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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那些人的心都是什么长的,难道他们都没儿没女吗?”南云难过得眼眶通红。
“那些根本不是人,全特么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冯浩说,“你这才哪到哪呀,你是没见过被砍了手脚挖了胆剥了皮的熊,因为两根牙被切掉半个头的大象,因为一小块麝香被开肠破肚的马麝。
为了打到更多的猎物,甚至还有人放火烧山,然后在外围守着,逃出来的动物被他们捕杀,逃不出来的被活活烧死,那才叫惨无人道呢!”
南云动容,不忍再听。
如此种种,光是听听,都能让人痛彻心扉。
可怜的动物们,它们什么都没做错,只因为皮毛器官被人类惦记,便被无情杀戮,直至灭绝。
这就叫怀璧其罪吧?
车里气氛有些沉重,万山提议去看看岩大叔,三人便去了卫生院。
去了才知道,岩大叔昨天情况恶化,被转移到市医院了。
三人问明地址,驱车回市里。
车子接近市区时,冯浩激动地说,“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你倒是随遇而安,这么快就把这儿当成家了。”南云说。
“可不嘛,这里山美水美人更美,我都不想走了。”冯浩说,“山哥,咱们干脆在这落脚算了,看看有什么小生意做一个,回头再娶个会跳舞的哨多哩,啧啧,神仙日子。”
“你要怎样是你的事,别拉着我。”万山抱臂坐在后座,淡淡道。
嘁!南云在前面不屑地撇撇嘴。
找到岩大叔住院的地方,他已经暂时脱离危险,被转移到了重症病房。
南云他们过去时,在病房里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在照顾他,起初以为是护工,一问才知道,是岩大叔的前妻。
“我早就说让他不要做那个鬼工作,他就是不听我的。”老人家说起来岩大叔就一肚子火,“刚结婚那几年,我和他在山上吃了多少苦,开荒,种树,养鸡养鸭,白天跟着他去巡山,晚上还要织布,日子不知道有多苦,还整天被人威胁,有时半夜还有人来砸门。
我和他离婚,不是不能吃苦,也不是胆子小,是后来生了娃,日子越过越拮据,大人吃苦受罪也就算了,不能让娃也跟着吃苦吧?
我说我们不要干这个了,去镇子上去县城里,随便做点小生意,实在不行就老老实实种田,也比干这个好。
他就是不听我的,说宁愿离婚也不离开他的山林,现在呢,他被人打成这样,怎么不让他的动物儿子来伺候他?”
老人家絮絮叨叨,南云他们也插不上话,坐着听了一会儿,岩大叔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南云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问长臂猿一家的情况。
万山告诉他,小猿已经送到保护站了,大猿还没找到,派出所的人正在找。
岩大叔老泪纵横,“怕是找不回来了,可怜的孩子,要被人吃掉了。”
他前妻一听就火了,骂他,“孩子,孩子,你孩子读书,连学费都缴不起了,你还惦记着那些畜生!”
“你胡说什么,它们都是好孩子,偷它们的才是畜生”岩大叔气得拍床板。
南云他们悄悄退了出去。
不是不想劝,是无从开口。
不是不想管,是无能为力。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岁月静好,有人负重前行,城市的繁华背后,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的芸芸众生。
那种穷到让人绝望的生活,出入名车一掷千金吃着珍馐野味的人,永远体会不到。
回到客栈,南云很认真地对万山冯浩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要回台里去见领导,如果领导批准我的计划,我就没办法带你们游玩了,到时候我会退还你们全部的费用。”
“要是你领导不同意呢?”冯浩问。
“他会同意的。”南云肯定地说。
她太了解纪梵,只要他本人不涉险,南云就是去索马里,他也会签字同意。
南云走后,冯浩和万山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衣服,香喷喷地躺在床上看电视。
“山哥,你说奇怪不,以前我觉得电视节目都特难看,现在连广告都觉得很好看。”冯浩说。
“那是,把你扔神农架跟野人过几年,回来看见陈娇娇都是天仙!”万山说。
冯浩不能听到那个名字,立时炸了毛,“能不能不提她,闹心!”
万山笑笑,点了一根烟,冯浩凑过来也要了一根,说,“山哥,你和南导进行到哪一步了?”
“再胡咧咧,信不信我削你?”万山瞪眼。
“我怎么胡咧咧了?”冯浩说,“那种高难度体。位,难道是我眼花吗?”
“你不是眼花,是眼瞎!”万山说,“你看到老子脱。裤子了?”
冯浩嘿嘿直乐,猥琐道,“你敢说你没硬?”
万山抓起烟灰缸就砸。
“哎,哎,山哥,别呀,我嘴贱,我嘴贱行了吧”冯浩抱头求饶。
万山放下烟灰缸,说,“今天歇一天,明天回哈尔滨。”
“啥玩意儿?”冯浩大叫,“我还没玩够呢!”
“你玩吧,我自个回。”万山说。
“那不行,咱俩一块来的,你凭什么丢下我。”冯浩妥协道,“反正南导也不打算带咱们了,走就走吧,但今晚你得陪我去体验一下湄公河之夜。”
“行。”万山答应了他。
南云开车到台里,直奔纪梵办公室,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问她这几天去哪了。
南云一律回答说自己病了。
南云给大家的印象一直很高冷,大多数同事和她只是点头之交,所以并没有人追究她是否真病了。
唯有纪梵的秘书拉着她嘘寒问暖,说了不少废话,就是不放她走。
南云也就耐着性子听她说,直到她自己都找不到话题了,才冷笑一声,问,“我可以走了吗?”
秘书扯出一丝尴尬的笑,说,“南姐您请!”
南云径直走到纪梵办公室门口,没敲门,推门进去了。
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办公室里一阵鸡飞狗跳。
年轻的姑娘手慌脚乱地从纪梵腿上站起来,有那么一秒钟的羞愧,跟着就昂起头,摆出一脸傲娇。
“南姐,你回来啦?”
南云理都没理她,看向纪梵。
纪梵干咳两声,整了整领带,搓着手站起来,“小南,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阿曼她”
“说正事吧!”南云打断他,“私事可以下班讲。”
纪梵僵笑了一下,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生气,情绪也没办法骤然转到正事上。
“南姐,你不要怪纪总,是我”阿曼主动揽责,眼底那一抹得意掩都掩不住。
“我没怪你,你出去吧!”南云语气平和。
越是这样,那两位越摸不透。
“南姐,你别误会,我们是纯洁的”阿曼继续她的表演。
南云眯了眯眼,一巴掌扇过去。
阿曼倒退两步,捂着脸喊,“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有两个原因。”南云缓缓道,“一是我生平最讨厌你这样的人叫我‘姐’,二是因为你侮辱了‘纯洁’这个词。”
第23章各奔东西()
纪梵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无奈挥手,让阿曼出去了。
“小南,你听我解释”他看着门关上,走过来搂南云的肩。
“你要是再就这件事多说一个字,我立马走人!”南云甩开他,冷冷道。
“好。”纪梵忍气吞声地坐回到位子上,“谈正事,咱们谈正事,好吧?”
南云心里嗤笑一声,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详细说明,并谈了自己想要暗访盗猎组织的计划。
她以为纪梵会很痛快的答应,但是纪梵却意外地沉默了许久。
“小南,你还记得咱们要做这个新闻的初衷吗?”纪梵问她。
“记得,新上任的市长很重视野生动物保护,你就想投其所好,搞几个这方面的新闻来邀宠。”南云说。
纪梵当时的原话是响应领导号召,为野生动物呐喊之类的,奈何南云一语就道破了他的本质。
“看你说的”纪梵尴尬一笑,说,“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我们当时是一致同意把目标锁定在餐饮业的吧,你看你,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又变卦了呢?”
“我刚才已经说了,曝光一两个餐馆是没有用的”南云说。
“不不不,你又理解错了,别说是咱们,就是正经八百的执。法机构都不能禁止这事,咱能有什么用?”纪梵说,“咱们不需要有用,咱们只要做出一个姿态,曝光几个典型,引起一点轰动,剩下的,就是警察叔叔的事,你懂吗?”
南云知道,纪梵是真拿她当心腹,才敢把自己伪君子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坦露出来。
这话搁在几天前,她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因为这本就是一个虚伪的世界,哪怕是做新闻,也没有一个记者敢保证自己从不弄虚作假。
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人,她暗访,她曝光各种不法的,阴暗的事物,并不代表她有多正义,也许有一点正义的因素,但正义绝不是她全部的动机。
她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一层足够坚硬的冷漠外壳,但是,当她亲眼目睹被关在笼子里绝望哀鸣的动物,当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有漂亮羽毛的大鸟被一刀割喉,当她看到被剃光了毛发卡在桌洞里的猴子,一桌人等着吃它的脑子,当她从岩大叔身子下面抱出被血染红的小猿那层自以为坚硬的外壳碎了一地。
她发现自己的心会疼!会流血!会颤抖!会愤怒!会恨!
这些天来,她所接触的每一个人,万山,冯浩,岩大叔,阿光,阿朗,所长,还有她没见过的万山父亲,都给她很大的震撼。
他们全都默默无闻,没有光环加身,不像纪梵这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筹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