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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乌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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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问默然,没有答应苏城的拉拢。原因很简单,只要不得罪皇帝,犯了再大的罪,皇帝都会看在亲戚的份上留张问的性命;但是一旦和东林搅在一块,和皇帝对立,极可能就会在阉党东林党的相互倾轧中命丧黄泉。

    张问觉得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他不便明言,只默然不语。

    苏城见劝不了张问,也就作罢。这时有另外两个大臣从走廊上路过,张问和苏城都作揖见礼。那两个官员都是东林党人,苏城和他们很熟,就寒暄起来。

    不知怎地,聊天的话题又扯到了阉党上面,只听一个官员笑道:“听人说呀,不论犯了什么事,只要喊魏忠贤一声祖宗、或者一声爷爷就能免罪,哈哈,喊爸爸还得看官职,不是谁想喊就能喊的。”

    说罢三人一阵哄笑。苏城附和道:“不知两位大人听说了没有,浙直总督崔呈秀,将会替任兵部尚书张鹤鸣辞职之后留下的空缺。可不清楚那崔呈秀喊了魏忠贤几声爸爸。”

    “哈哈……”

    张问心道崔呈秀怎么也是二品大员,苏城一个六品小官,竟然在公众场地直呼其名,礼崩乐坏,罪在党争。

    苏城说罢颇有深意地看了张问一眼,好像在说:希望张问不要做毫无廉耻的阉党,污了皇后的美名。

    张问对打成一片其乐融融的东林党人堆丧失了兴趣,当下就拱手告辞。他慢腾腾地回到家,脸色不太好,家里的人都小心翼翼,说话也很低声,生怕惹恼了张问。

    立了战功得不到奖赏、反而可能被治罪,这种事无论张问怎么想,都十分不爽,很是闹心。他吃了晚饭,坐在内院的东厢里,对着烛火发了好一阵呆。

    按理张问是一家之主,应该住北边的上房。但是以前张问的父亲在世时,张问一直住的是东厢这间房,成了习惯,之后就没有搬过;其实是在这间房里,发生过许多让张问永生难忘的小事。

    他心情伤感而颓丧地坐了许久,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屋檐下还挂着年节时候的红灯笼,看起来很是喜庆。

    张问毫无睡意,就站起身,拉开房门,在院子里散步。他走出内院的洞门,门口站着两个女侍卫,见着张问,都躬身向张问施礼。张问也不理会,自顾踱步,他在寻思破解这个局的最好办法。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关于理和权的飘渺问题,又回到眼前的事。显然现在权比理大,所以在辽东的功过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谁能为自己说话?朝中目前大致有东林党和阉党两个派系,东林党张问不愿意加入,就剩下阉党,偏生得罪了魏忠贤,这不是左右无路了么?

    就在这时,张问突然想起,客氏和魏忠贤不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人?

第83章 花灯() 
整个晚上,他在半醒半梦之间,恍惚、失神。他想了很多事,有往事的甜蜜、也有沉重。想得最多的,还是正治理想,或者说是梦想、目的。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梦想;荣华富贵都已经尝到了,只剩一颗麻木的心、又不甘心混日子,他要一个支撑点。

    其实他更愿意回忆过去和小绾的日子,只是有些东西,一旦过去,就只剩下回忆。

    他的内心很寂寞、很孤单,这种孤单让他精神恍惚、几欲疯狂,甚至畸形。他找不到出口,所以需要一件东西沉迷,沉迷在里面,很美、很虚幻。这样一件可以刺激起麻木之心的东西,除了梦想,还能有什么呢?理想主义者,常常就是在精神的折磨中诞生的。

    张问默默站起身,径直从内院的月洞门进去,门口站着刚个穿着黑色武服的侍卫。张问从门里进去时,对那两个侍卫说道:“叫人看看我房里的火盆熄了没有,熄了的话叫人生火。”

    侍卫拱手道:“是,东家。”他们也是在这里站了半个晚上,不过可以左右走动,却比一动不动坐着要耐冻一些。

    张问进了内院,就在这时,淡妆正巧到门口,门口的侍卫就说道:“淡妆姐姐,东家要找人加火盆,你进去看看吧。”

    淡妆是从沈碧瑶那边过来的婢女,她的眉毛很浓、睫毛很长,头的青丝也很浓密;皮肤紧致,泛着朝阳的流光,身体看起来很健康。淡妆听到女侍卫的话,就点点头嗯了一声,走进院子去干活儿。

    这时她听见后面那两个女侍卫的声音,只听其中一个道:“东家在井盖上坐一晚上了,这会儿总算是知道天冷。”

    另一个道:“东家为什么会在井盖上坐一晚上?”

    刚才那个声音又道:“听曹管家说,东家的表妹就死在里面。”

    “你可别吓我,咱们这个月都是值夜班的。”

    “有什么好吓人,你不觉得东家其实很痴情么?”

    淡妆走到东厢房,见张问正坐在火盆旁边烤火,里面还有火星子,淡妆就急忙拿了铲子加炭。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张问身上抖,他的手伸在火盆上方,正低头想着什么事。

    过了许久,张问突然抬起头来,吓了淡妆一跳。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把木炭撒得满地都是,她想道歉、以为张问会责骂她,但是张问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只说道:“若花,你去把曹安叫过来。”

    “是。”淡妆应了一声,又忍不住道,“东家,奴婢是淡妆。”

    这种感觉让淡妆心里很堵,她更愿意张问责骂她。

    张问这才看了一眼淡妆,说道:“你去叫曹安。”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淡妆走出房门,过了一会儿,曹安就进来,躬身道:“少爷叫老奴有何吩咐?”

    张问沉吟了片刻,说道:“曹安,你去办三件事。买一千两银子的玉器、古玩;买一盏精致、昂贵些的花灯;把这些东西写上礼单,言明古玩给魏忠贤、花灯给奉圣夫人,给东厂胡同口的魏府送去。”

    曹安躬身问道:“魏府是魏忠贤的府上么?”这样的事曹安不能光凭猜测,得问仔细了。张问点点头道:“嗯,别太显眼了,径直过去。魏忠贤住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吧?东安门北角,东厂胡同和翠花胡同之间。”

    曹安领了命,也不问为什么,便出去办事去了。张问则自顾烤火,他寻思着魏忠贤应该会收下这些礼物。如果魏忠贤把张问当作敌人的话,敌人示弱,当然应该接受并鼓励,只要有第一次示弱,就有第二次,这对魏忠贤有好处;又或许魏忠贤压根没那么明智聪明,只是贪财罢了,他本来就是个贪财的主。

    至于那盏花灯能不能到客氏的手里,张问不敢肯定,可能会被贪婪的魏忠贤贪下也说不定。但是也很可能会到客氏手里,因为魏忠贤需要客氏这个内应,客氏和朱由校感情深厚,对魏忠贤的用处很大,魏忠贤犯不着贪下客氏的礼物。

    不出张问所料,曹安很快就回来说事情都已办好,魏府的人收下了东西。

    到了傍晚,张问吃过晚饭,就收拾了一番,穿了布衣,只带了玄月一人乘马车出了家门。他们在街上转了两圈之后,张问命人将马车赶到东安门外的一条小胡同里。上回灯节的时候,张问就是在这条胡同的院子里被客氏给迷晕的。

    张问送给客氏的礼物不是别的,就是一只花灯。他希望客氏能有点悟性,知道张问这是什么意思。张问对于客氏会不会来,不敢肯定:一则不知道客氏收到花灯没有,收到了能不能悟到张问的意思,悟到了敢不敢冒险;二则在客氏的想法里,张问并不知道当时是她。

    张问也考虑到客氏得知自己明白她干的事之后会杀人灭口,但左右一想,客氏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泄漏出去对张问没有好处,反而有杀身之祸。再说,凡事哪有不冒险的?

    这是一处幽静的胡同,积雪底下露出的青石,让它显得更加僻静;这两天没有下雪,石板上的积雪却没有被踩成冰末,积雪上只有一些脚印,说明这条胡同来往的人并不多。

    张问看了一眼玄月,说道:“你别进胡同了,就在周围等我。”张问认为独自一个人去比较好,免得客氏害怕自己的手下泄漏。

    玄月不放心,忍不住想劝戒:“东家……”张问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道:“不用担心,按我说的做。”

    张问独自走进胡同,循着记忆中的地方,走到一处民宅的大门口,走上门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门上了锁,院子里也没有灯光。周围很安静,偶尔有寒风吹一阵,让人身上一冷。

    刚过完年,门上却没有贴新的门神、对联,看来这户人家早已不住这里了。张问转身欲走,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反正客氏没有来。就在这时,他看见胡同门口出现了三个人影,就装作路过慢腾腾地走。

    胡同两边的房子大多都是背对着胡同,两边只有墙壁,灯光很少,光线很暗。张问和那几个人擦身而过时,突然有人说道:“张……公子?”

    声音尖尖的像个人妖,但是张问认为应该是太监。张问道:“正是在下。”

    说话的那人是个双下巴的富态太监,听罢张问的回答,又走近打量了一眼,说道:“张问请屋里坐,咱……们这就去请我家主人。你们两个,带张公子进去好生侍候。”

    另外两个太监躬身应了,接过从富态太监手里递来的钥匙,带着张问返回那栋民宅。

    几个人进了院子,其中一个太监关了大门,守在门口;另一个太监提着一个包裹,带着张问进堂屋。堂屋里丢着一些灯节时候剩下的花灯,都是些不值钱的。那个太监取了一个灯笼,拿了一个火折子“呼呼”吹了一阵,点燃灯笼,对张问说道:“您请坐会儿,咱家进去收拾收拾屋子。”

    张问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太监说道:“不清楚,您也别说,咱家不想知道太多。”张问听罢,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太监说完就提着灯笼进内院去了,让张问坐在堂屋中候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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