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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夜凉如水。
楚淡墨和凤清澜磨磨蹭蹭的抵达德宏宫中时已经是姗姗来迟,就连盛泽帝都已经落座在高坐之上。这证明已经开宴了。不知为何,宫内似乎有些令人压抑的异样气氛,楚淡墨正待细想,却被凤清澜带着悄无声息的走向属于他们的位子。
“六哥,你可有发现今日父皇有些异样?”
凤清澜甫一落座,坐在他身侧的凤清溟便压低声线,在凤清澜的耳边低声问道。
斜飞入鬓的剑眉一蹙,凤清澜抬眼,视线朝着高出扫过,没有丝毫的停留,然而只是这样淡淡的一扫,也足以将一切看入眼底,漆黑如墨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丝难得的诧异,薄唇也随之紧紧的抿起来。
楚淡墨就坐在凤清澜的身侧,紧挨着他,自然是将凤清溟的话听了进去,不由的抬头望去,这一望之下,心头猛然一跳。
盛泽帝还是盛泽帝,然而却有着明显的变化,因为盛泽帝似乎年轻了,两鬓的白发不知为何消失了,而且眼睛的沧桑也退却了不少,赫然便是一个三十出头之人。
“这几日我便发现父皇有些不妥,但却是说不上来,直到今儿我才看出,父皇好像是还老还童了。”凤清溟一双妖媚的凤眸溢满的沉重。无疑,这怪异的事情,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
“墨儿,你可知这世间有何药能够让人返老还童?”凤清澜一时半会也想不明其中原因,故而只能向楚淡墨询问。
楚淡墨凝神沉思了须臾,对着凤清澜无声的摇着头。这世间能够令人还老返童的方法不是没有,然而每一种方法都有着极度的弊端,以及极为明显的特征,楚淡墨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盛泽帝一番,丝毫没有发现盛泽帝是通过她所知道的几种方法返老返童的特征,故而对着凤清澜摇头。
然而,坐在皇子席末尾的宗政落云却是深深的锁起了眉峰,清明的眼中渐渐的燃气了肃杀之气。
突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对上盛泽帝锐利的目光,楚淡墨才发现自己的失仪,竟然就这样盯着盛泽帝看了好一会儿。于是立刻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低眉垂首,凝神聚气。这一静下来,楚淡墨才发现为何他感觉到殿内如此压抑,原因无它,只因四周都是可以压低的议论声,楚淡墨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几乎全是对盛泽帝青春再来的惊讶与恭维。
“朕今儿有件喜事与诸卿共享。”在一阵阵压抑的窃窃私语之中,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盛泽帝开了口,他的声音清朗而宏亮,让人为之一震。深邃的凤眸满意的看着因为他的威严而肃穆的朝臣,盛泽帝带上了满意的笑意,“相信诸卿也看到了朕这几日身子骨格外的硬朗。”
“陛下洪福齐天,自然得天眷顾。”
“陛下青春永驻,实乃大靖之福。”
“……”
盛泽帝话才说一半,便是一轮轮争先恐后的恭维之声,一众大臣忙不迭的开始迎合拍马屁。
盛泽帝似乎也很受用这些话,笑得格外的开怀:“诸卿错矣,朕能韶华再现,是因为朕数日前得了一个妙人儿,她为朕献上了长生不老之方。”
所谓的妙人儿,不外乎是一个绝色佳人。盛泽帝开口便是有喜事。这喜事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凝神摒气,等待着盛泽帝的下文。
盛泽帝的目光在底下逐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君衍的身上:“君太傅,你养了两个好孙女。”
盛泽帝此话一出,楚淡墨猛然抬起了头,平淡无波的眼中也出现了裂痕。
君衍只有两个孙女,一个是楚淡墨,另一个自然便是君涵韵。楚淡墨已经是睿王妃,那么盛泽帝口中的妙人儿是谁,也就毫无悬念。
这一半个月来,楚淡墨知道凤清澜一直在搜寻君涵韵的下落,却半月都无音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夺到了皇宫之中,其实楚淡墨早该想到,以凤清澜的实力都没有追踪到的人,必然就竟在眼前。只是她没有想到君涵韵当真有这个本事混入宫中,甚至混上了龙榻。
楚淡墨心思百转之际,王胜尖细的嗓音已经响起:“太傅之女君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三妃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圣旨一下,大殿安静了片刻,君衍和君严桁立刻离座上前,跪拜谢恩,而后是众臣的一片恭贺之声。
在高涨的恭贺之声中,一袭大红宫装的君涵韵,由着宫门缓缓的走上前。
粉白绣着怒放牡丹的抹胸长裙摇曳于地,华丽的裙摆迤逦三尺于地,一件绯红色的外袍,上面绣着展翅欲飞的孔雀。云髻高挽,垂有八挂东珠的凤冠,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摇曳生辉,精致绝美的面容在淡淡的脂粉下仍然有些苍白,却被绯红的宫装衬得更加莹白如雪,若说以往的君涵韵是娇丽的杜鹃,艳丽之中带着些许含蓄的羞涩,那么这一刻的君涵韵便是盛放的牡丹,于妖娆之中散发着魅惑……
“臣妾谢陛下隆恩。”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楚淡墨神色复杂的看着大殿之中盈盈下跪的那个女子,她忽略了人性。她以为如同君涵韵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愿意委身一个足以为父之人。却没有想到她可以如此的狠绝,对自己如此,那么对她……
然而楚淡墨此时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凤清澜。她不了解盛泽帝,但是她却深信盛泽帝不会为君涵韵的美色所动,她也相信盛泽帝必然知道他们夫妇要置君涵韵于死地,更加对君涵韵有所了解。既然如此,仍然会纳君涵韵为妃,其中不然有着他们无法探知的原因,再联想着盛泽帝今日的一样,想到君涵韵曾经挟制过南宫雪月,如今身后又有贺兰幽。这二人,一个是擅毒,一个出自神医谷……想来如果不是盛泽帝与君涵韵之间有了某种交易,便是被君涵韵要挟。然而,楚淡墨的猜测却是更加偏向于前者。
第389章 君氏贵妃(5)()
作为一个帝王,尤其是一个已知大限将至的帝王,没有哪一个会放弃到手的青春年少。盛泽帝是一个优秀的帝王,越是有政绩的帝王,便越发的贪生,君涵韵便是利用了这一点,孤注一掷的找上了盛泽帝。
如果君涵韵当真因此与盛泽帝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她要对付凤清澜与自己便绝不会手软,毕竟如今有盛泽帝为她撑腰。盛泽帝再宠爱凤清澜,能爱过超越他自己本人?
“爱妃免礼。”盛泽帝竟然离开御座,亲自扶起君涵韵,握着她的柔荑,径自双双坐上了御座。
见此,但凡有眼色的朝臣,都会起身朝着这位还未正式进行册封大礼的贵妃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口起身,嘹亮的声音划破了金殿之上的夜空。
“免礼。”君涵韵柔软的素手虚抬,动作柔美,声音动人。
然而,楚淡墨却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快意,那是属于拥有权利,俾睨苍生,将天下之人踩于足下的快意。
“诸位无需拘谨,今儿是老七的生辰,诸卿尽兴。”盛泽帝一手揽着君涵韵纤细的腰肢,一手举杯对众人道。
一句话,带过所有的肃穆之气,所有人便开始围着凤清淇二转,大殿的气氛再次平静下来。
楚淡墨低下头,静静的吃着凤清澜为她挑好的美食,突然间察觉到一道狠辣辣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目光来自上方,不用想,楚淡墨也知道来源于谁,却故作不知,继续埋首用膳。
楚淡墨的无动于衷将君涵韵激怒,正待她要滋事时,殿下的傅萦淳却突然站起了身。面无表情的担着所有人的目光,脚步不停的走到殿中,对着高坐之上的盛泽帝俯身跪下,行了一个叩拜的大礼。
“贤玥这是为何?”盛泽帝自然知道傅萦淳行了如此大的礼,必然是有所求,然而清朗的声音却带着丝丝的诧异。
傅萦淳深深的叩拜着,婉柔的声音由下飘来:“臣女恳请陛下将臣女赐婚于安王。”
一句话,全场哗然!
此次名为替安王庆生,实则也就是为安王选妃,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儿。然而,也没有人会想到傅萦淳就当真敢这么大胆的提出让盛泽帝指婚的事儿。因为这般做,对于傅萦淳而言必然是一场豪赌,若是她赢了,那么她从此便是安亲王妃,若是她输了,也便是毁了自己的姻缘,因为没有一个王孙贵族愿意娶一个心中藏着皇子龙孙的女人。
“贤玥是心系于安王?”盛泽帝缓缓的搁了手上精致的酒盏,不明不白的看似随意一问。
傅萦淳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帝王,试图从他的神色上看出点情绪,然而她却失望了。于是咬了咬唇,极其坚定的点头:“是。”复有近乎卑微的深深叩拜下去:“还请陛下成全。”
殿内静了下来,只余夜风吹动窗扉的沙沙声,盛泽帝没有说话。傅萦淳秀气的眉宇之间笼上了一层如同寒霜般的忧虑。
只有傅萦淳自己知道,她这一场豪赌,赌的不是傅国公府在盛泽帝心目之中的地位,幼时她的爷爷便告诉过她,身为世族门阀的贵女,强大的家世只能是她的垫脚石,切不可将得天独厚的背景当做依仗。
因为天家之子,会娶一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会需要一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甚至会依靠与忌惮一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然而却永远不会毫不保留的深爱一个家世背景雄厚的女人。以权侍君,无异于以色侍君,色衰则爱弛;同样权尽则情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九滨之臣,莫非王臣。没有谁的权利被允许凌驾于皇权之上。
所以她不会天真的以帝王赐予的权利与财富去威逼帝王的儿子娶自己。曾经风头一时的于兮然便是一个例子。而她依然这样做了,但她赌的是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