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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摆摆手,让他不要拘束,又看了看登记薄上的内容,一天订出五十多台,日产量不足一千匹布,还不算多,不过购买这些机器的都是些有实力的商人,等他们尝到甜头了,肯定会继续扩大规模。
这五十多台除去郑爽一个人买了二十台,还有一个叫胡文信的订了十台,其他差不多都是一两台,又以一台居多。
大概数了数,这五十多台织机,购买者为十八人,有了这十八个种子,北方的棉纺织业发展起来只会是时间问题。
“这个胡文信,似乎是徽州人,经常在苏松会馆出没,是不是不要卖给他?”包有才见李彦注意到购买数量排第二的名字,连忙说道。
“卖,为什么不卖?”李彦摇了摇头,他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让北方挑战南方,而是推广新式的纺织机械,他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将机器卖到南方去,现在有人主动上门,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卖?
何况,就气候条件来说,南方确实占着优势,南方还有河海运输的便利,这些都不是北方能够比拟的,至少在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内,南方依然会是纺织业的中心。
听着包有才一一说起这个名单上那些人的来历,其中还有几个是原来开布店的,这次也抵制了大生布,却也买了一台织机与纺车回去。
这些人都是从事布匹买卖多年,原来只能从布商那里进货,他们应该是最能认识到本地纺织业优势的,如果他们也能投身其中,对于李彦打破苏松布商的封锁,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
事实上,苏松会馆虽然还维持着针对大生布的封杀,以及低价策略,实际并没有多少效果,大生纺织厂的产量不高,多数布匹通过直销就卖了出去。
胡文信买走十台织机、十架纺车,这也是苏松会馆的策略,他们想看看传说中大生使用的新式机器,到底如何,以决定后续要采用的策略。
由华夏机器厂生产的织机、纺车,除了设计上的革命性变化,采用了飞梭、罗拉、纺锤直立等,在细节上也有所改进。
而在生产制造上,机器厂开始便使用锁具坊与精作坊那一套精细的标准化制造方式,体现在织机与纺车上,就是每个部件与结构都尽量做到最优化。
与普通木匠制作的机器不同,经由精细化制造出来的机器结构更加紧凑,操作更加方便,仅仅是从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一些美感。
只是看到这样的机器,王嘉鹏、翁启愚等人就被震撼了。
“不得不承认,这个所谓华夏机器厂制造的纺车、织机,确实很好,”早就试过的胡文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在这个市场中沉浮多年,可谓见多识广,可也从来没看到过这样充满美感,简洁而高效的机器。
“咱们是不是应该多买一些回去?”王嘉鹏苦笑着说道,他也意识到那些封杀恐怕是不会再有效果了。
“找些木匠,咱们自己也能做吧?”翁启愚还是不太甘心:“买他的做甚?”
“因为他便宜,”胡文信指了指纺车:“这个才要一两,织机五两,虽说比自制的贵,可普通的木匠,怕是做不到这样的精细程度。”
当胡文信等人抛开陈见以后,便开始考虑新的变局下面,如何保障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失,甚至争取更大的利益。
新式纺车与织机的优点突出,效率提升明显,肯定要弄到南方去。
但也面临新的问题,纺车一两,织机五两虽然不算贵,但对普通的织户来说,要购置这样的机器就很吃力。
胡文信他们自然也想到像大生那样,购置机器,雇人干活,或采用以前的老办法,向织户提供机器、原料,包收纺织品,前者的效率显然更高。
正如李彦所想的那样,北方发展纺织,对南方会有影响,但并非致命,南方有足够的优势,来弥补地域远近带来的成本差异。
如果没有运河上林立的钞关,运输造成的成本增加完全能够抵消,不过有了钞关,在面对北方市场上的本地布时,劣势便很明显。
因为要面临北方布的竞争,南方的布商就不得不绞尽脑汁以降低成本,包括采用新式机器,用雇工的形式组织生产,以及最重要的减税。
明代的商税通常偏重于行商,而对坐商征收不多,这对南方布商很不利,当然,在有些地方,因为税监的存在,对坐商的盘剥同样很厉害。
在认识到堵截无用的情况下,又看到新式纺织机械的优点,胡文信建议讲和,他们同样可以利用这些机器赚到更多的钱。
王嘉鹏通过徐光启邀请李彦,在彦熙楼摆席恭候,苏松会馆的布商有资格的差不多都到了,还有天津、肃宁、临清等地的一些布商。
“李编撰,前些日子对不住,王某在此深表歉意,愿意赔偿大生的一切损失,”王嘉鹏倒也洒脱,端着酒杯站起来,低头向李彦说道。
“王馆长客气了,”这么多人面前,李彦也不好不给王嘉鹏面子,也端着站了起来:“生意场上,少不了你来我往,只要大家遵守行规就是。”
听了李彦这句话,王嘉鹏和在座的商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所谓和气生财,行商的都不愿意招惹麻烦。不过也觉得有些难过,毕竟如此一来,南布在北方的市场必然要萎缩。
“不过,大生的事与李某无关,倒是李某的华夏机器厂,弄出了几种新式的纺织机器,还要请各位多多关照,”李彦和王嘉鹏碰了一下酒杯,饮尽以后,又向众人拱了拱手。
“华夏的机器,确实与众不同,”胡文信也端起酒杯,向李彦敬道。
众人都知道李彦说这样的话,等于是撇清与大生的关系,而且做出一种姿态,华夏的机器,谁都可以买。
李彦本来就是想卖机器,当然不会因为自己也纺纱织布,却影响到主业。
苏松会馆当场以会馆的名义订购三百套纺织机械,按照李彦的说法,一套机械包括一台织机和三架纺车以及相应的轧花机。
苏松会馆订购这么多纺机机械,除了一部分运回江南,以求仿制外,主要还是想在北方择地兴建纺织厂,就对这个行业的熟悉情况来说,他们会比任何人做得更好。
赴宴的包括华北一带够上分量的布商,苏松会馆将大家请到一起,还想就此商定日后北方布市的规矩,就好像李彦说的那样,约定一些行规。
李彦笑着提议:“何不成立一个棉纺织业协会,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商议,共同制订出规矩,不要扰乱了市场?”
王嘉鹏等人求之不得,这个协会的提议也得到大多数与会商人的支持,毕竟,这都是一些在这个行业有一定地位的既得利益者,更倾向于维持市场秩序,而非破坏。
万历四十八年五六月间,由大生纺织厂发起的北方纺织运动大获成功,大量的纺织工场在山东、河南、北直隶出现,其中包括许多南方布商的产业。
北方的纺织业基础薄弱,虽然借着新式机械的优势,在天津、山东等地形成了几个重要的纺织中心,不过与南方相比,在规模与水准上多有不及,特别是织布以及染整。
南北方之间的贸易,过去通常是南方从北方购棉花,然后织出布匹再卖到北方;渐渐发展成为从北方购棉纱,而布匹还是以南方的为最好。
不得不说南北方的气候条件对棉纺织业影响很大,新式织机在南方应用以后,其效果要比北方更好,除了织工的水平,更大的原因可能还是气候因素。
不过新式织机的应用,也使得工场形式的生产被广泛使用,间接使得很多织户丧失了家庭生产的可能,甚至有织工冲击制造新式织机的木匠作坊。
好在新式机器的生产速度有限,还处在慢慢增加的过程中,不会一下子造成不可收拾的结果。
看到华夏社提供的这个消息,李彦呆坐了良久,可以想见,随着新式织机被更多的使用,随着北方纺织产业的规模逐渐扩大,南方那些习惯了耕织的农户,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而且,这还是最初级的人力操作的机械。
李彦为此犹豫了好几天,才终于下定决心,短期的阵痛难以避免,但技术的进步终究将带来更好的明天。
怀柔大生纺织厂北面山脚的平地上也建了两座房子,紧挨着房子的是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小溪中已经竖起两架木制的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缓缓转动。
“我要用这水车,带动一大堆的纱锭转动,”李彦将绞尽脑汁设计出来的水力纺纱车的草图拍在李大为的面前,让他们的木匠组抽调能手,来完成这件事。
“现在有关纺车与织机的订单很多”
“生意是做不完的,咱们要不断进步,”李彦笑了笑,异常蛮横地打断李大为。
也是在五六月间,建奴屯兵抚顺,先后劫掠地花岭、王大人屯等地,辽东报捷,斩获敌首两具,被掠辽民无数。
熊廷弼以兵力初具,可以从沈阳向前推进,再度向朝廷请兵请饷,而朝廷中则有言官进行攻击,认为熊廷弼性格刚愎,与辽东将领多有不和,熊廷弼则反过来弹劾兵部主事刘国缙。
七月,宫里传出的消息,似乎皇上的病情愈来愈严重,骆养性连日都留在宫中值守。
京城的氛围似乎越来越紧张,包括李彦的新兵营也被要求留在营地,不得外出,而朝中的官员显贵似乎一下子忙碌起来。
“这些消息也能公布吗?”李彦拿着汪文言拿来的消息,犹豫着问道。
汪文言写意地拨着手上的拼图,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三娃,古人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就是一次机会。”
李彦笑了笑:“似乎早就立太子了吧?”
“呵呵,不过咱们那位老爷,可一直想着将家产留给宠妾的儿子,即便是病了,也不让大儿子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