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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莎心想,他会为她的全蟹宴,特意背诗吗?想想陶小明星平时的为人,真的非常喜感。但如果真的想得到这一层,就说明陶清的确要脱胎换骨了。
“全蟹宴历史悠久,蟹八件也是很古老的工艺。”丽莎舒展靠在椅上,露出考核者的目光,“特意准备了酒和花,要仿古意,怎能不来首诗助兴。陶大明星不会不满足我这小愿望吧?”
如果陶清表现好,像是广积王子那种类型的古装,她手上几个资源,或许可以考虑不过,要看他待会能不能把表演课那事兜过去。
丽莎如今唯一在意的事,只有工作绩效,她和陶清可以为之吵翻,也能在利益一致时,假装出友好的关系。在娱乐圈混,不炼成金刚钻石心,纠结在什么尊严或偏见里,实在可笑。
急坏了旁边的苏寻。他悄悄捅了捅不知情的、快乐掏螃蟹的许容容,预备转移一波话题。白天陶哥给他交代晚上请客流程里,没有这一项。又怎么会想得到丽莎这女人附庸风雅,还要陶哥念诗。这不是为难人吗?谁不知道你丽莎是留学高材,陶哥小学都没毕业。
可是看着陶清那副从容表情,苏寻心中又是一怔:难道陶哥真的提前准备了?所以一点不慌?
陶清风其实没准备。但这完全难不倒他。他之所以在犹豫,是在选择一个应景的,对在座之人来说不太难的篇章。和写在纸上不同,吟诵出来的,要按照现代人“说人话”的语言习惯,考虑减少生僻字、用典,还要考虑发音,宴席效果,普通人的理解能力
——以及最重要的,向丽莎赔罪,自我检讨的意味,综合起来考虑陶清风觉得,还是用已有的诗文,凑四句浅近的吧。
脑海里都是电光火石的功夫,旁人看起来,他不过是执起瓶子,倒了一杯酒。
陶清风道:“那就献个丑了。”他举杯敬道,“无肠公子常横行,有骨也从肉上生。早知觅龙湖海去,黑黄经纬拟秋蝇。”
丽莎心中惊讶,陶清果然准备得很充分啊。横眉一挑,哼了一声:“谁是横行的无肠公子,谁又是苍蝇?”
“是我,都是我自己。是我张狂在先,惹您生气。您就当我是只小蝇,一拍就死了的。”
陶清风用很诚恳的目光看着丽莎。看了大约半分钟,丽莎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表演课能有这一半的态度,孙老师怎么会气成那样。姐说话是很不好听,那也是为了你听进去。”
自称从“弱女子”变成了“姐”,这又是一个发展良好的讯号。苏寻和许容容偷偷在桌下比yeah手势。
陶清风继续检讨:“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谢谢姐。忠言逆耳利于行,这个道理我明白的。”
虽然这些事都不是陶清风做的,但他既然背负了这层皮囊活下来,为了他自己,也不得不竭力去修补。幸好他从小是生活在家庭和夫子的双重期待和压力之中,对这种“见贤思齐,见不贤内省”式的揽锅反省,有着古代读书人天生的自觉。
会试中甲,御前钦点探花,在皇都呆了三年,游走在吏部那种地方等待官职他的心已经被打磨得玉润通透,不是受不住委屈的意气书生了。
丽莎终于揭过了此事,道:“在我这里,这种程度就行了。我会去替你给孙老师说的。你是我们星辉签约最长线的一批艺人,姐怎么可能真的会放空你。谁都会犯错的,有改正的态度,是好事。希望你说到也要做到。日后真的下功夫。”
星辉签的最长线一批艺人大概能听懂,陶清风几乎咽血到内伤,但是面容丝毫不能表现出来,还是要挂着文质彬彬的微笑。
丽莎又说:“我听苏寻说,归宁皇后制作方没有人教你?是你自己看书学习的?你不会骗我吧?归宁皇后有个赞助商,和我们星辉关系也很好的,没有什么对家,你不用隐瞒。”
言下之意,你想瞒也瞒不了,有人教就趁早招供,因为我们有渠道查清楚。
陶清风又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仍然照实说:“真的没有人教,我连剧本都没看到。小苏可以作证,他们今天还在改呢。”
丽莎点点头,谅陶清也不敢骗人:“你倒是很有长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丽莎脸上换了八卦特有的笑意:“怎么想到转风格了?”
苏寻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听。
陶清风想过有别人会问这个问题,对丽莎可不能像对苏寻和沈大娘,一句简单的适应角色打发。这个女人的学识阅历,还有身份地位,都注定了她要接受更有说服力的原因。但苏寻在场,也不能脱离这个理由,陶清风就顺着这个台阶编得更像模像样一点。
陶清风道:“为了演广积王子,就去找了一些书来看,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就像金刚经的结束谒‘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又像吕翁点醒卢生的黄粱梦。忽然觉得,有些事,该改变一下。”
丽莎目瞪口呆了半响,才道:“哟,这觉悟,简直像要出家似的。你是确定要转成这种路线吗?那我们后续策划就要变了。”
丽莎私下和陶清不算特别熟,以前的作风,也是真真假假,戏里戏外的。她惊讶过后,觉得陶清的变化,是为了转变在娱乐圈的人设和风评所致,归宁皇后的采访就是一次投石问路,暗暗为了他的上进而释怀。
陶清风照实道:“我不懂,术业有专攻,您来策策划?”
他新学的这个词,念起来有点生疏。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圣人教诲在心中,陶清准备洗耳恭听丽莎的建议。
丽莎沉吟:“我回去先向老总汇报,召策宣部门和规划部门开会讨论,毕竟你这一下子转得有点多,我们资源和规划新路线都要重新评估一下。姐也不跟你客气,你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可以先尽量跟我提。”
陶清风不了解圈子,也不关心,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挣够钱解约隐居,但是在摇头之前,陶清风忽然问:“那可以改一下名字吗?加一个字,符合那个新,新路线?”
丽莎挑眉:“改什么名字?”
“陶清风。”
丽莎看了他片刻,只道:“我先汇报上去。”
这一顿全蟹宴,吃得非常圆满。
燕澹生改了名字,叫燕澹。
今天遇到一个“大学”里的副教授,叫严澹。
今天没对严澹暴露出身份,但是日后自己要是再和他见面,不可能永远带着口罩和帽子。陶清风心想,如果下次不是在公众场合相遇,他或许可以,对严澹露出真容。
去试着去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不是千年前,没有皇权,没有政党,没有隔着高门贵阀,没有圄于身份的志向
迷迷糊糊间,陶清风忽然很想问——
——如果是朋友,你会和我,说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想问的,究竟是今天新认识的大学教授,还是千年前那个前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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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宁皇后的编剧,三天之后,把改好的第三稿剧本,发给了制作团队。
开机六天,钟玉姣、张风豪过了好几条戏。不过还没拍到改动大的剧本部分。所以理论上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但是正如编剧所料,在剧本发出去的一天之内,她就接连遭到了来自导演、制作宣发小组,和两位主演,分别的质疑。他们都对顾问团要求修改剧本之事有所耳闻。但也以为就是走个形式,改也不会太伤筋动骨,应付得了。
却没想到,编剧直接把演义里大部分剧情删了。
导演对此的看法表现得最激动:没有那几个标志事件,香昌还是香昌吗?天胜还是天胜吗?虽然是演义,但里面传递出的忠孝仁义信勇爱,那都是能触动群众,一直以来为人所乐道的东西。
顾问团的意见,真的必须朝令夕改?顾问团有十位,难道他们的意见不会有分歧吗?只要活动活动,再加上资方那边的压力,搞不好他们的想法又会改了。为何要这样急迫地改掉大部分剧情?
再说,从拍摄程序来说,剧本在开机期间是不能随意乱改的,只有那种粗制滥造的电视剧,会出现剧本页码满天飞,天天改来改去的场面。电影剧本哪怕有细节要调整,大方向是定的很早的——
导演抗议到这一层,哑了口,因为他看到孟小丹幽怨的眼神——
导演,请你好好回想一下,省厅给这部电影一开始定的方向——
以英雄儿女的动人故事为线索,弘扬a省历史文化,促动旅游经济——
好吧,的确招商时是这个口号,但是由于有私人投资回报率的要求,这部电影中途也加入了很多大片标配,三角恋(广积王子差点写成四角恋),英雄美女,特效动作所幸演义内容自带爆点,毫无压力。
然而那些真是全是忠孝仁义信勇爱吗?也不见得,更多的还是满足观众猎奇娱乐的心态。历史专家组成的顾问团看在眼里,觉得亟需修改——用严澹的话来说——“以这几位在历史上的分量,什么泉边洗澡打鞭子,夜奔三角恋,统统低俗了。”
什么低俗什么高大上,各人标准不同。但是既然是省厅的电影,当然以主办方的意志为主。这就是孟小丹敏锐嗅出风向、熬更深夜把严澹发给她的资料全看过后,光速改了第三版剧本的缘由。
导演意识到这一层缘故后,也认命地接受了。并说服演员们继续按正常进度拍摄。就不提钟玉皎和张风豪风中凌乱,都串好以后上综艺时,还原打鞭子那段剧情的词——他们连这段戏都提前对过了。这两个娱乐圈老油条一开始就知道,这肯定会成为宣发时的一篇有爆点的通稿标题——没想到整个全都被删干净了。
除了钟玉皎和张风豪之外,最迷茫的演员,要数男三号沙洲。
沙洲的戏份也才开拍了一场,改剧本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