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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妃微笑道:“请刚刚献曲的二位跟大家见个面吧。”
宫女行至前面栏杆处又朝着水面上的芦苇及莲叶丛拍了拍手,一叶轻舟从翠色的芦苇中缓缓驶出,小舟上两个淡粉色衣裙且遮着面纱的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在碧波之上绿叶之后总宛如出水芙蓉。
二人朝着楼阁盈盈福身,齐声道:“臣女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旁边靖海侯夫人笑道:“这是谁家的两个姑娘,竟如双生花一样,真是妙极啊。”
莲妃笑道:“这二位是丰国公家的双胞姐妹,是真正的双生花呢。”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手,笑道:“果然不错。赏。”
靖海侯夫人又笑道:“这原来是丰国公家的千金,怎么值钱没听说国公爷家有一对儿姐妹花?”
莲妃笑道:“这是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
“啊,原来是原镇南侯家的姑娘。”靖海侯夫人微笑点头。
殷皇后笑道:“夫人是瞧上这两个姑娘了吗?”
“不怕皇后娘娘笑话,臣妾致死担心我家那二小子入不得国公夫人的眼呢。”靖海侯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对面的丰国公夫人。
丰国公夫人笑道:“夫人说哪里话,你家二公子青年才俊,怕是我这侄女高攀了呢。”
莲妃笑道:“今儿这乞巧宴可不就是给这些才俊淑女们准备的?诸位夫人若是有意,回头可以向皇后娘娘讨恩典呢。”
几个夫人又一起向皇后行礼感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李钰冷眼看着这些贵妇凑在一起像是讨论买卖生意一样讨论自家孩子的婚姻,便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这些人在这里左右权衡,只怕心里不过是为家族的利益拨算盘罢了。
这一刻她也忽然明白了皇后那日说起要撮合安国公的孙女和上官默的事情。只怕安国公已经向殷皇后投诚,而皇后也不过是借此事拉拢上官默罢了。李钰心里当然清楚,以上官默的才能和皇上对他的信赖,将来封侯拜相也不为过,而且他还那么年轻,将来铎儿即位肯定要仰仗他的辅佐。所以皇后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她的儿子铺路了。
这边丰国公家的表姑娘领赏谢恩退场,又有一个姑娘高歌而来,另有四个绿衣女子在她身边伴舞。
那姑娘立在一片莲叶之间高歌: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旁边的伴舞的姑娘翩翩起舞,把自己的腰肢弯到不可思议的弧度,看的那边的纨绔公子们都成了呆头鹅。
李钰转头看了一眼对面阁楼上的上官默和韩岳,两个人正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而卫奕星刚好看了过来,和李钰对了一眼,做了个鬼脸。李钰淡淡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那位跟唐公子坐在一起的公子哥儿瞧着面生,不只是谁家的公子?”莲妃眼尖,看着卫奕星悄声问旁边唐将军夫人。
唐夫人微笑道:“他呀,是宁侯世子。这孩子从小在军中长大,最是顽劣不堪的。还请娘娘看在他父母的份上,恕他无状罢。”
莲妃立刻笑了:“我说这位公子跟咱们大公主很熟的样子,原来他就是宁世子。”
唐夫人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过是卫奕星的舅母,可没权利做主他的婚姻。
莲妃却笑着问皇上:“陛下您瞧,宁世子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在那边一群才俊之中真是引人注目。”
皇帝淡淡的笑道:“那是自然,这家伙可是名将之后,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呢。”
莲妃又笑问唐夫人:“不知宁世子可曾婚配呢?”
唐夫人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爹娘也没提及过呀。”
皇上忽然问:“这个卫奕星今年多大?”
唐夫人忙欠身回道:“回陛下,这孩子今年二十一了。”
“也该是婚配的年纪了。”皇上点头说着,侧脸看了一眼坐在莲妃身后的杨心怡。
莲妃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心里便有那么一点恍惚。若是皇上做主能把杨心怡许配给卫奕星,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有力的膀臂。只是……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对面唱歌的姑娘已经唱完一曲朝这边行礼了。
殷皇后笑着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这位应是淮安侯家的千金了吧?”
旁边淮安侯夫人忙欠身笑道:“正是小女。”
殷皇后笑道:“上次本宫见过她的画像,却不知竟有如此一副好歌喉,快宣上来给本宫看看。”
淮安侯家的千金上前行礼问安,皇上也夸奖了几句,又赏了东西。
接下来是三位姑娘表演了一个舞蹈,另有一个姑娘扭着楚腰敲编钟伴奏。
李钰一边无聊的吃东西一边琢么着这安国公的大孙女什么时候现身呢?便听见一声叹息低沉下去的舞曲中穿插而来:
一树秋声韵,满山秋色染。
轻岚烟波润,华林鸣初赖。
芙蓉垂露落,竹影剪雨残。
玉梭划万里,迢迢隔霄汉。
岁岁祝七夕,相思已万年。
原本是一场并无出挑之处的舞曲,竟因为这一首缓缓吟诵的五言诗牵动了诸人的心弦。
这首诗应情应景,吟诵者略带沙哑的嗓音柔而不腻,每一个音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一丝淡淡的清愁,一缕莫名的哀伤,更多的是缠绵不断的情谊,宛如着湖上轻烟,绕着这烟波渚的亭台楼阁,旖旎不散。
“好!”曲终声落时,对面的才俊之中有人高声喝彩。随之是掌声一片。
殷皇后笑道:“陛下,这边是安国公的孙女嘉兰姑娘了。”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可知此女不凡。”皇上点头微笑。
“这首诗听着好耳熟呀。”唐夫人诧异的转头看向安国公夫人,“怕不是大姑娘自己的诗吧?”
安国公夫人笑道:“唐夫人真是好记性,这是当年誉满京城的上官小公子的诗呀。”
“啊!对了对了!”唐夫人恍然笑道:“瞧我这记性,这是当初上官大人家那个七岁的小公子在乞巧节上做的诗!我说呢听着耳熟,那年的七夕宴上这小公子可是出尽了风头,引得好些公卿世家争着跟上官家结娃娃亲呢。”
“说的是啊!只是时过境迁,如今能记得这首诗的人真是不多了!”安国公夫人叹道。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上官大人家遭了事儿,许多人都避之不及,我记得安国公曾经因此事上折子求情,还遭到了奸党的驳斥?”唐夫人问道。
安国公夫人摆摆手,苦笑道:“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可惜了上官家一门书香,竟是如此悲惨的结局。”
李钰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皇帝和殷皇后。殷皇后笑着打断了下面两个夫人的话:“好在上天不绝上官家,当年的锦绣神童落难之时被我们大公主所救,在我们家里长大成人,如今入主翰林院,上官一家在天之灵也可欣慰了。”
众人又齐声向皇帝皇后欠身行礼:“陛下恩泽天下,是我等之福气,也是上官家的福气。”
安国公的大孙女高嘉兰已经袅袅婷婷的走上了阁楼,在一片夸赞声中向皇上徐徐下拜。
李钰看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云髻高绾,霓裳如霞,心里默默地感慨果然是个绝佳的美人,而且这个美人今晚挖空心思选了上官默幼年时的诗来吟诵,看来是仰慕上官默许久了。
其实,这辈子娶一个真心倾慕自己的女子也算是一桩美事,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三从四德,娶进门后一心相夫教子把丈夫当成依靠当成天,即便上官默不喜欢她,也许他们也能过得挺好。
然而这样的心思也只是一瞬,李钰轻轻地甩了一下脑袋,把这种想法赶走,在皇后说出赐婚的话之前果断插嘴:“早就听闻高姑娘才情决绝,是京城贵女们组织的诗社社长,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咱们领略一下你真正的风采吧?”
高嘉兰忙福身道:“公主殿下有吩咐,臣女莫敢不从,只是这样一来……后面的姐妹们的才艺就要拖后了。”
李钰笑道:“今晚大家都要展示自己的才艺,高姑娘如此谦虚可不好啊,总要让对面阁楼上那些才俊们见识到你真正的才华嘛。”
高嘉兰转头看向殷皇后,殷皇后笑道:“公主说的没错,嘉兰你应该就做一首吧。”
李钰转头看向另一边,见上官默只是捏着酒杯淡淡的看着湖上的烟波,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高嘉兰作了一首诗之后,接下来还是贵女们各自表演才艺,或抚琴,或歌舞,或诗词。
李钰用心数了一下,这次乞巧宴上竟然有十九名贵女参加,于是她又趁机感慨了一下怎么当时皇后选美充盈后宫的时候没把这些姑娘都选进来啊,跟这些姑娘比,那六个美人算个毛啊。之后又想,她那神勇无比的父皇该不会有趁此机会看上哪个吧?
原本,李钰觉得这些贵女们各自展示完自己的才艺这乞巧宴也该差不多结束了,熟料莲妃娘娘心思巧妙,后面还有男女互动节目。
姑娘家素来注重针黹女红,莲妃娘娘便叫人取了七彩丝线来让这些姑娘们各自打一个七彩缨络挂在用来投壶的花瓶上,之后把花瓶排成一排让那边的才俊们去投壶。
这下可着实热闹起来。
这些姑娘们各自拿出真本事,缨络结的非常用心,什么梅花结,如意结,同心结等等不一而同,各式各样。在这些姑娘们打络子的时候,那边的才俊们也各自展示了一下自己,无非也是音律,书画,诗词以及武功等,向各自喜欢的姑娘展示自己的强项。
唐虞练了一套唐家刀法,卫奕星练了一套剑法,练完之后朝着李钰挤眼睛,李钰给了他一个白眼。韩岳和上官默都什么表示。二人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