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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微微一笑,轻轻转过身,拿起岸上一方干的巾帕为她擦拭头发上的水,柔止张了张嘴,看着他好半天,才摇头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很舍不得放开你。”
“傻瓜。”刘子毓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话,一把搂起她的腰,俯首朝她那湿漉漉的微翘的嘴唇吻去。
手中的巾帕掉进了池子里,漂浮在水面上,两个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吻着她,烛光莹然,窃窃地创造出两个人的世界。她滴着水珠的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一会儿,他的舌便钻了进来,池面的水波在两人胸前一荡一漾,光影倒映在他们的脸上,时而交错,时而舞动,他把她的舌紧紧卷在一起,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体内,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果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把你保护好……他一边吻她,一边在心中呼唤她的名字说着抱歉的话,紧绷的**在身下不停膨胀作祟,她是如此美丽,如此令他心生怜惜,不一会儿,强而有力的男性力量便保持不住地抵达她的柔软处,他搂着的她的腰,就在快要将自己挺进的时候,忽然,两行咸湿的泪水攸地渡进了他的嘴里,他吓得一惊,所有消失的理智瞬间又被拉了回来:
“……呵,你看你,叫你不要乱动,现在可好了,差点害我闯了大祸……”
他有些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呼吸急促间,手足无措地说着抱歉,柔止看着她,只觉他这样每说一句自责的话,自己的胸口就越发像有一把匕首在上面划来划去,事实上,如果可以,如果上苍允许,或者如果她能再争气一些,她真想将他纳入自己的身体,将他紧紧包裹起来,就只单单她一个人,一辈子,永永远远,只属于她一个人,再也不放他出来,不放他到别的地方去,然而,她知道,她不能,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自私……她不能!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从她眼眶簌簌往下掉,刘子毓看得一呆,立即慌了:“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后……以后再也不会了。”说着,一边用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一边柔声劝哄。柔止一把捉住他的手:“你去!算我求你,去皇后那里吧,或者三宫六院地娶进来,何苦要这样一叶障目了,我……我命薄,实在承受不起!”
气氛一下僵住,刘子毓轻眯起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柔止抖着肩膀,只是哭。
刘子毓猛地掰起她的双肩,暴跳着额上青筋,双眸血红:“再说一遍?让我哪里去!”
柔止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拉下他放在肩上的手,然后挣脱了他:“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前是我执迷不悟,心比天高,现在总算遭到报应了!太后她说得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皇帝,你……你怎么能连个子嗣都没有!”
刘子毓深吸了口气,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柔止边哭边捶着他的肩膀,又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他到我的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然而,我这个做娘的,一心却只顾着内廷的事,丝毫不曾在意过他的存在……皇上,是我蠢,我为什么要这么蠢!我好恨!如果早知道他已经在我肚子里,我一定不会那么义气用事,一定会想办法和她斡旋,哪怕是去南海岛……”说着,簌簌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展开双臂又紧紧抱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已经几乎嘶哑:“我时常想着,我们两个都是苦命的人,从小就没了爹娘的疼爱,如果有天咱们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的罪,一定不会的……”
“果儿……”刘子毓缓缓闭上眼,轻轻拥住了她,好半天,才嗓音艰难地开了口:“不要紧,这个孩子和咱们无缘,看以后……”
“还有以后吗?”她打断了他,笑得眼泪又大颗大颗涌了出来,刘子毓心脏一阵急缩,攸地松开了她,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果儿,你听我说,只要你能活着,你能不能生育,以后会不会有孩子,朕一点都不在乎,而且你也知道,皇室的宗亲多得很,大不了等朕老了以后,随便挑个可靠的人将大位传给他就是!或者,再过几日,朕去哪个王叔那里挑一个孩子过来,让她做你的儿子怎么样?”柔止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他漆黑的瞳仁又仿佛掠过一层阴冷的杀意和决绝:“而且,朕等不及了,朕要让你做我的皇后,马上就要!”说着,猛地俯下头,狠狠朝她的嘴唇吻去。
柔止睁大着眼“唔”地一声,却是怔了。
寂静的佛堂里,袅袅的香烟在庄严的宝相前轻轻回旋,太皇太后双手合十跪在蒲团前礼着佛经,她的表情依旧端庄高贵,神态依旧平静安宁,然而,饶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端庄宁静的背后,却蕴着一种恐惧而慌乱的神思。
“娘娘,这宫里呆久了也怪腻歪的,要不咱们去外面的别院山庄去住一住、散散心吧?”
阿兮很会用词,她说的是“散心”、“住一住”,而不是直接说“躲一躲”,太后闭上眼,仿佛没听见似的,只是口里念念有词:“法王无上尊,三界无伦匹,天人之导师,四生之慈父,我今得皈依……”
“太后!”阿兮急了,赶忙的又要规劝两句,太后向宝相再次拜了一拜,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你怕什么?”她拂了拂身上的衣袖,掠了掠鬓边的凤钗,冷笑道:“这佛烧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想哀家堂堂的一国太后,居然会避猫鼠一样躲着他?呵,这脸你丢得起,哀家可丢不起。”阿兮忙道:“娘娘,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好汉不吃眼前亏呐,您想想,那姓万的女人不就是个例子吗?”
太后背皮一麻,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不过,也就片刻功夫,片刻之后,她右袖一拂,下巴一抬,神色冰冷地嘲讽道:“她是她!哀家是哀家!哼,咱们明家一族现在还没倒塌呢!”阿兮无奈,不好再说什么,太后又道:“皇后最近在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哀家宫里最近出了些状况吗?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哀家像她那么年轻的时候,不知除了多少眼中钉肉中刺!哪像她现在,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还逼着哀家亲自动手!”
阿兮迟疑片刻,终忍不住说了出来:“娘娘,奴婢说句话您可别生气,奴婢也是才听人说,皇后最近像是闲得无聊,常常隔三差五地将几名戏子招进凤仪宫,哟,听着那些个人天天唱,夜夜唱的,好不悠闲自在……”
“什么?居然有这样的事?”
太后惊诧不已,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之际,这时,佛堂的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太监的大声传报:
“皇上驾到——”
第106章 垮台(上)()
“阿兮。”太后全身猛地一震,急忙搭住了阿兮的手。阿兮赶紧搀扶着她,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打颤,“娘娘,呆会、呆会您记得和皇上下个矮庄,说点好听的话,千万不要和他硬碰硬,啊。”
“你慌什么慌?”太后高抬起下巴,扯扯衣襟,理理鬓发:“再怎么说,哀家是这宫里的太后,哀家就不信,他敢将哀家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她冷哼一声转过身,端端正正坐在旁边一张金漆交椅上,威仪而镇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恐慌乱的神情。
刘子毓负手踏进了门槛,阿兮等众多侍婢赶忙俯首叩拜,刘子毓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又将一双墨眸定在太后身上一动不动。太后绢子匀匀嘴角轻咳一声,极力保持脸上的镇定:“皇帝,见了哀家,至少得问个安吧。”
刘子毓微微勾了勾唇角,轻轻一抬手,遣走了身边的宦官侍从,向太后很是有礼鞠了个身。
太后冷笑一声,又道:“皇帝,这是来找哀家兴师问罪的么?”刘子毓沉默不答,她又道:“你让姓冯的那个狗奴才名正言顺到哀家宫里来拿人,好了,哀家的宫里,你该处置的都处置了,该闷毙也都闷毙了,怎么?现在是准备来把哀家怎么样?是活埋还是凌迟处死啊?”
刘子毓笑了:“母后您老家总是这般容易动怒,看来这佛堂里的香也算是白烧了。”太后勃然一怒,刘子毓又环视四周一眼,摇了摇头:“这持斋念佛多没意思,朕今天来,不过是看着您老人家近日无聊,想请您老人家看一出好戏而已。”
“看……什么好戏?”太后狐疑地眯起眼,一丝不好的预感瞬间笼上心头。
刘子伸手触触鼻子,轻咳一声,笑道:“母后,这里是佛堂,有些事情说出来,朕……还真怕侮了这么多菩萨和神灵,不如这样吧,您老人家……还是亲自随儿臣去看看如何?”笑容迅速一敛,一把捉起太后的手,拉起她就往佛堂的门外走。
太后双足一个趔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拖拽到殿门外的一乘车辇旁,阿兮在后面追着,不停地唤着“太后娘娘”,太后气得面颊绯红,浑身的血液直冲耳廓:“真是反了反了!刘子毓,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有序,懂不懂什么是三纲五常!纵然你是九五之尊,可别忘了哀家到底是堂堂的一国太后!”
“太后娘娘。”刘子毓面无表情道:“您老人家在气什么?朕不过是见母后闷得无聊,想请您去听一出戏而已,走吧,清音阁那边,好茶好点心朕早就命人摆好了,母后,还是快随儿臣上轿吧。”他松开了她,并且很是有礼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后冷冷瞅着他,本欲破口大骂,但见他五官冷硬,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只得生生吞了这口气,冷哼一身,拂袖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踽方向碾了过去。两个人坐在马车上,太后直盯盯地看着他,好久,方道:“刘子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什么话不妨现在就在这里和哀家说个清楚,何时学着这样一副市井狂霸的无赖样,简直有失帝王的教养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