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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小白垂着头，一言不发。
伸出手，抓着除妖师的上臂，虚握着不是很用力，却让对方感到手掌主人的动摇。
发抖毫无掩饰，废小白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这不是基于她的情绪，而是身体自发的反应。
还活着，现在主人还活着。
泪水从废小白的瞳孔中汇聚，直直地坠落在除妖师的手臂上。
想说的话语完全堵在喉咙，废小白无法说话。不论是表明心迹，还是拒绝，亦或者是指责一般的控诉，都无法说出。
“小白……你是乖孩子吧？会听我的话吧？”
除妖师仰着头，却不是看着白发妖怪，直视着天穹。
蓝色的光芒编织交错，网的形状渐渐淡去，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快要完工了。
惊人的气势从天落下，那不是属于某个人或是某个妖怪的。非要去形容的话，大概只能以神说明。
这就是真正的人类的守护者，可以永久地保护人类的结界。
废小白艰难地想要将恋人抱起来拖出法阵，对方却仿佛黏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废在漫长的灵力融合过程中，和镇魂塔融为一体了。如果想要移动她，必须要破坏这个结界才行。
“主人……主人……我们回家吧……”
白发役妖俯身抱着除妖师，对方却没有说出顺从的话语。
“小白你啊，真是没有自我呢。”
除妖师突然这么说道。
“杀了你的父母，杀光你的同族，这样的你还要跟着本该是仇人的我。”
废笑了起来，胸膛的震动让白发妖怪视野发暗。
“因为同族歧视你，欺负你，你的父母无能保护你，所以你才不会恨我吗？真是冷酷无情的妖怪啊。”
明明快要死了，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废却还是悠然地戳着废小白的痛处。
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废小白是不会动手的，自己一定会失败。
“……”
废小白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除妖师。
周围非常安静，除了灵力涌动的声响，再没有别的声音。
兔妖尚梨半闭着眼睛注视法阵，她的妖力也在除妖师被抽走灵力时强制性夺走了一大半。
废黑展开四肢，半蹲半踞，冰冷的银蓝双瞳望着除妖师。
对方能有什么打算呢？废黑无法明白。她永远不知道自家主人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花了这么大阵仗，仅仅只是为了让废小白杀了她。
“小白你虽然总是主人主人地喊着，缠着我，却完全不听话呢……”
望着美丽得夺目的天空，废喃喃地念着。
“不管是解除契约的事，还是现在，或者再之前的一些小事……你总是表现得很忠诚，却会偶尔反抗我的命令，擅自行动啊。”
废小白依然不开口，固执地抱紧除妖师。
随着拥抱的相贴，废小白的妖气也随之注入除妖师的体内。
“你看吧，现在还做这种事……真是一点都不听话呢。”
除妖师除了说话，也没办法做再多动作，但她还是冷静地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刺激着自己目前的恋人。
“我知道哦，你在嫉妒尚梨这件事。小白你很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太明显了……”身体的痛楚随着异物的入侵，更加觉得难以忍受，但已经习惯了的废，还是默默地任由对方徒劳的努力。
“为什么不杀了她呢？嫉妒的话，就抢过来。喜欢的话，就去争取。你这样假装善良，单纯，给谁看呢？”
“……小白……只要和主人在一起——”
“别说笑了。脑子正常的家伙都不会相信吧？小白你是只有这种程度就可以满足的妖怪吗？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只要维持着役妖和主人的关系？”
“……”
“废小白，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为什么最开始不推开我呢？为什么会因为被我亲吻就觉得开心了呢？你这是在欺骗自己吗？假装出一副什么都不争取的样子，摆出善良单纯的面孔。作为一个妖怪，却要去同情其他妖怪，还给尚梨求情。你是想装到什么时候呢？”
妖力进入体内刚转化为灵力，就被光柱吸收，除妖师的身上无法留住一丝力量。仿佛是一个能量转换器，将废小白也作为光柱的给养之一。
“小白没有……小白只要待在主人的身边就可以了……只要主人不丢下小白……”
“那你跟我一起死怎么样？”
废小白抬起头，看着对方那一直死寂的眼中，此刻散发着摄人的恐怖气息。漆黑一片，深深的，绝望的色彩，让她只得将头埋在除妖师胸口，无法去看。
“杀了我之后，你也自杀，这样你不就一直在我的身边，和我在一起了吗？”
“不要……主人不要死……”
“你现在这么做就能让我活下来了吗？不是一样的吗？和我一起成为结界的一部分。”
“……”
废小白拼命地摇头，就是不听除妖师说的话语。
“你这个妖怪真是自私啊。为了自己的想法，就不问我的意见，替我决定……现在这样一样会死，我可是很难受啊，你就不能帮我早点结束痛苦吗？”
白发妖怪绷紧身体，手指握在掌心，指尖的指甲刺破了皮肤。
“一定还有办法的……主人不会死的……小白不要杀主人……”
“没有其他方法了，杀了我，让我不用痛苦得太久……”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废小白的体温越升越高，除妖师感觉自己的身上贴着一个火球。
“一定有方法的……一定有的……”
“为什么还要摆出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呢？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啊，小白。”
废小白完全不理会除妖师的话语，一直碎碎念着。体温升高到一定程度之后维持不变，是除妖师感到些许难受的温度。
“如果你在意恋人这个关系的话，我们现在就解除吧。”
除妖师轻巧地说着，废小白猛地将手握拳，按在废身侧的地面上，微微下陷。
“不是恋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杀了我吧？如果你想要的话，尸体给你吃掉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会，杀了主人……”
粗重的喘息声，让除妖师愉快地笑起来。废小白固执虽固执，说成这种程度不还是会动摇嘛。
“我一定会，保护主人……”
废小白抬起头来，双眼瞳孔化为一片血红。
一旁的尚梨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从听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的灵气。如果不是除妖师之前在她身上布下的灵力，以及她作为役妖的一部分被接纳。身为大妖怪的兔妖早就在结界发动时被彻底束缚杀死。
废黑焦躁地耙了耙地面，从除妖师现在的态度已经能彻底明白对方的举动，她这是在逼迫废小白背叛主人。
对于忠诚到几乎盲目的废小白来说，除妖师说的话语只会让她混乱，但是不能让对方下手杀死废。
可就算如此，废小白的精神问题，依然会可能让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比如反过来，牺牲自己。
废黑对这个白色贪狼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是多少的，对于对方那执着的纯粹的忠诚心，得到了感动。所以她也努力地回忆着有什么方法是能救下废的。
这个除妖师虽然有时候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但是实力上，废黑还是承认对方的强悍。自己也是役妖，自然希望主人越强越好，自己的能力也会变强。
除妖师的意识有些模糊，迷迷蒙蒙地睁着眼睛，虽然觉得自己那种纯粹靠碰运气的计划会不会成功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还是觉得自己能够相信废黑的实力。
即使这种相信实在有些讽刺。
天空中的巨网经过几小时的汇流，终于进入了最终阶段，结界光芒的逐渐黯淡，似乎也在说明着结界即将完成。而废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
“蠢小白！灵脉！切断废的灵脉！”
废黑站起身，朝着彻底陷入错乱与崩溃边缘的废小白大吼。
既然这个阵法是要将除妖师的灵力注入的话，那么切断这个联系，除妖师不就自然没有生命力都消耗的危险了吗？
因为发现了除妖师求死意志的废黑，不知不觉开始收集与除妖师相关的资料，以及灵力的原理。虽然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法阵的含义，但是这种最为本质的东西还是不会错的，当下不再犹豫，直接告诉废小白，让对方能照着做。
废没有因为黑猫的喊叫而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挂着笑容看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的废小白。
果然是这样没错呢。
一切就像是她预料到的那样。
切断除妖师的灵脉其实很简单，只要将灵脉穴毁掉就可以了。
没有灵脉穴，灵力就汇聚不起来，没有灵力自然也不会被法阵吸收。
只是这个仿佛是废功的做法，在这个世界上基本没有多少人会做，更别说是妖怪了。
废小白抓住这一点看似可行的方法下手的话，一定可以杀了自己。
除妖师就在等着这个时刻。灵脉穴被毁会变成普通人，不一定死掉。但是如果用的是物理上的攻击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因为位置的问题，导致了这个折腾得不行的身体，受不了痛苦而死去。
只要废小白选择这条路，就是百分百会杀死自己。
除妖师已经看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了。
白发的妖怪没有如除妖师所想的，将她的灵脉穴直接撕裂。
废小白做出的举动，让废睁大了眼睛。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她笃定的思维都变得动摇。
是的，攻略对象都会黑化。喜欢自己的攻略对象都会变得自私自利，只是一味地顾着自己，完全不会考虑废的感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