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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莲步上前,也不知道哪儿变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寒冷的刀锋滑下,皓洁如玉的手腕上便多了一条血痕,鲜红粘稠的液体溢出,将手伸到碗上,一滴滴刺眼的艳红在碗上中汇聚,直到淹没两只碗的碗底,楚淡墨才收手。
她一收手,一旁心疼不已的绯惜立即上前,将准备好的白纱布覆在她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替她包扎。
一边仍由绯惜处理伤口,楚淡墨一边吩咐:“分别喂给侯爷和表小姐。”
丫鬟们个个被楚淡墨的举动震住,但是楚淡墨清越的声音一落,丫鬟们也都是醒了神,甚至没有去请示一旁的老夫人,而是径自取了血,遵从楚淡墨说的去做。
忙活了半天,楚淡墨才把事情的经过弄个明白。原来诸葛旭带着宫岚婉去环山寺求医于“医仙”,一路上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环山寺,主持却说“医仙”早已离去。
于是心中对新婚妻子满怀愧疚的诸葛旭不由得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就在一个时辰前,由于宫岚婉的身子不堪路途颠簸,几欲昏迷,诸葛旭才恍然,一心挂念娇妻的他忽略了宫岚婉,于是只好停下来稍作歇息。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宫岚婉的马车上出现了银环蛇这种剧毒之蛇。而后,诸葛旭舍身救美,自己不慎被蛇咬到,身重剧毒。宫岚婉立即下令往回赶,并且中途为诸葛旭吸了毒,这也就是为什么两人都会中毒的缘故。
“你是说……侯爷在一个时辰前中的毒?”楚淡墨高坐在主位,她的面前匍匐着与诸葛旭同去的车夫。
车夫是一个长相憨实的中年男人,眼神清澈:“回夫人的话,牛午别的不行,可是记路算时辰的事儿可是绝不会出错的!从复茂林到我们侯府,驾着马车最快都得一个时辰!”
楚淡墨状似无意的看着自己被白色纱布包扎的皓腕,即使是裹了厚厚的纱布,一抹鲜红也同样若隐若现,突然莫名的问了一句:“复茂林地势如何?环境又如何?”
牛午虽然不知道楚淡墨为什么这样问,可是依旧本着下人的原则,如实回答:“复茂林在穆合山山腰,地势偏高,也许是因着初夏,草木都不茂密!”
“你胡说,你……”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牛午的话音一落,绯惜就立即跳出来指控,可是不等她说完,楚淡墨便出言截断,打发牛午退下。
牛午本就被绯惜吓到,这会儿楚淡墨一发话,他哪还敢留下,立即拜了拜,然后快速的离开。
“小姐,你为什么放他走,他分明在说谎!”牛午一走,绯惜就不解的嘟着小嘴,瞅着楚淡墨,“银环蛇的毒虽不是蛇中最具,可是半个时辰绝对足够毒发身亡!怎么可能一个时辰赶回来,还有一线生机?”
“他没有说谎!”绯惜抱怨完,红袖就冷冷的开口。
“怎么可能?”绯惜就是不信,因为她的时辰怎么都对不上!
“银环蛇长于何地?”红袖见小丫头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出口点了点要点。
“银环蛇喜凉,生于潮湿阴暗之地……哦!哪儿根本不可能出现银环蛇!”绯惜顿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蹬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随后又迷茫了眼神,“那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姑爷的功夫如何?”红袖仍然耐着性子为小丫头解惑。
“姑爷戎马疆场,将门之后,武功自是高绝!”绯惜冲红袖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如此,银环蛇又如何瞒过姑爷的耳目,出现在马车上?”红袖压根没有看绯惜,因为她的眼底寒意森森。
“你的意思是……”绯惜错愕的看着红袖,然后立刻愤恨起来,“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新婚之夜,骗姑爷走,说不定什么小姐在环山寺出现都是她怂恿姑爷的,小姐压根就没有去过,目的就是要破坏小姐和姑爷!太可恨了,我要去揭穿她的真面目!”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
“红袖姐,你作何拉着我!”绯惜刚走两步,后领就被勾住,转过头怒目看着用铁剑勾着她衣领的红袖。
“小姐的事,轮不到我们插手!”紧紧的勾住冲动的绯惜,两指快速的一点,堵住绯惜喋喋不休的嘴,红袖拖着她就往外走。
两个丫头出去了,楚淡墨的世界一下子清静了。她原本以为嫁到侯府,尊重父亲母亲的遗命,远离皇室,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平静度日,可是……看来,她日后的日子绝不会平静。她是不是该早做打算和安排?
这边楚淡墨在犹豫着,而那一边的宫岚婉却是真的水深火热了。
她原本自幼学的一身毒术,周身都是毒,利用银环蛇,不惜让心爱之人受伤,一来是为了破坏他和楚淡墨之间的好事;二来,是让表哥再欠她一次;三来,她早就算好时间,回到府中毒发,让姨母看清她对表哥的一番情意,一箭三雕,还怕进不了侯府的大门?
第9章 宫家岚婉(1)()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却因为楚淡墨突然插上一脚,而全部破坏了。
她那一碗血,不仅让自己欠了她的情;更让表哥对她的愧疚和迷恋多了一分,还让姨母对她多看重几分。最最可恶的是,那碗血不知为何,好似天生克她,此刻她寒热交替,身子好似被一万根尖针扎着,疼的她直冒冷汗,却偏偏不能声张。
此刻的宫岚婉几乎把楚淡墨恨到骨子里了。咬着被子的贝齿割破了丝绸的被面,一双及其柔美动人的杏目却闪烁着毒辣的光。
巴掌大的小脸被疼痛扭曲着五官,可是依然掩饰不住那一股婉柔纤弱的娇贵,若不是她此刻的表情太过狰狞,这样的女子,合该就是一个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要怜惜的婉约如抚柳一般楚楚动人的女子。
“小姐,小姐,你到底如何呢?”宫岚婉的贴身丫鬟彤儿站在榻前,不住的换着湿帕为宫岚婉拭去因疼痛而直冒的香汗。
“死,不,了!”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来,“你,去请大夫,然后在叫人去请姨母!”
“是,小姐!”彤儿不知道宫岚婉的用意,但是深知宫岚婉面目的她,绝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楚淡墨,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今日所受之苦!”
看着彤儿离去的背影,宫岚婉恶狠狠的低吼。
“什么?今生不孕!”宫岚婉的房间里,老夫人听到大夫的禀报,保养的相当好的脸瞬间阴沉了。
匍匐在地上的大夫身颤如筛糠,额间渗入密密细汗,抬起袖子拭汗间,小心翼翼的窥向躺在床榻上的宫岚婉,对上宫岚婉满含警告的眼神,身子又抖了抖,慌忙点头如蒜捣:“这……表小姐原本就一身寒毒,内宫偏寒,如今又种蛇毒,这银环蛇毒阴寒至极,对于表小姐无疑是雪上加霜,以至于……以至于……”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在屋内的奴婢们都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表小姐,要知道女子无法生育,日后根本无法找到好人家,因为在男人眼里,女人原本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况且,这位表小姐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靠着侯府长大,虽说夫人带她视如己出,终是寄人篱下,没有娘家本钱,本就不易找到门当户对王孙贵族,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疾病,恐怕日后只能嫁去做小……
“小姐,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一旁的彤儿接到宫岚婉的眼神示意,立刻悲痛的哭泣起来,“小姐怎么这么可怜……呜呜呜……要是夫人和老爷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怎么难过……”
“够了!”老夫人被一连串的事情打击的不行,这会儿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心烦,又听到彤儿提及死去的妹妹,想起妹妹为救下自己和年幼的儿子,不惜带着自己的儿子假扮,双双惨死于乱军之下,心口就莫名的一阵钝痛。
老夫人一声怒吼,下的满堂噤声,看着一个个提心吊胆的丫鬟,她心烦的挥挥手:“你们全部都下去,我有事对婉儿说。”
所有的丫鬟纷纷的福身,齐齐的退下。
老夫人由郭嬷嬷搀扶着走到宫岚婉的床榻前,坐到床沿,轻轻的执起宫岚婉因为隐忍而死死揪着丝被的手,目光柔和中带着怜惜,含着湿意看着泫然欲泣的宫岚婉:“姨母的婉儿啊……苦了你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宫岚婉紧紧的咬着唇,盈满泪水的杏目迷蒙的看着老夫人,一颗颗泪珠无声而又迅速的滑过眼角,可就是没有哭出声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这般模样更加让老夫人心疼不已,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却是拿起丝绢轻轻的为宫岚婉擦拭。
宫岚婉看着这般的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心疼,立即用手背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对着老夫人展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细若蚊子:“姨母,婉儿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这样也很好,婉儿就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侍奉在姨母身边尽孝道,只盼姨母莫要嫌弃婉儿就好。”
“胡说什么?”老夫人啐了一口,怜爱的看着她,“哪儿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婉儿就不嫁,就要赖着姨母一辈子!”宫岚婉挂着泪水的小脸凄迷一笑,偏偏做出那种撒娇的小女儿娇态。
老夫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轻轻拍了拍宫岚婉的手:“婉儿你放心,把你嫁出去,姨母也舍不得,你要是不觉得委屈,就给旭儿做侧室吧,我自幼看着你长得,你对旭儿的情意姨母看在眼里,这事儿有姨母在,绝不会委屈你,名义上你是侧室,可姨母不会让你比她少上一分。”
“姨母……”宫岚婉闻言,眼泪再一次朦胧了眼,脸上多了一分羞怯与担忧,“可是表哥他……还有表嫂……”
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宫岚婉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宽慰道:“你表哥他打小就护着你,疼着你,这会儿更是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