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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是大郢国师——银霄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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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会激动得晕过去……
也怪他思虑不周,明明见他浑身湿透,还拉着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原本是想偷个懒,一次性把问题全部说清楚,省得以后再受牵连。结果高估了小孩子的承受能力,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唉!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真的不会应付小孩子耶。
“咳咳!”玄明坐在床边,干咳两声,强行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屋外的天光透过窗纱,均匀地洒在床畔。床上的小家伙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沉浸在恶梦当中,眉头拧得死紧,额头冒着汗珠。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幸而道观里面还有两套道童的衣服,旧是旧了些,好歹比他原来那身湿衣服强了太多。道者怕他患上伤寒,先前还特意帮他把头发也擦干了。
这时候也只能感叹一句:虚谷子师父的演卦之术果真了得!
对方临走之前,嘱咐玄明两件事情。一是顾好山门,二是等待有缘之人上门。
他当时问过:何谓有缘人?
师父只是回答:四年之前,所染尘缘。
果不其然,哪怕这些日子一直关门闭户,最终还是让这小娃娃找上门来。可见天意安排,要他们还了这场因果。
“你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呐。”玄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耳垂,低声感叹。
当年那人生产不易,同时又痛失幼子,所以对这个大儿子似乎并不喜爱。父子两人还在观里住着的时候,风儿就是他们三个修道之人轮流看护着的。别看虚谷子师父平时无欲无求,其实他才是最最疼爱这个孩子的人。
玄明想到这里,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抬手试了试凳子上的瓷碗,看它凉了没有。
碗里盛着热粥,是他刚才煮的。里面加了一点生姜和米醋,能够袪风散寒。正因如此,屋里才会飘荡着一股米香。
从先前与风儿的对话不难看出,他后来被送到了他的父亲那里,和对方一同生活。而且他的父亲竟然还是摩国现任魔皇……这便由不得人不感叹,真是出人意料啊!
看崽崽如今的样子,生活应该过得不错,不然也不会养成这种自信、急躁的性子。就是不晓得后来发生了什么,风儿怎么会变成哑巴。
“咱们以前穷得连多余的大米也没有。你出生后喝到的第一碗米汤,还是我从村民那里借来的碎米,师父亲自熬的。”
玄明怀念起了崽崽小时候的模样,笑着说:“你那时常常饿得哭闹不止,当娘的也不哄哄,反倒是我们几个急得团团转。我当时还以为,你以后会留下来当小道士,那样的话我就有小师弟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床上的小魔头一句也没听到。但这安慰的效果或许已经达到了——只见迦明罗的眉头渐渐松开,脸色好看了许多。
第48章 梦魇相通()
梦境是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所在。当迦明罗沉醉在梦乡之中的时候;疏不知;银霄也正经历着相似的梦境——
“小巴狗,上南山。吃金豆,拉金砖……”
“二月二;接宝贝儿。接不着,掉眼泪儿!”
一句句趣味盎然的童谣,出自一个老者的口中。银霄拂袖驱赶着周围的大雾;朝着声源缓步而行。他想看看这呓语出自何人之口;怎会如此耳熟。
可是四周的浓雾越来越大;遮天蔽日;逐渐抹去了前行的道路。即使那声音近在咫尺,亦叫人无论如何也揪之不出。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娘要来接我了。”
那老者“咦”了一声,转而哈哈大笑:“果然是他来了。傻小子;快去吧,老道一个人清静惯了,不用你陪。”
银霄脚下一顿,意念随之一转;蓦然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想当年他在青阳观生下孩子之后;也曾听过观里的道爷念起这几句童谣。那时风儿还没有聋哑,常常被他逗得眉开眼笑。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此人。就是不知道陪道爷说话的又是哪家的孩子。
“娘!咱们快回家吧,老爸一定等得着急了。”只听那股软软糯糯的童音如此说道。
下一秒,就有一道红色的小巧身影穿过大雾,朝这边小跑而来。烟雾虽浓,只要距离够近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事物。所以银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孩子……
是风儿!他竟然能够发声了!
“风儿快来,我——娘在这儿!”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话到嘴边突然改变了自称。银霄心中赧然,却又坚定不移地弯下|身子、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
结果,那红发红眼的小家伙竟像没有看到他一般,堪堪与他擦身而过。待到银霄回过头去,便见孩子扑进了另一个人的怀中,态度极其亲昵。
仔细一看,那个人……居然跟他长着同样的脸孔!
不,确切地说,那是他拔去龙骨之前的模样。黑发黑眼,穿着朴素,容貌普通。完完全全的凡人相貌,放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银霄急了,一边伸手去拉崽崽,一边质问那人,“你是谁,为什么变成我的模样?”
然而风儿却对他视若无睹,兀自拉着那个人的右手,一步步走向远方。甜润的童音在大雾中逐渐远去:“孩儿今天不小心在父亲的王座上撒了一泡童子尿,阿娘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不然老爸肯定又要请我吃‘竹笋炒肉’了……”
风儿,快回来!他不是你娘!
银霄想要追上他们,可惜脚下如有千金之重,难以提起半分。四周的白雾也在此时卷土重来,瞬间遮去了那对父子的身影,同时也将他围困在了其中。
“不要……不要走!风儿……”
现实世界,国师大人的意念仍在梦魇之中挣扎,口中呓语连连,似哀求、似呼唤。管潮声一直守在他身边,用婢女递过来的湿布给他擦拭额头和手心,并以满含担忧的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的睡颜。
过了一会儿,这人总算安静下来,不再胡说梦话。看他睫毛轻颤,似乎将要醒来。
一旁的婢女连忙出去端了汤药进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冲王爷蹲身纳福,自觉地退出门外。
“你终于醒了。”管潮声见他张开眼睛,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语气不由地带上一分庆幸。
银霄呆呆地看着这人,半天没有开口。他的心脏仍在隐隐作痛,被那梦中的场景肆意挫磨,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外界的事物。
平流王看他眼神发直,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轻声安抚:“你别急,不是还有我么。皇兄那边知道生儿病了,怕你着急上火,特意让我告诉你,缓几天再赶路也不迟。”
——是了,他现在公务在身,还要前去泰山祈福呢。要不是生儿患了伤寒,出行的队伍也不会在这个小镇上停留这么多天。
银霄想起了自己现在的使命和身份,脑子回复清明。转头正好对上平流王的眼睛,眉头皱起的一瞬,便想坐起身来。
他身为国师,管潮声则是亲王,两者本不应该私下结交,何况此人明显对他有着某种意图。两人单独相处本就尴尬,再加上他眼下衣衫不整,岂不是故意引人误会?再者,他也实在不习惯以弱势的姿态出现在人前。尤其是这些狂蜂浪蝶……
“别动!”管潮声按住他的双肩,不准他起来。口口声声说着那套老掉牙的说辞:“大夫说你劳累过度,必须休养一段时间。生儿那边有人照顾,你就别起来了。”
银霄最烦的就是他这一点!明明两个人根本没有那种关系,这人非要摆出一副黏黏糊糊的架势,恨不得人尽皆知。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吃定他了吗?
笑话!
“不劳王爷挂心。”他将肩上的阻碍拂开,固执地坐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冷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是哪儿?”
“我是昨天晚上才到的。听说你累倒了,就把你接到我的私人庄院上来了。”
“送我回驿站。”
“不行!那里环境太过简陋,怎能住得舒心。你不为自己着想,起码也为生儿想想啊。他还那么小,要是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
银霄到底顾及崽崽的身体,勉强接受了事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儿子更重要了。既然平流王上赶着被他利用,那就估且放任他吧。
管潮声见他态度软化,心中自是高兴不已。又见他神态疏离,以为他还介怀皇上让他前往泰山一事,不免出言安慰:“京城最近乱得很,出来走走也好。唔……算啦,不说这些了。药都快凉了,你快喝了它。”
堂堂一个王爷,双手捧着药碗,做着奴婢才做的事情。他也不嫌丢人。
银霄心里烦闷,不欲与他纠缠,索性接过来一口饮尽。完了又把空碗丢给他,直言不讳地问道:“你是背着皇上跑出来的?”
“本王要去哪里,皇兄也管不着。”难得见他端起王爷的架子,竟是说了这种孩子似的气话。
银霄不置可否,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京城局势如何、各国使者的动向、京郊现世的神秘大坑是否有人调查……绕了一个大弯子,最后问到摩皇与小王子的下落。
他离京的时候,隐约听说那个天坑已经不见了,据说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另外,与厉鸣蝉有关的消息他也在持续关注。这些事情不是说丢开就能丢开的。
如今他最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风儿,要不然以前怎么常听人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呢。就算银霄身为男儿,面对两个崽崽的时候,感情终究不同于其他人。
平流王不明就理,还在奇怪他怎么会如此关心一个不相干的小屁孩。因此打趣道:“你刚才在睡梦中还在叫着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