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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提醒。
“你们是指挥员,参谋人员,在战场上不能老讲这些。老听这些,这仗还怎么打?现在
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仗打下去!”
周发田副军长也红着眼对大家说。
冷静下来,大家开始反思指挥上的失误。
“我们太急躁了,总想一巴掌把敌人煽下去,兵力也使用过多。”
崔建功检讨说。
“也不全怪你们,我们军里对长期作战的准备也不足,彭总在总结第五次战役时就说过,
战场工作的失误不同于其他工作的失误,这是要以战士们的生命和鲜血为代价的。我们不能
让这么好的战士白白牺牲,就要是牺牲也要牺牲在最有价值的地方。我看我们现在不光要跟
敌人‘斗志’,还要‘斗法’!”张蕴钰对大家说。
崔建功很佩服这位学识渊博的参谋长,淮海大战会攻黄维兵团的关健时刻,就是这位参
谋长概括总结了战士们创造出来的经验,提出“以沟对沟”的对壕作业战术,不仅大大减少
了部队的伤亡,而且保证了部队隐蔽接敌,发起突然攻击,一举拿下黄维兵团的前沿阵地小
张庄,曾得到了刘陈邓首长的表扬。
想到这里崔建功头脑中突然掠过一道闪电:
那会儿能用对壕作业,现在为什么不能充分利用坑道呢?
“和范佛里特打炮战拼消耗,这仗咱们打不起哟!”
说来可能有人不信,在这 7 天 7 夜里,道德洞第十五军军前指的秦基伟压根儿就没睡过
一秒种,守在电话机旁,神经高度紧张。心里随着前线报来的战况翻来覆去的折跟斗,一会
前边报来的上去了,心中当然一喜;一会又报来又被敌人反下来了,心又往下一沉。
彻夜不眠,一直在思考:这回美国鬼子真跟咱玩开了“人海战术”,这个仗该怎么打?
有没有什么既能多消耗敌人有生力量,又能有效地保存自己有生力量的办法呢?
21 日上午,从第四十五师前指返回的周发田、张蕴钰也提到了第四十五师伤亡惨重难
以再进行拉锯反击的情况。大家都认为:现在把敌人从表面阵地反下去易,要坚守住表面阵
地却很难。敌人炮火这样猛烈,成连成营羊群式的连续进攻,后续部队又不断地向前运动,
很显然是下了决心花了血本的,不能幻想一两个反击就能把敌人给打趴下。
小山头上打大仗,现在这场战斗已经发展成战役规模了。
“军长,部队在反击运动中伤亡太大,坚持表面阵地伤亡更大,我看最好的的办法还是
暂时转入坑道斗争。这样可以避敌所长,又可扬我之长。白天钻洞,晚上打仗,以小分队袭
击占我表面阵地的敌人,消耗与疲惫敌人,创造条件实施决定性反击,收复表面阵地。”
张蕴钰说出了在心中熟筹的想法。
“我和谷政委也是这个考虑,大家看呢?”
秦基伟刚跟从国内赶回来的军政治委员谷景生商量过。
大家都同意由反复争夺转入坑道斗争,并决定形成详尽方案由张蕴钰连夜赶
住第叁兵团向王近山副司令员汇报。
第叁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副政治委员杜义德、参谋长王蕴瑞、政治部主任
刘有光一起听取了张蕴钰的汇报,当即拍板:
“转入坑道斗争,积蓄力量,准备决定性反击。”
张蕴钰被指定前往德山岘负责统一指挥。
而且,王近山手里已攥住了另一张王牌。
──曾绍山的第十二军。
此时,第十二军正在向第六十七军交接防务。
在担任金城前线防务时,第十二军已划归第二十兵团指挥,现在完成任务,正奉命撤出
阵地前往谷山休整。部队正在准备,副军长李德生就接到军长曾绍山通知,让他和第叁十一
师第九十一团团长李长生、政治委员张士诚一起,到军部受领任务。
任务是撤销休整,转向上甘岭方向作战。
不愧是主力,二话没说,这支久战的劲旅立刻重新调整状态,进入作战准备。李长生、
张士诚当即率第九十一团部分营连排干部提前出发,奔向上甘岭。
21 日早晨,邓华代司令员也打电话给秦基伟传达志司决定:
一、通令嘉奖坚守五圣山的第四十五师;
二、给第四十五师补充 1200 名新兵;
叁、为配合第十五军上甘岭方向的作战,原定 10 月 22 日结束的秋季战术性反击作战将
延至 10 月 31 日。
了解当前战况后,邓华问道:
“你们有什么考虑?”
“我们准备暂时转入坑道、以小分队活动与敌人周旋,同时调整部署,整补部队,囤积
弹药,研究战术,准备最后以决定性的反击彻底解决问题。”
“好,你们的想法是正确的,我和杨副司令都同意。目前敌人成营成团地向我阵地冲击,
是敌人用兵上的错误。是我们歼灭敌人的良好机会,我们应该抓住这一时机,大量消灭敌人,
继续坚持下去,一定能置范佛里特于死地!”
“邓司令放心,有咱第十五军在,范佛里特他迈不过上甘岭!”
秦基伟那股子英雄气,倍儿壮!
当日下午,第十五军司令部正式下达命令:
“597。9 高地和 537。7 高地北山守备分队全部退守坑道。”
命令很快传达到第四十五师。
贯彻时却遇到了麻烦。
敌人压了顶,可早晚得让咱的这口窝囊气给顶翻不是?
杀红了眼的部队听说要把拼死命守住的阵地让出来,全炸了!
“这是谁的命令?”
“为什么不打啦,这么多同志白牺牲了?”
“咱们不进坑道,就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就是不想下去。
听说是军长的命令,大家才别别扭扭地往坑道撤。
然而进了坑道,许多人又不愿往里走了,都站在坑道口嚷嚷着要冲出去打:
“不行,咱们他 XX 的这样撤进来不明不白,算什么!”
“这他 XX 的不是要让敌人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吗?”
“咱们还是出去把敌人拼下去吧!”
……
为了阻止杀红了眼的战士们往外冲,指挥员们不得不站在坑道口上说服大家。
说是说服,其实也没什么大道理好讲。
那会儿也没功夫讲什么大道理。
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意思:
“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党和首长绝不会忘记我们的,服从上级的命令没错!”
这是典型的“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因为要“说服别人”的人现在很可能还没有说服自己,即或是张广生、赵毛臣、王福新
这样的营连级的指挥员们也弄不清说不清上级现在究竟是什么意图,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完
全是凭着一种高度的信任感──一种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历尽艰险生死与共却能从胜利走
向胜利的历程中的所形成的相互依赖相互信托的神圣情感。
这是一支上下同欲的军队。
中国官兵前脚刚走,美国兵和韩国兵后脚就紧跟了上来。
两个高地上腾起一片震耳欲聋的英语和朝语欢呼声。
被压在坑道里的战士们气得咬牙切齿。
可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招。
本钱已经被盘剥得差不多了的崔建功也焦头烂额,茶饭无思。
烟瘾还跟着见长──每天半条“大生产”。
说实在话,崔建功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而守备分队本来就没剩
几个人,又被敌人压在坑道里,几个小时一夜两夜的还好说,要是几天几夜个把礼拜地熬下
去,就是敌人不折腾破坏,光没吃没喝就足以让这群车轴汉子给走不动路呀!俗话说“七天
不吃饭,一切都完蛋”,现在坑道里空气、阳光、水无一不缺,能熬得住吗?前两天咱们是
昼失夜反,敌人没功夫破坏坑道,现在咱们几天不反击,敌人肯定是不会消停的,那坑道里
又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呢?
这坑道能守住吗?能守多久?
忧心忡忡的崔建功决定向自己的部下们摸摸底:
“小宋,你通知卢化仪、王福新、高永祥今晚回来一趟,再跟张广生联系一下,问问坑
道里的情况。”
作战科长宋新安知道这是师长的老习惯,每临大事,总要跟最下边儿的干部战士掰活掰
活,指挥起来的时候底气才足。
次日凌晨,师侦察科副科长卢化仪、第一叁五团第一连连长王福新、第一叁五团第八连
连长高永祥带着一脸烟尘,偷偷地从阵地上摸回了第四十五师前指。一到家,几个人就把师
部小伙房老王头端上来的一大脸盆的面条一扫而光。
光王福新一个人就呼噜下去了四大碗。
只一会儿,在一旁默默吸烟看着他们的崔建功就眼圈通红。
不用问,他已经知道他们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王福新和高永祥的连队早就打光了,他们俩之所以还留在阵地上,是因为他们太熟悉阵
地上的情况了,每次部队反击上来,他们都要留下来协助指挥。一来二去,就成了这两个不
到 4 平方公里的阵地上的“地主”了。
现如今的老板们,恐怕没谁想在这块地界儿上当土地爷。
哪怕是一分钟!
“你们回答我,这坑道能不能守住?”
崔建功心说甭问别的啦咱直奔主题吧。
“能!怎么不能?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能守住!”。
“咱们第四十五师没孬种!”
“上级部署咱不清楚,但不把鬼子打垮不会罢休。咱苦一点值,死了也光荣。”
3 人纷纷表决心。
“现在这当口究竟谁怕谁呀?我看是鬼子怕咱们!为啥拼命朝咱坑道口放炮、投弹、打
机枪?一是怕咱们出去打他;二是怕我们后边来人。别看他在洞口张牙舞爪,可你真叫他进
来他也不敢。为啥,怕进来出不去呀!”
王福新还给一直皱着眉头的师长送开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