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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走吧,过一个星期来拿车,叫你老大准备五万块钱。”夏宇站起身把烟头吐在门边雪堆上,搓了搓手上的黑机油。
“五万块,你宰人哪?”那刺儿头怔了一下,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看那堆东西。
“你不是说你老大没让你问价?话带回去不就得了?要是你老大觉得不值就别来拿。”小宇没什么好气地冲回去,微微瞪了瞪眼睛斜过去,看得那刺儿头小子瑟缩了一下。
“行……那我就照原话跟我们老大说。”那小子丢下一句话,悻悻地坐上先前拖那堆残骸过来的吉普,一溜烟开上公路,很快没了影。
“小宇你不是来真的吧?”小陶看着他离开,不确定地看着夏宇,一是担心这车是不是真能拼出来,二是担心他刚才对那小子的态度会惹恼对方的老大——毕竟飚车的也是黑社会,他怕他会惹上什么麻烦。
“没事,忙你的去吧,这车我一个人来。”夏宇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再度蹲下来拨弄那堆残骸,一样一样把还算完好的东西拆出来放到一边。
小陶见他这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回车行的同时又不太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时候夏宇正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支烟,光在嘴里叼着却没有点,他的另一只手伸在裤子口袋里摸打火机,摸了半天却摸了手机出来定定地看着,良久,长叹一口气。
谢天从桌上拿起一支烟,却遍寻不到打火机,只得就这么叼着靠进椅子里。早上拎去墓园的烧酒还剩了一半,被他重又拎回来扔在了墙角边,冰冷的瓶壁在屋子里搁不了一会儿就起了一层雾,时间长了,又凝成水顺着瓶壁淌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圈水迹。
车行的外间隐约传来工具和零件相互撞击的声音,和着伙计们的谈笑,听来微微有些杂乱。谢天静静地坐着,无意识地听着,只觉得百无聊赖,把叼在嘴里的烟反复咬了又咬,最后重新丢回桌面上。
“老大?”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一道缝,车行里的大个子伙计小心地探头进来,“活干完了,下午车主来提就能走,你要不要先来看看?”
“不用,你们弄好了就行,搁着歇会儿吧。”谢天摇头,像是没什么劲,伸手捏了捏脖子,把腿从桌面上放下来,想找杯子喝水却没有找到。
“那,那个,老大,那我们打会儿牌行吗?就一会儿,来人就撤台。”大个子嘿嘿地笑着,一边说一边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
“行啊,你们玩儿吧,我去看门。”谢天倒是难得地爽快,像是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却只有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尖,接着重新叼上之前那支烟朝外面走去,路过大个子身边的时候跟他借了打火机。
大个子似乎是对他的反应有些不太习惯,有点发怔地帮他点了烟,直到他真的走到车行门口并且找了张小凳子坐下来之后才回过神来——已经第四天了,谢天的态度依旧反常,不过谁都猜不透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也不好问,只能就这么静等事态的发展。
扬扬眉,大个子冲着跟他一样觉得茫然的其他伙计们耸耸肩,走过去跟他们一块儿搭台子打麻将,四个人各自摸好了方向坐下来的时候门外开过来一辆便三轮。
“谢哥,真巧啊今天你在。”“嘎”的一声在谢天面前停下车,便三轮的司机笑呵呵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小子走运啊,正好今天这趟货结现金,还能顺便把上两回的款结走。”谢天看看他,顿了一下才笑出来,慢两拍地站起身接过他从车上卸下来的两板组合零件,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那还不是谢哥你照顾?”那司机嘿嘿地笑着,把剩下的几板零件一起搬进去放在正在打牌的大个子指给他的地方,又给每个人都敬了支烟才跟着谢天走进去。
“那我照顾你你也得照顾我啊,”谢天看着他进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钞票,当他的面点清了之后却没有马上交给他,“我跟你说真的,这次不管,下次开始你看这价格能不能再低一点?你也知道我城里刚开了间新行,你能再把价压低,我两间行的货就全从你这走,货量怎么也要翻一倍的,而且全给你结现金,你看怎么样?”
“……行啊,”那司机想了一下之后点头,“你也是老主顾了,我回去跟老板说说,想办法再给你降五个点。”(注:即价格再降低五个百分点。)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这是今天加上前两趟的,你再点点,多的算我请你喝酒。”谢天说着把钞票递到那司机手里,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塞进他的口袋,搭着他的肩送他到门口。
“谢哥你太客气了,那我先走了啊,有事打电话。”那司机乐呵呵地笑着,也没推辞,上车之后还不忘关照。
谢天点头,看着他离开之后才重又在门前的小凳上坐下,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抓在手里看了半天,最后重新放回口袋。
『我从小就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所以我的成绩一直一般,高中毕业也没有考上想念的大学。我的反应不快,虽然算不上迟钝,但有时候对于一些事情却也并不能马上就理解,就比如谢天突然从我身边消失这件事,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会是跟我看出他想吻我的事情有关。
到我开始意识到这两件事情的相关性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来车行,也没跟我打个招呼,甚至连手机都一直没有开机。因此我很容易地就觉得他是在躲着我,也因而有些生气——毕竟是他想来招惹我的不是吗?所以即便是疏远,也应该是我疏远他才对吧?』“呼啦”一声拉下卷帘门,夏宇掏出钥匙把门锁好。工读生在一边看着,因为太困而走了一会儿神,到反应过来应该伸手帮忙的时候夏宇已经抬起头把钥匙塞回了口袋。
“不好意思啊,让你留到这么晚。”夏宇看了他一眼,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要不你打车回去吧,这么晚应该没车去城北了。”
“啊,那没什么,这两天比较忙嘛,人手又不够。”工读生摇了摇头,抬手看了看手表,心想自己的确是要打车回去了了,于是向夏宇道了别,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叫住往手里塞了车钱。
“那个,小宇哥,我自己有钱。”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推辞。
“拿着吧,害你留到这么晚,就当是加班费好了。”夏宇还是把钱塞给了他,并且叮嘱他路上小心。
工读生像是很感动,道了谢之后才转身离开。夏宇坐在自己的SPADA上,远远地看着他出了巷子在公路上拦了车并且坐上去,抬脚踩响了发动机。
拐出巷口,夏宇催着油门上了高速,这两天雪刚化完,气温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午夜的冷风从衣领窜了进来,凉得刺骨。
他于是降了车速,同时耸了耸肩膀,身上的血液才像是流通了,开始能够抵御一些寒气。不过寒冷的感觉倒是赶走了困意,让他头脑清醒,眼睛也像是明亮了许多,看什么都特别清楚。舒口气,他慢慢地维持着目前的速度,像是无聊,又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左一右地绕着路灯投在地面上的光圈缓缓前进。
这样走了没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他身后,接着就有几辆车“轰”地从他身边擦过去。
那车来得太快,忽地带起一阵风,夏宇下意识地朝反方向侧身,差点就摔了下来。还好他及时用脚撑了地,车就这么斜斜地停在了路中间,接着只听见“嘎”的刹车声四起,好几辆车就这么四散地停在了他的周围,车上的骑手们无一不是对他怒目相向。
“嘿,嘿,小子,学爬哪?轰个五十码也学人上高速,找死啊?”离他最近的一个骑手抬手挥开了头盔上的面罩,第一个出声。
“嘿,哥们儿,还是SPADA哪,偷开你爹的车吧?”另一个紧跟着接了上来,前后瞄了夏宇的车一眼,伸手拍了拍车子的后座。
夏宇倒是没有反驳什么,只默默地扶正了自己的车,抬头朝着这两个说话的人陪了个笑脸,连连道歉说是自己刚被风呛住了,不是有心挡路找麻烦。
“那这么大半票的人,就这么给你挡下了在这儿喝了半晌的风,你说怎么办吧?”那人倒也“直爽”,摆明了一副敲诈勒索的嘴脸。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家同走一条路,也算是缘分。”夏宇说话的时候一直维持着笑脸,连眉毛也纹丝不动。
“掏两百块给哥们儿买烟吧,今天就算你走运。”
夏宇二话没说就掏了钱塞进对方手里,那伙人才算是勉强满意了,重新催开油门绕过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公路上。
叹了一口气,夏宇重新踢开车撑,其实心里很不爽,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也不一定就能赚到的两百块,只这么来回几句话就白白送人了。但是回过头来再想,如果刚才是依照自己原先的脾气跟他们杠起来,那后果可想而知是绝对不只两百块这么简单的了,所以他现在也觉得谢天那套破财免灾的理论的确是有他的道理——毕竟他还年轻不是吗?钱没了可以再赚,命赔上可就真是亏大了。
兀自点了点头,夏宇跨上车重新上路,速度比先前加快了一些,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
家里没人,父亲今天是夜班,桌子上留着张字条告诉他饭菜热在电饭煲里,是临走前帮他准备好的——这样的日子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他一边吃饭,一边打开电视机,也不管里面播的是什么,反正只是随便看看。
吃完饭洗掉自己吃饭的碗,他把剩下的饭菜装盘放进冰箱,关掉电视准备洗澡的时候才想起因为一直是阴天,前几天换下来的衣服都还没干晾在外面。他于是又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在防雨棚下面一件件摸过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把干了的全部收回家一一折好分成三叠,一叠是父亲的,一叠是他的,还有一叠……是谢天的。
微微顿了一下,夏宇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