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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慕容琛看了看一脸痛苦的赫连恒之,眼中闪过一抹诡光,假装叹息道:
“她现在根本不记得你了,更何况事实上西楚和她的父皇母后也是因你而死,你认为她会轻易原谅你吗?就算你今天救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回到你身边!而只要有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咱们就不怕夏侯冽和夏侯澈不屈服,到时候不管是东墨还是北燕,对于咱们来说都是探囊取物一般。醒醒吧,赫连兄,只要咱们成为了整个西陵大陆的主宰,到时候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个聪明人,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想必不用我来多说了吧?”
赫连恒之的心像是被锥子狠狠地扎过,痛彻心扉,原来被人彻底遗忘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他们从前的一切,在她的心里全都化为了乌有,她不会再记得恒之哥哥,不会再记得他们那八年的相爱时光,不会再记得曾经他们那样深刻地相爱过,也不会记得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那样深刻地爱过她,哪怕只是刻骨的恨意,也不会再有了。
他突然很想笑,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呢?
慕清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过往的模糊记忆仍在折磨着她的思绪,让她片刻不得安宁,她眉间深深的褶痕看得出她此刻有多么煎熬和痛苦,疼到极致,她的嘴里无意识地念念出声:
“冽……冽……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来……你快点来救我呀……”
而她的这几句下意识的呢喃,无疑是在赫连恒之的心上捅刀子,她果然只记得夏侯冽了!
不,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将他忘了?
他不会允许!
哪怕只是恨,他也要让她恨入骨髓,今生今世,永远都无法将他忘怀!
他再也抑制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喝道:
“慕容琛,少废话,今天我是一定要带她走,你放马过来吧!”
慕容琛的眼睛眯了眯,“赫连恒之,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从此就跟本太子划清了界限?”
赫连恒之并不答话,只是将慕清婉放下来,将她护在身后,然后沉着脸抽出宝剑,而他身后的程钊也跟着抽出宝剑严阵以待。
慕容琛笑道:“我这六位都是南陵最顶尖的高手,他们当中任何一位都与程钊的武功不相上下,据我所知,你的兵马恐怕还要等一个时辰才会到吧。”
赫连恒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慢条斯理道:
“你知道当年程钊如何归顺我的吗?”
旁边的程钊笑道:“我原本自恃武艺高强,在东南一带扎寨称王,有一日主子约见于我,他说赌我是否能接他一百招,若是我能赢了,他便撤兵,从此听到我的名字闻风远避百里地,若是我输了,从此就要给主子当奴隶。结果是我的战绩还不错,一共接了主子九十招!”
赫连恒之一挺剑,冷笑道:“慕容兄,看在你我曾经为同盟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要记得,留个程钊对于我来说,太少了!”
慕容琛也笑了,“试了再说吧。”
那六个人行动起来,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心灵相通,动一发而牵全身,任何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其他人都似心有灵犀,会在瞬间加以补救,所以,尽管赫连恒之的剑术更甚一筹,但是他和程钊还是被围困在了中间。
慕清婉在后面看着赫连恒之翻飞的衣袂,飘扬的黑发,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逐渐湿透的外衣,光洁的额头上慢慢地沁出的汗水,心里充斥着一种强烈的感觉。
这个男人她是认识的!
仿佛有一种很深刻很深刻的记忆扎根在她的脑子里,只是,等到她仔细去想,却想不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赫连恒之眼见如此纠缠下去,他们势必将落于下风,于是眼锋一转,突然欺身向前,故意暴露一个缺陷给对方看到,果然,一个黝黑壮硕的汉子立即一掌挥来,赫连恒之不闪不避,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赫连恒之的胸口上,但他的剑也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个汉子的咽喉,一个人阵亡,剩下的五个人瞬间慌了手脚,看来那个黝黑的汉子无疑是他们的领头人物。
赫连恒之和程钊趁他们短暂的不知所措,眼疾手快地出手,让他们五人纷纷倒地。
慕容琛看了竟然微笑了一下,道:“果然不愧是东墨皇朝第一高手。”
赫连恒之却突然朝程钊递了一个眼色,后者迅速会意,还不待慕容琛反应过来,就已经飞奔过去跟他缠斗在一起。
而赫连恒之则迅速抱起了慕清婉,很快就往外飞去。
慕清婉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十分不畅,脸色也渐渐发青,见已经飞出了慕容琛的宅院,忙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道:
“你刚刚受了那个人一掌,肯定伤的不轻,快放我下来吧。”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赫连恒之只觉得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因这几句话而熨帖得十分舒服,他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却没有停下,只是低声道:
“我的伤不碍事的,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程钊虽然厉害,但是慕容琛那个府里可不只刚才那六个护卫,兴许他已经派人在后面追……”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喉头一甜,“噗——”的一声,就吐了一口大血,有些血沫子溅到了慕清婉的身上脸上,她悚然一惊,忙拉住他道:
“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你不能再这样硬撑下去了。”
赫连恒之只觉得眼前泛黑,知道她说得不错,如果这样继续强行运功的话,只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得渐渐缓下速度,然后带着她从空中落了地。
借着月色,他们看到这是一处山脉的尾势,前方有一处断崖,旁边碎石嶙峋,慕清婉扶着他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山洞躲了起来。
好在赫连恒之自己精通医术,等他打坐调息完,脸色也好了一些,慕清婉不由得放下心来,虽说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是刚才毕竟是他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他,恐怕她到现在还被困在石室里。
“你好些了吗?”慕清婉担忧地问。
赫连恒之的俊颜上泛出一抹暖暖的笑来,一时之间如琼光摇曳,竟让慕清婉看得怔了怔,她见他目光灼灼地望过来,这才知道自己好像又犯花痴了,忙别过头去,但是赫连恒之却不允许她逃避,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不得不面对着他。
“清儿,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慕清婉看到他期待的眼眸,但仍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你……我和你以前很熟吗?”
赫连恒之看她的样子不像作假,心不由得往下沉,大手迅速搭上她的手腕,替她号起脉来,只是不论他怎么看,都诊断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失了忆。
他不答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
慕清婉想了想才道:“听山庄的人说我一个多月前因为落水,一直昏迷不醒,大约十天前才从昏迷中醒来,不过,自从醒来后我就不记得任何事了,我的事情都是旁人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难道他们真的都是骗我的吗?”
山庄的人一个个都那么和善,可是为什么要对她隐瞒她的过去呢?
赫连恒之的心里异常矛盾,不知道该跟她说出真相还是不该说,她丧失了记忆,把他彻底忘了,这让他无法接受,可是,如果她记起来了,那就代表,她就会想起她父皇母后的死,到时候,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善地跟他说话,或许,她会恨不得将他这个间接的侩子手千刀万剐吧。
他苦笑了一下,一时之间心绪烦乱。
慕清婉见他不说话,脸上亦是痛苦的神色,慕容琛之前所说的那番话陡然浮上心头,“我真的是个公主吗?而你是杀死我父皇母后的凶手?”
她说这番话的同时,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同时不着痕迹地开始往后缩,想要远离他。
她这样细微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的心被她这幅戒备的神色刺到,在他自己都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大手已经伸过去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慕清婉想要挣扎,可是他即使是受伤了,力气仍然比她大,她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只能被迫被他紧紧抱着。
她受不了这样的亲昵,抬头瞪向他,美眸里全是怒火,“放开我!”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底,深蓝色的瞳仁里全是痛苦和愧疚,“清儿,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父皇母后的死是个意外,真的不是我授意的,碧影已经被我打断了琵琶骨驱逐了,今后再也不会打扰咱们的生活,跟我走好不好?让我们忘了从前的一切,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慕清婉的头往后仰,想要避过他这样亲昵的触碰,“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我的丈夫是夏昭澜,并不是你!”
“是他横刀夺爱,诱骗了你,你我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咱们是同门师兄妹,一同在缥缈峰长大,这样深刻的感情,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你说冽他骗了我?我们才是一对?”他脸上的痛苦让慕清婉迷惑了,这样的神情,并不像是作假,一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混乱了。
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谁能够告诉她答案?
她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夏侯冽的身影,还有他们异常自然的亲昵……
不,她不相信冽会骗她!
就算语言和神态会骗人,可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骗人的。
她突然一把推开赫连恒之站起来,脸色沉了沉,“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不过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的丈夫是夏昭澜,我不会跟你一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赫连恒之没想到就连失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