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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平讽笑了下,“谁知道呢?或许是突然蒙佛主召见,或许是心中有愧吧。”
心上一顿,他的意思是吕妃在忏悔?转而便认可了这个可能。那场灾难对我对阿平是痛,对她而言,只要她还有良知必然也会痛,可能她对我一直轻待,但是我肚子里怀的却是她的嫡孙或嫡孙女。
“都过去了,你也别太苛责了。”
阿平冲我摇头,“过不去的,对谁我都有可能容忍,但对她我不能。”
事实上他其实已经容忍了,那个劫难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下了罪,就连太妃都为先帝陪葬了,数下来也就吕妃的处置最轻。不过我庆幸当时他还尚留一丝理智,没有错到底,若他因为我而连母妃都杀,那他在世人眼中必当成为暴君。
但是从心理上而言他对吕妃不再是芥蒂这么轻了,曾经我一再试图调解两母子之间的关系,可变数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扪心自问,对吕妃我也有怨,怎么着我这个媳妇就这么不入你眼了?连孙子都给你生了,为什么还要一再将我排挤在外?可怨怒背后我还有理智,这个人再怎么有错也是阿平的母亲。
轻叹了口气,无从劝起。
略过了这个话题,转向别的事:“今晚你封了元儿为太子后,今后他是不是更要肩负压力,学更多东西了?”我比较在意这,元儿还这么小就要被学习占满时间,挺让我心疼的。
“他肩负重责,本该比普通人要压力大。而且他是我的嫡长子且唯一嫡子,不可能任期逍遥太久的。”说到这处他默了一下,垂眸视线落于桌面,半响后才轻声道:“我有揣度过将来,会让你如此畏惧和胆怯的应该不会太好,所以我得留好后事。”
我心头一震,脱口而斥:“你胡说什么?”
他安抚地摩挲了下我的掌心,缓声劝:“别这么大反应,我就是从你的角度来判断的。我得把今后的事给安排好,哪怕……”他顿了顿,“哪怕我有个万一,元儿是储君,可顺位登基,你也是太后,没人敢动得了你。”
我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绝没想过阿平会去估算自己的将来,他甚至从我的言行判断那可能的结局。而他此刻所做的是——交代后事!
他看我面色难看,伸手来抚我的脸,“好了,别想太多。也就是刚才在外面不便与你说,回来了要和你解释一下立元儿为太子的目的。可能是我想多了,当是让我心安吧,还是那句话,你别告诉我将来会怎样,一切交给命运来决定。”
心莫大悲,他把自己死后的安排提前去做,却为我留了生存的空间。可是他不知道,历史上的那个马皇后根本就没有活下来,而是随他去的。我们的命运是相互绑在一起的,并不是他认为的可以将我和元儿尽可能的安排好,而他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这些要我怎么告诉他?在梦中的一次冲动,已经造成了事情的开端,引得杀戮纷飞,我不可以再失言了。而今他与朱棣的矛盾好不容易被压下来,希望今后能够平顺吧,也希望历史的轮轴可以被扭转开。
不管怎样,这个中秋夜宴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能奈何。
后面阿平喝得有点多,醉眼迷离脸颊酡红,拉着我的手却沉静不吭声,这是他酒喝多后的一贯表现。刚让人帮我将他扶了上床,就听身后传来语声,应是元儿回来了,暗想着怎的到这时才回来,是去吕妃佛堂那边玩了吗?
第270章 中秋宴(4)()
我走出门见元儿在燕七怀中已经睡着了,正让云姑接手过去。上前盘问,燕七回说吕妃抱着元儿吃了一点小食便回佛堂了,余下朝臣们也都尽兴而归了。那为何他们到这时才回来?燕七迟疑了下往床内看了眼,才小声说元儿闹着要去找朱高煦,他便带着过去了一趟。
确实之前在写帖子时我有意没给朱高煦递,因为他虽立功于战场,但在满朝占大多数文官的场合中怕是会将他轻看。以他耿直的脾性可能会与人起口角或冲突,还不如在那别院里安静些,我有吩咐底下的人送了月饼与酒过去。
但见燕七欲言又止,我轻蹙了下眉问:“若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他面露迟疑之色,“刚才带元儿过去时小同也在。”我怔愣住,小同?今晚去宴席前我还特地去找他,他推说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便留在了偏殿。可他怎么会去了朱高煦那?他们之间并无什么交集啊。
“现在小同在何处?”
“还在别院饮酒。”
“饮酒?”我不禁扬高声音,他自小体弱多病,何时能够被允许喝酒了?再听燕七说好似两人都有点喝高了,我对朱高煦能放任不去管,可对小同却不能不管。
回走到床边先看了看阿平,应是已经睡沉了,将被子替他掖好了再吩咐宫人留意着点。燕七提出要随我一同过去时我没反对,虽然身边有暗卫相随,但夜深了还是安全起见。
走进别院门就见朱高煦与小同两人坐在月下石桌前还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而桌上已经放了不少空瓶子。这两小子真心让人操心,没事喝这么多干什么?
一走近看小同的脸色与眼神就知道他已经醉了,却还在抓着空瓶子倒酒。朱高煦比他要好些,还能定洋洋地看了我片刻后认出来:“小兰,你怎么来了?找元儿吗?他已经回去了。”
我往他头上轻挠了下,低斥:“干啥找我弟弟喝酒?”
“谁是你弟弟啊?”他呆愣地问我,合着跟小同喝了一晚上,连是谁都不清楚。
跟个喝醉的人也没什么理可讲,我回走到小同跟前去拉人,“走,跟阿姐回去了。”但小同瘫软在桌上我并没有拉起,他的视线里没焦距,口中却道:“我不回去,我要和煦兄喝酒。”挑了下眉,何时两人都称兄道弟了?
扭头向燕七求助:“帮我把他架起来。”
等燕七上前时我和他一人一边去架小同,却没想他一点都不配合,用力挣扎还口中嚷嚷:“我不走,那冷冰冰的宫殿一点人情味都没,阿姐也不在。”
心头一顿,用眼神先制止了燕七,再俯下身到小同耳边:“阿姐回来了,咱们回去吧。”
他迷蒙着眼看我,也不知有没有看清,忽而笑道:“阿姐没回来,阿爹没有时她没有回来,阿娘去了时她也仍然没回来。她已经走远了,我追不上她了。”
鼻头一酸,为何他到现在还执念过去?是我对他还不够体贴让他没有安全感,还是今夜月圆令他又想起了阿爹阿娘,却已天上人间两相隔油生出悲凉?
将他揽于身前,轻抚他的头安慰:“小同,阿姐不管走多远都会站在原地等你,所以阿姐永远都不会放下你。”他抬起眸来,眼神缩了缩后忽然一把将我腰抱住,随后便身体颤抖哭了起来,嘴里含糊着说:“阿姐,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就看见阿爹那已经腐烂了的尸体,还有阿娘最后苟延残喘的样子。你要去主持那什么中秋夜宴,还特意来喊我,可是我能去吗?看着所有人欢天喜地庆团圆,我的团圆在哪?我一个没有家,没有爹娘的人,还能庆团圆?”
听着他的声声哭诉我很心痛,真的是我忽略了他。以为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过去这么久他心里的那道坎应该已经过了,而在阿平将中秋夜宴交给我来主办时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上面,并没有去太过关心小同,也没有想过这个节日对他所产生的冲击。
“小同,是阿姐错了,你原谅阿姐这一回。以后阿姐再不忽略你了,咱好好的过。”
将脸埋在我身前的小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即使因为酒醉而情绪难控,但这泪流得是他心中的苦与痛。我也很难过,在这个月圆之夜感受不到一点温情,心中只有悲苦。
朱高煦眯着眼看我们,“这小子真是幸福,有你这么个好姐姐。”他的语气带了点微酸,脸上还貌似羡慕,却突然又打了个响嗝,然后傻乎乎地自乐起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难受的感觉慢慢散了,回归到当下,冲着他道:“已经很晚了,你俩这个局也可以散了,该睡觉的睡觉。”
朱高煦把下巴撑在桌上,很任性地说:“我不睡。难得有个人陪,你又要带走,一点都不好玩了。”我怔了一下,忘记他也是背井离乡,与家人分隔两地,甚至连绿荷都不能相陪。
低头看小同,再看朱高煦,终于明白这两个人为何能聚到一起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各自有着不能言表的痛,所以在这同醉一场。可能天明之后,两人都会将此时的颓废忘记或者隐藏,又回归到平时的正经。
我轻叹了一口气,将小同撑起些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把他搁在桌上趴着自己也落了座,又对燕七道:“小七,你也坐下来吧。”燕七难得没有面露不快,更是没有半分迟疑地走了过来坐下,并且自行拿杯子倒酒。
朱高煦见了后便笑了,坐直起身拍了下桌子,“好,就冲你这么爽快,今晚不醉无归。”
一个人是孤立,两人为伍,三人就成行了,我肯定是劝不动了。主要是来时就带了燕七一人过来,而自己又背不动小同没法带走,只能干坐着等他们尽兴。
幸而朱高煦之前就喝得有点多了,与燕七的拼酒并没持续太长时间就醉趴了下来。
燕七神智还在,与他合力先将朱高煦搬进内屋后再出来准备去扶小同,燕七朝我摆摆手低语了句:“我来。”便走上前将小同给拉起了背在肩上。
见他脚步没有晃悠便没说什么,只随走在侧。
静默中走了一路,燕七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朱高煦有一句话我赞同。”
我讶异地转眸,“什么?”
他说:“我肩上背的这小子真是幸福,再怎样他还有你这个姐姐。”
我静默了下,感到很无力。这一个中秋夜实在是不好过,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