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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水一愣,凶巴巴的吼:“干嘛!想闹小情绪?”
“我不会写。”他说。
“别扯了,你以前没写过?”
“没有。我以前的老师从不让我写。他们觉得这很浪费时间。有写检讨的时间,都能学很多知识了。”
“狗屁。”苏三水漫不经心的撑着脑袋,看着他。“我以前的班导说过,检讨是学生的一种自我反应,如果连错误都不能得到认识。那么学再多东西,都只能是一个错误的人。”
“那我犯什么错呢?上课时间不在教室么?如果老师你这么较真的话,我可以去弄来一堆假条。你想要病假条,还是事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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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028:看不起我们高三一班?(激辣)()
……
柯成歌眼睛带笑的看着苏三水,颇为得意。
没错。
华思季是他家的,的确有要几张假条就有几张的能力。
苏三水盯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什么交流。房间里只有不停翻动纸张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听到那个年轻的老师开口:“你有大段的青春可以挥霍,因为你的家庭条件卓越。你离开了这个学校自会有家人替你安排工作,前途无限。但是你的那些朋友呢?”
这一句话并非说教,另柯成歌微微颔首,蹙着眉毛脸色略沉。
“据我所知,高三一班除了你和阮娚之外,家庭最好的也就是陈小仁(小陈)同学。父母是某个超市的营业员,不过他们家最近似乎债务缠身。你毕业后吃穿不愁,那么那些跟随你的人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生活?”
“你不用挑拨我和高三一班其他同学的关系,他们如果毕业没有去处,我自然会给他们找一个工作。”
“我没有挑拨,只是在说事实。你觉得一群高中毕业,上学期间昏昏噩噩混日子的人,组织成的公司,能走多远?”
“你是看不起我们高三一班么?”
“是,你们一些孩子气的行为真的让人看不起。”
“苏淼!”男子汉的自尊遭到了侵犯,柯成歌的眼底带着恼怒,能看的见的火光掩住了他那双桃花眼地风情万丈。“还轮不到你这种专科低学历的家伙来看扁我们!”
孩子气的行为?
这个大胆的家伙是在说谁啊!
柯成歌握紧的拳头垂在腿侧,拳骨发白,隐隐能看到流着暴力血液的青色血管。
即使苏三水是老师,但是说出这种话也是不可原谅的。
安景然坐在苏三水的对面,他知道柯成歌不怕任何一个老师,也有过向老师动手的前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柯成歌就能让苏三水死的很惨。
但是安景然没有打算去帮苏三水什么,他知道苏三水不会给柯成歌动手的机会。
苏三水无比淡定的站起来,笑了。
她说:“正如你所说。我只是个大专生,我活在学生届的最底层。我看到的是这个社会上最丑陋的嘴脸,和那些人做事的一些手段和方法,你现在所做的这些反叛的事,简直幼稚至极。”
“与其说是和学校、老师过不去。不如说是想要通过破坏,来彰显自己什么,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如果你觉得我现在所说的,不过是虚张声势、胡编乱造。那么今天放学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我所经历的社会它真正残酷的模样,证明我不是装腔作势。你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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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029:苏三水眼中的世界(酸涩)()
……
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半黑。
那沉沦的夕阳,如破碎的野菊,撒下的所有晨光在归者的身上,淡淡、真切。
柯成歌跟着苏三水下了出租车后,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地方。静默着,带着萧条。
那绝美的侧脸,在看到一片破败的建筑后,陷入一片阴霾。
他当然要见识一下苏三水所说的,她眼中的社会。
可是那个呈现在他面前的,一个被拆迁的大楼是什么意思?
“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柯成歌单手插在口袋,他蹙着眉毛。
那大楼已经被拆的差不多,露出里面的钢管和底下地基。
苏三水点点头,走了进去。
柯成歌随后也跟着她的身后。
被拆迁的大楼后面有一个矮小的砖房,房顶是一片一片叠在一起的瓦片。难以置信的在这东风大作的天气里,还能屹立不倒。
苏三水走过去,站在生锈的铁门前,冲里面喊:“易流姐,我是苏淼,你在吗?”
里面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清清脆脆应了一声。然后那个铁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露出来三、四岁的小丫头脑袋。
苏三水看着她,亲切的一笑:“你就是易流姐的女儿小爱吧,我是你母亲的好友。”
那个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三水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小身板让开门。
苏三水给柯成歌使了一个眼色,挤进了那扇门。
柯成歌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踏进一只脚,瞬间感觉眼前的视线窄小了很多。
那个潮湿的气息吸入柯成歌的嗅觉中,让他有些不喜欢。他用手挥了挥面前轻易可见的灰尘,一脸厌恶。
如果不是那个房间里有一台小小的电视机,一个桌子,几个生活用具。他真的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家。
他就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会存在这么老旧的房子。
他更不明白,这就是苏三水所说的社会么?
那个小奶娃跑到一个房间里,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有个大姐姐找你。”
然后那个房间里就传来下床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过了好久,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一个腋下夹着拐杖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一头长发垂到胸前,挡住了她的五官。下肢一条空荡荡的裤腿跟着她的动作,左摆右晃。刺痛着苏三水的眼睛。
苏三水鼻头一酸,声线有些抖:“易流姐。”
易流姐,这伴随着她学生时代的三个字像一记催泪剂,模糊了苏三水的视线。
土豆说的是真的,易流姐嫁人了,生了孩子,被人砍了一条腿……
江易流一愣,娇躯一抖,她沉默了好久,才从那浓密的长发中抬起头。她几乎是扯着嘴唇,向苏三水露出一个笑容:“我当是谁的,原来是小水水。干嘛?来看我死了没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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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030:我早应该来看你……(酸涩)()
……
苏三水终于见到她了。
那是个不输给男人的女子,那是个有着让女孩子们都要羞愧的容颜的女子,那是个在诸多初中学校的传说。
但是现在呢?
那个女子下体一条空荡荡的裤腿,落在苏三水的视线中,刺痛了她的眼睛。
苏三水问她:“易流姐,你后悔么?”
“我从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后悔。”江易流坐在苏三水旁边,笑着说,“就像是咱们以前上学时做一道选择题,我现在只不过是做错了题,被惩罚了而已。而惩罚我的老师,叫命运。”
江易流以前很喜欢翘二郎腿,她很喜欢把她那两只修长的腿叠在一起,一只撑着另一只,脚尖高高翘起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只有一只腿,再也不能把脚尖勾成好看的月牙型,再也不能让败者们仰望着她的脚丫子。
沉默良久,江易流对苏三水说:“但是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着你走上那条路。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会过的很好,你的外婆还能……唉,不过你这个家伙现在是一个学校的老师了吧,这很好,这很好……”
江易流始终重复着“这很好”三个字,似乎这真的很好。
那双眼纹微重的美丽双眼中,隐隐有些碎碎水光。她真心为了苏三水能够走白路高兴。
可是她呢?
她并不好。
苏三水在心中告诉自己。
“易流姐,我早就应该来看你的。”
“哈,你可算了吧。我这副挫样子可丢不起这个人。你以后,别来了。”
江易流笑着冲苏三水挥挥拐杖,示意女儿可以送客了。
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一直沉默的柯成歌眼里,充满悲伤。
苏三水动动嘴,没有说话,她已经看出来江易流很疲倦了。那再也不是可以血洗天下的女霸王,仅仅是出来和老朋友聊一会儿天,就已经受不住病怏怏的身子了。
江小爱遵从母亲的意思,把苏三水带出家。
苏三水分明听到江易流在身后,自言自语着什么:“等那个畜牲回来,我一定做了他。让他毁了这个家、毁了老娘……一定……”
苏三水听得鼻子又是一酸,刚想回头时,门就关上了。
江小爱站在门口,仰着大脑袋,盯着苏三水。她眼看着这个大姐姐和大哥哥离开。
苏三水蹲下来,摸摸江小爱的头:“小爱乖,虽然我是你阿姨级别的人,但你可以叫我苏姐姐。”她又从口袋里递出一张纸,塞给小娃娃:“这是姐姐的手机号,如果有人欺负你、和你的妈妈,就给我打电话。好么?”
江小爱看着苏三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是你和姐姐的秘密哦,别告诉别人,你妈妈都不可以哦~”
江小爱又点点头。
小娃娃就是好哄,苏三水满意的拽着柯成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