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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告诉你这些事的?”口气中不尽讶疑。
冷见愁道:
“酒瓶是使毒者带来的,乾净得找不到一丝尘埃。我问你,如果有人一身酒气人屋,应该是男的抑是女的?”
雪婷道:
“当然是男的,酒鬼多数是男人,如果是女的,瞎神仙便会注意。”
冷见愁道:
“对,椅边木头上留下三个指印,一来显示此人内力甚强,二来显示此人阅历少,杀人会紧张,尤其面对昔年‘十二名刀’之一。可见得年纪不大。”
徐小茜道:
“但你一口咬定是个男性,以洒气有毒而论证据不够坚强,你一定另有资料。”
冷见愁赞赏地望她一眼,这个女孩子即年轻美丽,又温柔聪慧,加上妙语连珠,哪一个男人对她能不顺心爱慕呢?
他道:
“对,瞎神仙屋内左角架上有个极精美雕漆首饰小箱,我查看后知道无人开启过。如果是女人,必会随手打开瞧瞧。不是贪心,是对珍奇美丽饰物的好奇心。”
徐小茜轻“啊”一声,神往地道:
“要是我也会开箱瞧瞧。瞎神仙曾是天下闻名的‘十二名刀’之一。现在居于陋巷木屋,仍然保持这个精美首饰箱,当然我要打开瞧瞧。”
冷见愁道:
“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雪婷道:
“有,那人想杀死瞎神仙么?”
冷见愁道:
“对,可惜他没想到瞎神仙对毒药迷药有很强硬的抗力,所以一般人必死的份量,竟杀不死活神仙。”
徐小茜道:
“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冷见愁道:
“先救醒瞎神仙再说。”
雪婷道:
“冷见愁,我们此来主要目的想请你抢救常青性命?”
冷见愁道:
“难道‘湖光万顷’徐无理的一招肝胆相照,还杀不死他?”
雪婷道:
“你都晓得?”
冷见愁道:
“一点点”
雪婷道:
“徐无理对徐小茜说,他这一招从未试过立毙对手。”
冷见愁道:
“这个人有点道理。”
徐小茜笑一下,道:
“这人很不讲理,天下皆知。冷见愁,几时可以瞧瞧常青?他伤势很严重,肠子都见到。”
冷见愁道:
“快了,等我问过瞎神仙就去。”
瞎神仙忽然回醒过来,除了少许头痛之外,并无不适。他听出屋内有三个人,而且有女人。
冷见愁道:
“瞎神仙,我是冷见愁。”
瞎神仙道:
“你的气味我嗅得出。其余两位女容一是徐小茜。另一位呢?”
冷见愁道:
“你这么一说提醒我须得时时变换身体气味了。另一位女客是雪婷姑娘。海龙王雷做候的孙女。”
瞎神仙道:
“共喜你,这等女孩子很不容易凑在一起。”
冷见愁道:
“请你回想一下,那个喝醉酒的年轻人可有什么破碇?”
瞎神仙想一会,才道:
“没有,我从未见过他。气味,声音,言语动作,都很陌生。”
冷见愁道:
“他是毒门高手,他姓什么?”
瞎神仙道:
“姓殷名海,口音似是两广人氏。年纪不超过二十五,高大,衣服讲究。”
雪婷忍不住问道:
“你怎知他衣服讲究呢?”
对。瞎子怎能“听”得出衣服讲不讲究?这是“眼睛”的事,绝对与耳朵无关。
瞎神仙道:
“他进来时衣裤都没有磨擦声,可见得衣料极佳。然后他坐下,他先接拉外衣裤子才“坐”下,可见得衣服裁剪适体。所以不该皱的地方他绝不让他皱。”
根据他的描述,当然任何人都猜得殷海的衣服很讲究了。
瞎神仙又道:
“我忽然惊觉此人的细腻动作,与他薰人的酒气大相矛盾。但已经太迟了,全身乏力,头脑也渐渐麻迟钝。我仍然奋起全力提气护住心灵,但没有用,很快就还手指头也动不了。”
冷见愁道:
“如果换了别人,你现在已经是死尸!”
徐小茜道:
“殷海和你交谈些什么?”
瞎神仙道:
“交谈?没有,我们没有交谈过?”
雪婷道:
“但你却知道他的姓名?”
瞎神仙道:
“我们虽然没有交谈,但他却有说话。我只会听不会回嘴。”
冷见愁道:
“你很了不起。不但能据到我来救你,还能听见他说话。”
瞎神仙道:
“他说我知道的太多,多到不能不叫我闭口的程度。他又说我不该到旧路村去,纵然无心经过也不行。”
冷见愁道:
“旧路村发生什么事?”
瞎神仙道:
“旧路村在城东十二里,远离南北大道,很偏僻。再过去有个新路村,有户人家很相信我的占卜,多年下来我每逢年节佳日,总会独自到新路村他们家吃喝一顿。”
他深深叹口气,又道:
“不幸的是两年前我经过旧路村,忽然听见一阵歌声,美得能叫人马上昏倒。”
当然他没有昏倒,仅仅是形容而己。
徐小茜道:
“更不幸的是你知道唱歌之人是谁,对吗?”
瞎神仙道:
“对,我听过她的歌声,莫说只隔了一年多,就算相隔一百年,我仍能记得。
她就是名满天下的荀燕燕。她在安庆唱过三天,不知迷死多少人。”
雪婷跳起身,道:
“是荀燕燕?她当然是最好的,但她发生什么事?”
瞎神仙道:
“她死了,还有她的男人程士元一齐被人杀死。”
雪婷道:
“一个歌女和她的男人被杀,值得大惊小怪的吗?”
冷见愁道:
“请问他们之死有何特征?”
瞎神仙只回答冷见愁:“他们被当世第一流刺客杀手所杀。
屋顶破一个洞,杀手是毫无忌惮的破屋顶而入,其次,他们都是喉咙要害中一剑,每人只中一剑,死得十分干净利落。”
雪婷忿然道:
“人被杀死也有干净利落不干净利落的么?死就是死。死亡永远是一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差别。”
瞎神仙道:
“对,可是有些人的死亡,对查缉凶手之人却有分别。”
徐小茜立刻接口道:
“原来如此。只不知荀燕燕、程士元的死法可有任何线索?”
她淡淡数语,就遮掩了雪婷的无知和冲动。
瞎神仙道:
“捕快的想法看法不必管,但我一听而知那是铜陵姚、常两家的‘正反剑’手法。
雪婷这才“啊”一声,瞪眼转望冷见愁,看看他有何评论。
冷见愁道:
“照时间地点推论,此案绝不是常青下手。况且常青有三个人,推门而入就可以了,何须以霹雳万钩的手法破屋而入?”
徐小茜道:
“但仍然是铜陵姚、常两家下手的,对么?”
冷见愁道:
“你博知天下武林各派人物及事迹,请你猜一下,谁是凶手?”
徐小茜凝眸寻思片刻,白皙美丽的脸庞温柔可掬,美得能教天下所有男人心神迷醉。她在寻思时还有一个很迷人的动作,就是用春葱似的细手把面上黑纱拉下来又拔开。
她道:
“铜陵姚、常两家都没有什么人物。武林甚至传说‘飞仙剑侣’绝艺已经失散烟没。但常青却证明这个传说不对。”
雪婷道:
“想知道姚常两家有何人物,何难之有。冷见愁,快去救治常青,一问就知。”
冷见愁道:
“如果常青知道,又如果有人知道瞎神仙没有死。常青就死定了。”
徐小茜啊一声,道:
“对,毒门高手殷海必会迅即杀死常青。”
冷见愁道:
“或者还有别人。瞎神仙、苟燕燕、程士元住所怎样走法?我可能去瞧瞧。”
瞎神仙仔细告诉他,最后道:
“尸首昨天已移走,相信公人也撤走了,不会有人拦阻你。”
冷见愁起身,雪婷一把揪住他胳臂。冷见愁固然轻轻震动一下,雪婷也是。他们虽然从没谈情说爱过,可是雪婷曾是他最亲密的女人。她接触过冷见愁肉体,甚至曾赤裸拥过。他们之间已经有一种极微妙熟悉密切的联系。天绝刀或芳革剑恐怕都斩不断割不开这种奇异联系。
雪婷道:
“常青当然要救,但瞎神仙呢?”
冷见愁道:
“他既然没死,又把所知告诉了我。别人除非光杀死我们,否则也就不必对付瞎神仙了。”
常青果然死了,脸上隐隐有一层青黑之气。
霍昭、秦龙只会洒泪发呆,不会料理后事例如买棺木等等。
冷见愁拍开一问棺材铺,买了一具棺材。这具棺材很普迥,只值二两银子。但冷见愁却花了二十两。
徐小茜、雪婷都承认来迟一步,无法换救常青,所以对霍昭、秦龙二人劝慰多时,瞩他们尽快赶到铜陵常家报讯,棺木暂放官庙。
但常青忽然回醒,鼻中闻到浓烈奇异的药味,眼睛虽己睁开,却是黑漆一片。
他由胸至腹很疼痛,头很昏,但自己却知道已经清醒。可是现下在什么地方?
为何如此黑暗?为何药味弥漫?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来到近处。
一个陌生的男人嗓子说道:
“时间到了,打开瞧瞧。”
一个女子口音传入耳中,却一点不陌生。她是雪婷。说道:
“为什么?常言道是人士为安,何必惊扰他?”
常青大吃一惊,老天!人士是人死埋葬之意,莫非他已死?他们要把他活埋?
另一个也是熟悉的女子温声道:
“雪婷说得对,本来人都死了。赶紧埋葬才是正理。我们现下请些和尚道士替他做功德法会,等他家人来把棺木运会,别惊扰死者。”这个女子是徐小茜,她的声音常青永远不会忘记。
陌生男人道:
“好吧,和尚道士都已请了,等会就来。他们一到我们就上路,除非常青忽然活来敲敲棺木……”
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