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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早你会离开吗?”她有些紧张,追问道。
“不会。”半晌后,他答。
可司空堇宥终归还是骗了她。
她转醒后,睁开眼,视线一片漆黑,伸手去触碰周遭,却仅摸到空荡的床榻。
她猛地坐起了身,心中一阵恐慌,正要开口呼唤时,耳畔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少爷!”她勾唇一笑,出声唤道。
可回应她的,却并非那道声音,“他走了。”
辛子阑毫无温度的嗓音传了来,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却令她久久也未能回神。
她怔忡地坐着,心口生生地疼着,一时间仍旧无法接受司空堇宥已离开的事实。
很快,辛子阑向她走了来,手中端着一只瓷碗,“将这药喝了,对你的嗅觉恢复应当有所帮助。”
他说着,舀了一匙汤药,凑向她唇边。
可黎夕妤却紧闭双唇,眉宇间满是悲痛。
辛子阑见状,便将药碗放置在一旁的木桌上,蹲下身子,直视着她。
他的眼角瞥见床榻上的两件物品,便将其拿在手中,先将那浅蓝色的头巾罩在她的头顶,后又将纯白的绫缎蒙在她的眼前。
今日辛子阑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眼中透着几分悲凉,却仍旧柔声问道,“小妤,可是哪里不舒服?为何不想吃药?”
他自然知晓答案,却依旧耐着性子,如此问。
片刻后,只见黎夕妤张了张唇,竟反问,“辛子阑,少爷受伤被你所救一事,你为何不曾告诉我?”
辛子阑的目光愈发黯然,回,“这一切都是司空堇宥的意愿,我不过是遵循了他的意愿,这才瞒了你。”
黎夕妤闻言,轻叹了一声,缓缓垂首。
她自然不会怨怪辛子阑,只是觉得心口似是被针扎着,密密麻麻,泛起阵阵刺痛。
突然,辛子阑伸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而后道,“小妤,司空堇宥今早离开前,曾拜托我欺瞒着你,让你误以为昨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他也从不曾来过。可我并未如此做,我选择告诉你实情”
听他说着,黎夕妤的身子蓦然一颤,一双手忍不住攥起了衣角。
“小妤,我希望你能理解司空堇宥的一番苦心,他做了那么多,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远离一切的危难”辛子阑的话语中没了笑意,低沉又干涩,却依旧轻和。
黎夕妤紧抿着唇,不断地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竟觉得是那般的不真实
司空堇宥的到来与离开,仿佛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他走得那般干脆,那般决绝
他再次将她留在了这里,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世间的风霜雨雪,苦难与悲痛
黎夕妤思索着,攥起衣角的指节渐渐泛了白,她突然抬首,问道,“辛子阑,你曾经说过,待我的身子好转,眼睛也恢复光明后,便会带我离开这里。这番话,究竟还作不作数?”
“自然作数。”辛子阑不假思索,答。
“好。”黎夕妤重重点头,“我要喝药。”
辛子阑强自扯出一抹笑意,将药碗端来,正欲喂她时,却突然被她一把夺了去。
但见她将瓷碗凑至唇边,随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这药仍有些烫口,黎夕妤却强忍着,眼眶都泛起了红光。
“小妤,这里的生活虽有些艰苦,但胜在隔绝人世,无人打扰。你若实在不喜欢,我们可以”
“不!”辛子阑正说着,突然被黎夕妤打断,“比起永安寺,我更喜欢这里!虽然我很想早些离开,但我也明白,自己的身子并非短时间内便能恢复。所以辛子阑,你不必再为我担忧,我会安安心心地待在此处,配合你的医治”
话虽如此说,可辛子阑依旧察觉得到几分焦促,来自于黎夕妤。
“无论如何,只要你肯安心养病,便足够了。”辛子阑又拍了拍她的肩头,笑得有些无力。
“因为在我的心中,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比你更重要”当然,这番话,辛子阑并未说出口,只是将它藏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几日里,黎夕妤似是渐渐淡忘了司空堇宥。
她安安心心地养着伤,不时踱步至屋外,呼吸这山林中的新鲜空气。
自竺商君与司空堇宥离开后,陌央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便也多了起来,它一日日长大,通体依旧纯白。
辛子阑将那塌陷的床榻几经改造提升,能够承受的重量远比先前要大得多。
黎夕妤依旧喜爱听辛子阑吹箫,故此每日辰时与未时,他便会执起玉箫,吹奏与她听。
而每每听见萧声时,黎夕妤的嘴角总会忍不住地勾起,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愉。
倘若她心情甚好,还会将古琴取出,与他共奏。
丝竹悦耳,绕梁三日,毫不夸张。
二人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闲云野鹤,好不畅快。
可辛子阑却始终清楚地知道,自司空堇宥与黎夕妤相见后,已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日子便这般流逝,转眼又是七八日。
这夜黎夕妤早早便卧榻而眠,却又在一阵幽香中转醒。
她并不知晓此刻是什么时辰,只知那香气浓郁且熟悉,令她心颤。
那是兰香,她最为喜爱的兰
可她真正所欣喜的,却并非是这兰香。
而是,她闻见了兰香!
欣喜之意难以抑制,她只想尽快将这好消息告诉辛子阑。
可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屋外却突然响起一阵低语声。
她听见了辛子阑的声音,还有另外一道女音,她却辨别不出。
她不敢再动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子逐渐变得僵直。
“你已离开数月,这便随我回去!”这道声音,来自于那不知名的女子。
“你走吧,我不会随你回去!”辛子阑的口吻中含着几分冷漠与坚决。
黎夕妤的心跳陡地加快,紧张又慌乱。
她虽不知晓辛子阑的身份来历,可仅凭这样一番对话,她也足以断定:那个陌生女子,与辛子阑来自同一处地方。
“你未经准许便擅自离开,更带走了那么珍贵的灵草,已然惹怒了谷主!你若再不随我回去,可知晓会有怎样的后果!”
“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只是眼下,我还不能走。方茹,你不必再白费心力了。我心意已决,纵是谷主亲自前来,我也断不会在这时离开。”
方茹?
辛子阑唤那女子“方茹”
虽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姓,却很是好听。
可黎夕妤却没有心思欣赏旁人的名姓,她的一颗心,已高高悬起。
“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屋中的人,于你而言当真那般重要?令你不惜与谷主对抗,也一定要守护?”方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凌厉,在这寂夜中显得有几分刺耳。
随后,黎夕妤听见辛子阑低笑了一声,而后道,“方茹,许多事情,你并不明白。我从未想过要与谷主对抗,我只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一个我最珍视的人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不能离开她。”
“你竟然,动情了!”方茹的嗓音更加凌厉,似是有些愤怒。
“时至如今,我依旧很难分辨何谓情爱,但我知道,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便是以整个天下做交换,我也不会开心”
“你你!你简直无药可救!”方茹似是有些气急败坏,“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夜,即便是用强,我也一定要带你回去!”
“哼!”只听辛子阑冷哼了一声,而后猛地拂袖,“用强?你打得过我吗?”
之后便是一阵打斗声,黎夕妤清楚地知道:辛子阑与那名唤“方茹”的女子打了起来。
她心中有些担忧,想要起身下床,却并不知晓出门后她究竟能做些什么。
方才二人的对话仍在耳畔萦绕,令她的心绪变得杂乱不堪。
以那女子的话中之意,她不难猜到:辛子阑带着一样极为珍贵的药材擅自离开了他的家乡,也因此惹怒了他家乡的统治者。而这方茹的到来,便是为了带他回去。
可他却拒绝回去,只是为了继续守在她的身边。
黎夕妤的心一阵阵地疼着,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也在挣扎。
她一边希望辛子阑获胜,一边又希望他能够败落。
倘若他败了,必然会被方茹带走,从此回到家乡,回到他本应去的地方。
可如若他赢了,就能够继续留下来,留在她的身边
她知道,她不该怀有如此矛盾的心思,却又难抑私心。
突然,女子的闷哼声传进耳中,令黎夕妤下意识便攥起了身下的被褥。
下一刻,辛子阑冰冷的嗓音响起,“回去告诉谷主,待一切尘埃落定后,我自会回去领罚。到时,无论是什么下场,我都甘愿承受。”
“真是鬼迷了心窍辛子阑,你好自为之!”方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喘着粗气。
黎夕妤明白,辛子阑这是赢了。
很快,方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辛子阑也不再开口说话。
他似是于门外徘徊了片刻,脚步声便逐渐远去了,直至消失
黎夕妤躺在黑暗中,一双手紧紧地握起,虽是稍稍松了口气,心底却十分不好受。
关于辛子阑的身份,她已然没有心思去猜测,甚至如今在她看来,辛子阑究竟是什么身份,已然不再重要。
而重要的是,在如今这等关头,她十分需要辛子阑。
她一身的伤病,倘若辛子阑离开,那还有谁能够为她医治?若他离开,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信念坚持下去
她知道,这般的心思十分自私,却也同样忌惮二人口中所提及的“惩罚”。
倘若辛子阑回去后,所要面临的会是不可预知的惩罚,那么她宁愿他永远都不要回去。
在这般复杂又矛盾的心思下,这一夜显得十分漫长。
黎夕妤不知自己是在何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