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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夫子嘴儿一撇做不忍状:“那也太杀生了!读书人心何忍之?大老爷在上,我说眼镜儿是不用赔了,可我这精神损失费还是要的!”
观众中又咦了一声!
樵夫忐忑地望着钱夫子:“不知钱夫子这精神损失费要多少银子?”
钱夫子伸出一个指头:“不多——只需这个数!”
樵夫松了口气:“一文?先生太客气啦。我还是愿将这担柴卖了,所卖的钱全都给你。”
钱夫子仍伸着一个指头,摇了摇头。
樵夫不解地:“十文?”
钱夫子摇了摇头。
“百文?”
钱夫子继续摇头。
“难道您说的是……一吊钱?”
钱夫子满脸不屑,摇头不止。
樵夫壮了壮胆:“您是说,一两银子?”
钱夫子脸上挂着猫戏老鼠式的嘲笑,缓缓摇头。
樵夫脸上恐惧之色渐起:“莫不成……您这精神损失费……竟想要十两银子?!”
金大老爷在上面看得不耐烦了:“钱夫子,你得摇头病啦?痛快点儿!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钱夫子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平静地望着堂上端坐着的金大老爷:“老爷,我要的不多,我这根手指——它只代表纹银一千两!”
“啊?!”大堂上所有的人一齐惊呼!
樵夫吓得连连磕头:“大老爷在上,草民只是一个砍柴的,家里还养着八十岁的老母,常常没钱买米。有时候买来一点米,小民只好自己挨饿,让老母吃;但老母又怕饿坏儿子,不肯下咽,无奈只好各自半饱。日子虽苦,母子相依为命,却也苦中有乐。这位先生若要小民赔他精神损失一千两银子,那小民只好以命相抵,小民八十老母也只能活活饿死……大老爷!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小民做主哇!我的青天大老爷呀……”
樵夫说完,嚎啕大哭……
金大老爷望着钱夫子,像望着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那么——钱夫子,您这是一口价了?”
钱夫子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是的。大老爷。人之初,性本善。这个人如此清苦,又是个大孝子,我怎忍心再跟他多要一文呢?一千两!再也不忍心多要一文。我是个讲诚信的人,大老爷,一口价——一千两!”
“不反悔?”
“不反悔!”
“好!”金大老爷一拍惊堂木,当堂宣判:“关于眼镜破碎之精神损失索赔案终审判决如下:樵夫乔山撞碎钱夫子无价之宝之眼镜,索赔银两之外本应再赔上承德府、搭上北京城;然钱夫子饱读诗书,深明大义,念及百姓苍生家国天下计,就不要求再赔上承德府及北京城了;更念樵夫度日不易,又是孝子;故本着人之初、性本善之与人为善之做人原则,不肯向樵夫乔山多要一文精神损失费,只要本市最低跳楼吐血价纹银一千两!本府认为,索价合理,充满人道主义精神,且充满人文关怀……所以本府判决:由樵夫乔山赔偿钱夫子精神损失费纹银一千两!打碎眼镜及眼镜架不再另外追赔!精神损失费即日交割完毕。二位听明白了吗?”
满堂观众一片哗然……
“昏官!”
“糊涂官!”
“刚才还挺明白的呀……这会儿脑袋进水啦?”
“遭驴踢了!”
“判得不公!”
“偏袒书呆子!”
“这不是变相杀人嘛!”
……一片谴责声!
钱夫子笑嘻嘻道:“听明白了——大老爷果然是铁面无私!明镜高悬!”
樵夫却哇的一声惨嚎起来:“大老爷,求您还是判小民杀头吧!”
金大老爷不解地问:“那是为何?”
樵夫哭诉道:“大老爷,这一千两银子——小民就是把家里所有的青山都剃成光头,也赔不起钱夫子的精神损失费!”
金大老爷假意沉吟一会儿:“那倒也是。不过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你砍了呀……嗯,这么着吧,我写一个条子,你先到南营子银行去支取一千两纹银赔给钱夫子;然后,你再慢慢砍柴卖钱还我……”
未等金大老爷说完,樵夫又嚎啕大哭起来:“求大老爷还是杀了我吧!背着抱着一般沉,反正一样还不起!早晚也是死——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金大老爷不理樵夫,提笔在一张纸上划拉几下,迭巴迭巴,走到樵夫面前,将条子塞到他手里:“少啰嗦!快去提取一千两银子来交给钱夫子!再在这儿哭嚎搅闹公堂,老爷我先打你二十大板!还不快去!”
樵夫吓得止住哭声,抹着眼泪哽哽咽咽转身离去……
乾隆皱起眉头:“真是胡闹!这个金大老爷怎么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唉,这是朕……真的失误!用人不当!”
刘墉拽拽乾隆的衣袖:“龙帮主,下结论还早——咱们先去看看樵夫怎么提银子。”
三人相跟着走出承德府。
碧水潭畔。
黄土高坡伤心欲绝满面悲壮。
金小喜仍是肝肠寸断地哽咽着。
黄土高坡说道:“小喜姑娘,咱们今日已把话儿挑明,俺黄土高坡从此再不敢心存幻想,从今后咱们只是好朋友……俺本是江湖一浪子,考武状元,当九门提督,都是为了让你高兴——因为你希望俺那样。现在俺知道了,小喜姑娘心爱的人儿既然不是俺黄土高坡,那么这些事儿俺都不用做了,俺也没必要再当什么乱七八糟的武状元九门提督,侍候这个莫名其妙的皇上了……”
金小喜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睛,吃惊地望着他:“那……你要怎样?”
黄土高坡轻轻地说:“我要走了。”
金小喜哽咽着问:“你……你要去那里?”
黄土高坡抬头看了看蓝天上的白云和逶迤通向远方的大道:“野鹤闲云,浪迹萍踪,随心所欲,四海为家。”
“二哥,你能有今天,多少人做梦都得不到!你、你就舍得一走了之?毫不顾惜?”
“富贵于我如浮云,有什么舍得舍不得?我爱的人并不爱我,我还空留在这伤心地做什么?”
“二哥,你刚才一个俺都没说,你说我说得很好哎!”
“我一直都在练习——为了你。”
“二哥,我真得好感动好感动……”金小喜说着泪珠儿又噼啪地落在地上,“二哥,我劝你三思而行。大哥、小欢、大师姐……咱们几个人,本来素昧平生,初来承德,便能义结金兰,能说不是缘份?二哥怎能狠下心来,撇下我们说走就走?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情投义合,岂不是人间美事儿?二哥这一走,形单影只,天涯孤旅,我……我又怎能放心得下……”
黄土高坡叹了口气:“小喜妹子,你说得不错,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在一起饮酒说话儿,天天快快乐乐,果然是人生美事儿。只可惜这不如意事儿常八九,月下老人总不肯按咱想的拴他那根红线线……小喜姑娘,你的好意俺心领了,你的关心俺也记下了。祝你与大哥早日成就百年之好!而我……唉,算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走了!”
说完,翻身上马。
金小喜仍有不甘:“可是……二哥,你知道小欢她喜欢你……你、你就……你真就狠得下心来不见她一面就走吗?”
黄土高坡踌蹰了一会儿,毅然抬起头来,望着金小喜:“大哥喜欢小欢!大哥对她,也是一往情深!黄土高坡生于天地之间,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更何况,咱与大哥有八拜之交,小欢是大哥的心上人,黄土高坡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小欢喜欢的是你!”
“可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小欢!”
说完,一提马缰,马儿一步步渐行渐远……
金小喜声若啼血:“二哥——”
黄土高坡突然勒马而回,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树上……
金小喜喜极而泣:“二哥,你不走啦?!”
黄土高坡:“这匹马,本是匹宝马,可惜它的鬃毛都被小欢淘气拔光了——但它仍是一匹千里良驹。我走了,就把这匹马儿送给小欢姑娘吧!”
说完,背负玄铁剑,转身大步离去,再没回头……
金小喜望着那个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那边……
大滴的泪水从金小喜的脸上噼哩叭啦掉了下来……
刚洗干净的衣服一件件被溪流卷走,五颜六色,随波逐流,漂向远方……却再也没人帮她去捞回了……
《走西口》从山那边传了过来……
金小喜痴痴地听着……
《走西口》的歌声中,金小喜眼前迭印出与黄土高坡相识以来的一个个画面……
*咕咚一声,乡巴佬黄土高坡从苹果树上掉了下来……掉到地上,依然保持着摔落下来的姿式,双手托着后脑勺,跷着一条腿,呼噜打得震天响……
一僧一道一头陀三大高手三种武器分别罩在他的头、脸、胸上……
索天爵上前踢了一脚:“喂!你是什么东西?拿青苹果当暗器打人的就是你吗?!”
黄土高坡被踢一脚,酣声立止,睁开了眼睛:“你姥姥的老相好!干什么呀你?俺睡得香香的,正在做梦娶媳妇……你让俺媳妇没娶成,你得赔俺三百两银子!”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青苹果,喀哧喀哧嚼得众人直流酸水……
*三种武器唰地逼向乡巴佬,乡巴佬赶忙向旁边一滚,又一滚,好狼狈!可他嘴也没闲着:“你们三个人欺负人哩嘛!三打一不说,还使家伙打我一个空手的哩嘛!好不要脸!好厚的脸皮!”
金小欢在一边帮着腔:“不要脸!厚脸皮!”
乡巴佬憨憨一笑:“好哩嘛!俺小姨给俺当啦啦队,俺这架打得就有劲儿哩!哎哟哟,你小姨的小亲亲,一会儿俺把你救出来,姐儿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哎哟哟,俺搞不清楚哪个是我的梦中新娘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