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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山的话里满满的命令口吻，声音抬到了最高，由于用力过度，不住的咳嗽了几声。
见他如此模样，赵医生有些担心，连忙道，“唐先生，切莫激动，我，我先出去就好了。”
作为医生，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赵医生还是非常清楚的。
唐青山刚刚醒来，情绪自然不能太过激动。
凌夜是他的女婿，他有权利与他单独相处。
于是，赵医生看了一眼凌夜后，向着外面走去。
凌夜看着赵医生出去，端起水杯凑到唐青山嘴边试图喂他喝点水。
现在的唐青山如此虚弱，吃东西是不可能的，只能靠水来维持。
之前，凌夜特意了解了对待唐青山这种病人的照顾方法，这种情况下，自然应该先让他补充点水。
唐青山摇摇头，断断续续道，“不，先不用了。”
凌夜会意的把杯子放下，站在床边，等他说话。
唐青山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打量了凌夜一番，“凌夜，嫣然她……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凌夜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为什么没有过来？”唐青山轻轻点头，声音依旧虚弱道，“听说她……她怀孕了，她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你就放心吧。”凌夜挤出一丝笑容。
唐嫣然险些小产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唐青山，他现在这么虚弱，怎么能让他担心？于是，凌夜就撒了谎。
听罢，唐青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凌夜，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肯告诉我实话？”
“我……”唐青山如此一说，使得凌夜有些不知所措。
唐青山用恳求的语气道，“凌少，若你真的喜欢嫣然，若你在乎我这老头子一分一毫，请你将嫣然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这……”
“我知道，嫣然那孩子，若没事，一定会来看我的，她没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唐青山盯着凌夜，非常担忧道。
第133章 同意手术（）
听完唐青山的话，凌夜知道，唐嫣然的事情是瞒不过唐青山了。
如今唐青山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若不赶紧将缘由告诉他，他只会越发激动，越发担心。
这样一来，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里，凌夜低下头去，终于还是说道，“今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险些小产，现在还昏迷着。”
唐青山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像是自言自语的缓缓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
“其实不怪她，都是我不好。”凌夜连忙接过话去，“若不是我……”
唐青山睁开眼看看窗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凌夜，“凌少，我求你件事儿。”
“爸，用不着这么客气，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凌夜收起了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儿子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一般道。
唐青山的眼睛里含着些许泪珠，用力点头，“哎！凌夜，嫣然能够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爸，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有福气才对。”凌夜接着道。
唐青山依旧艰难的点着头，缓了片刻后，接着道，“刚刚赵医生和你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嫣然想把肾捐给我对吧？”
听罢，凌夜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回应。
从凌夜的反应中，唐青山已然明白其中意思，目光中露出些许欣慰，转而变得坚定，紧紧拽住凌夜的胳膊，“凌夜，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否则我就不松手。”
“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凌夜在床边坐着，让他稍微放心，依旧挂着那几乎不会显露的笑容。
“要好好照顾她。”唐青山依旧坚定道。
凌夜点点头，“爸，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那请你签字同意手术吧。”唐青山慢慢地说，语气很轻松，就像是让他简单的写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把自己的生命悬在手术台上。
凌夜没有很快做出反应，他不知道刚才他们的对话唐青山听到了多少。
“爸，刚刚赵医生说的……”凌夜想解释。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唐青山还是坚持，“签字吧。”
“可是……风险太大了。”凌夜摇摇头，“嫣然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我……”
“别去跟嫣然商量。”唐青山看出了他的想法，“嫣然这个孩子，我最了解她了。让她知道了她只会做傻事。”
凌夜重复道，“她有权利知道这些。”
“不。”唐青山打断他，“为人父母都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也许现在你还不懂，但你很快就能明白了。”
凌夜看着唐青山有些浑浊的眼睛，说不出话。
“我不想让嫣然为了我失去她的孩子，这无异于自杀。刚才你说她已经险些小产，这对身体伤害太大了，不能这样。”唐青山微微笑了一下。
凌夜态度依旧坚定道，“但是手术的风险太大了，我不能让您冒这个险。”
“凌少，”唐青山摇了摇头，“如果嫣然真的舍掉孩子来救我，让我怀着愧疚度过后半生还不如就到这里结束。”
“可是，在嫣然心里，您是高处一切的，若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肯定……”凌夜始终不安。
“就因如此，才不能告诉她。”唐青山的语气越发坚定，“以嫣然的脾气，她一定不顾一切的来救我，可你也说了，她险些小产，还在昏迷中，如果她知道了我的事，你觉得她还能安心养着？”
听罢，凌夜不禁想到唐嫣然倔强模样，顿时不知如何回应。
唐青山继续道，“凌夜，我想你也清楚，嫣然身子骨一直弱，她一旦知道如今情况，定会为我捐肾，打掉孩子后直接做肾脏移植手术，你觉得她能承受的住吗？”
是啊，唐嫣然的身子真的太虚弱，怎么可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但是，以她的脾气，就算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她恐怕也不会放弃救唐青山吧？
看出凌夜的犹豫，唐青山脸上露出一抹欣慰模样，“与其搭上两条命去堵我这一条半残废的命不值得。”
“可是……”凌夜始终觉得不妥。
“你也知道，手术没有百分百成功的，就算嫣然做了肾脏移植，恐怕也无法一定成功吧？”唐青山牢牢拿捏住凌夜的心思。
这一切，凌夜自然是清楚的，否则，之前也就不会阻拦唐嫣然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嫣然跟着一切冒险？”唐青山勉强挤出笑容，“凌夜，算我求你了，一定不要让嫣然知道这件事……”
凌夜感受到他话里认真，不再打断他，让他把话说完。
“我这段时间，醒了又睡过去很多次，经历这些事以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唐青山看着凌夜年轻的棱角分明的脸，“生命的意义比活着本身更有价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是一种折磨，如果活着不是为了追求什么，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这话说的太沉重，凌夜低着头，想着他说的话。
唐青山看着天花板，脑中又浮现出唐嫣然和唐继从小时候的样子，两个孩子拉着手跑在前面，回过头来笑嘻嘻的喊他，想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继从是我没有教育好，我不怪他。”唐青山突然开口。
唐继从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纵使唐嫣然保密工作再好，可始终没有不透风的墙。
唐继从曾经来过医院的事情已然在不知不觉中传到了唐青山的耳朵中。
凌夜连忙道，“您把嫣然教育得很好，这不是您的错。”
“不”，唐青山摇摇头，“是我不够关心他，没有给他足够的支持。”唐青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他变成现在这样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我不怪他。”
“是他太极端了。”凌夜又皱起眉毛来。
唐青山摇摇头，沉默了几秒钟，又抬眼看他，“凌夜，答应我好不好？”
“什么？”对于唐青山这不明所以的请求，凌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诧异道。
“如果我撑不下来……”
“不会的。”凌夜忍不住打断他，这一刻，他的心竟有些疼痛。
“我们都知道这有可能。”唐青山平静的微笑着，“你听我说。”
凌夜咬咬牙，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心中有了几分苦涩。他一向擅长自己做决定然后下发指令，对于这种家庭式的谈话有些不适应。
“如果我真的撑不下来，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嫣然。”唐青山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对死亡的恐惧，他非常冷静，“嫣然她太情绪化了，你很理性，如果她做什么傻事你一定要拦着她，她很倔，但是我觉得你说的话她一定能听得进去。”
凌夜点点头，回想起唐嫣然倔强的表情，与面前唐青山认真的脸重合在一起。
第134章 善意的谎言（）
“嫣然她本性善良，但是太要强，太不服输了，你们两个以后好相互扶持，好好生活。”唐青山的眼神变得温柔，继续道。
凌夜想辩解什么，张开嘴还是忍住了。
“就说这么多吧，我有点累了。”唐青山笑着闭上了眼睛，凌夜站起来看着他，心里还在斗争着。
唐青山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费尽力气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他能瞒着唐嫣然同意手术，不让唐嫣然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自己如果拒绝了，也就辜负了他唯一的愿望。
但是手术的风险太大了，即便是凌夜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生命的结束，怎么面对唐嫣然。
凌夜甩甩脑袋，思虑一番，他还是决定签下手术同意书。
唐青山说的没错，以唐嫣然的体格，若连续做两次手术，身子一定吃不消，更何况，现在的她还在昏迷……
他无法辜负一个老人这么深情的嘱托，更加不能让唐嫣然去冒险，一切还是应该让他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