,挖了好多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密封完好的棺木放了进去。
他的十指全肿了,因为没有及时敷药放脓,他的双手落下了残疾。
双手废掉的他想着就这么死了得了,于是他守在坟前好几天,然而最终没能抵挡住腹部的抗议,拖着发软的身子去林中找吃的。他用胳膊控制住没知觉的手把一些榆树叶送到嘴里,看着开满花的树,他想着,等夏天来了,这山里就会长满了散发着清香的野山果。
可是他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
他去溪边喝水的时候,吃了一种开着艳丽小花的草。当时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堪,所以他无法分辨出那花是否有毒,他只是觉得,能散发出那样香味儿的植物,应该不是坏东西。喝完水后,他吃了草叶,然后用嘴摘下了那种花,他想把花放在她光秃秃的墓前。
可是,没走到那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相信命运吗?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要么讨债,要么偿恩。一遇上,就是一生的万劫不复。
林安死了,死在他的执拗里。他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死的时候,已经三个月没有吃人间饭食。深夜出没的饥饿野兽啃噬了他的身体,独留下了他沾满毒液溃烂大半的胃,可是野兽还是死了。他的毒液在他死之前就已经融入血液,死前,他是毒人。
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伙盗墓贼根据传闻来到了这座山。
他们要挖安平女帝的墓,安平女帝生前很是精明,她死前交代身边的人不要风光大葬,她怕有朝一日会被盗墓贼盗墓。
可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根据民间的传闻,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这座山还没有名,属于野山。他们在山里找了很久,在他们即将放弃的时候,看到了入土半截的枯骨,枯骨上面的素服使他们愣了下,难道这就是陈国前侍卫统领林安的尸体?
如果真是的话,那这趟可真没白来。
他们拿东西把尸骨翻了过来,把素服捣碎,破烂的衣衫里,掉出了一根干裂不堪的短竹笛。拿起竹笛细看,隐约可以看到‘祥’字。
“听说安平皇帝生前与叫林安的御前侍卫有一腿,在她出嫁的时候,林安曾做了两根竹笛送给她做定情信物,莫非就是这个?”一个受伤结满老茧目光如鹰的老者把玩着那根破烂的竹笛问同伴。
他的同伴一身黑衣,赤者膀子,听老者问,当即粗声粗气的道:“谁知道呢?宫闱秘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咱们与其掰扯那个,不如找到坟把坟挖出来看看再说。”
老者和另一个瘦子一听觉得有道理,当即找起周围的坟地来。几乎没怎么费事,他们找到了微凸的坟包,虽然上面没竖墓碑,但估计差不了,毕竟这座山远离人迹,很少有人会把亲人葬到这里。
他们几乎没费多大周折就挖到了棺木。
看着微微犯潮的棺木,老者皱眉道:“会不会是挖错了?安平皇帝的墓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把棺材塞到土里吧?”
瘦子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对老者道:“俗话说得好,贼不走空,盗墓贼也是贼,咱们既然把坟挖出来了,说什么也得那点儿什么。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墓,里边儿也肯定会有陪葬,所以,咱们还是做些准备开棺吧!”
对于盗墓贼来说,开棺着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这副棺木密封的极好,他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棺木弄开。弄开后瘦子先探脖子看了一眼,看到里面的情景后,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老头儿和黑衣男子也凑了过去,凑过去后,双双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