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见我和阿青都没有作声,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忽而一笑又解释道:“侯府的舞姬,虽都是侯府精挑细选,从小差人培养、仔细雕琢的,但若论道,真正如姑娘这般宛如谪仙一般的璞玉,还真是未见到一个。公主素来重视府中舞姬,一直欲寻出类拔萃的好苗子,我想,定会愿意收下姑娘在府中了。”
“那样阿鸾便可以留在阿青身边了吗?”我听他说得胸有成竹,想到若是能成,便可以和阿青再也不分开了,便不由欣喜地问道。
“若学着唱几只曲儿,会一点基本的舞步,那便更好了。公主见到,定会喜欢得不得了。”他冲着我眯着眼睛轻轻一笑:“说来倒巧了,在下这有首新曲儿,词也简单,现仔细想来,也却与姑娘的处境极其相似,罢了,就只当是因缘际会,就赠与姑娘好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从黑布中拿出他的那把断了弦的琴来,拨弄着剩下的几根残弦。琴声在静谧的林间悠然响起,如泣如诉,空灵之感犹然而生。
抚了一段曲后,他突然跟着琴曲悠悠地唱了起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曲毕,他的手指离开了琴弦,望着我说:“姑娘可记住了?”
这歌曲倒是简单,但是曲调却透着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凉薄之感。歌词也并不拗口,简简单单的三句,却让我觉得甚是沉重,不由问道:“这歌似乎与阿鸾并不相投,‘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样的女子不知得是什么样?。”
琴师笑着摆摆手说:“非也,这首歌虽然在下即兴玩笑之作,可但凡长了一双眼睛的人,见姑娘唱此曲,必不敢有所异议。”
我转身望阿青,他的眼中有些犹豫不绝。
但他似乎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沉默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朝着白衣琴师叩首鞠躬谢道:“多谢先生绸缪,如此大恩,还请问先生大名?”
白衣琴师也立刻起身,对着阿青还礼道:“若不是遇到二位,还供篝火取暖,在下现在还不知在哪里飘摇,忍饥挨饿呢。在下姓李,名延年,中山人士。只是在下出身倡家,祖辈都是伶人,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先生言重了,在下与阿鸾都是苦命之人,哪还敢去嫌弃他人。先生才情过人,在下是山野莽夫,不懂音律之事,但也听得出先生此曲不凡,千金难求。先生把此曲赠与阿鸾,又答应冒风险帮我和阿鸾向公主引荐,实属在下与阿鸾恩人。”
“山野莽夫?”白衣琴师轻笑了一声,抬起阿青的手道:“在下闻小兄弟谈吐如此不凡,若是山野莽夫都有小兄弟这样的见识,在下也不必奔走去京城投靠家兄了。”
说完,他又转眼,目光幽深地望着我:“还有这位姑娘……怕是以后飞黄腾达,到时倒是在下沾了姑娘的光呢”
阿青听完他的话,也蓦然转首,望向站在他旁边的我。
他的目光在漆黑的夜中伴着篝火的光芒显得那样幽深,望着我眉间轻颦,久久不语。
我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担忧什么,但他似乎也不想解释给我听,转而抚着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跟着他担忧。
那一夜,我睡在阿青的身侧。
他仰着面,双手垫在脑后,面朝着林间茂密枝蔓缝隙中仅仅透出的一星半点的星月之光,阖目而眠。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侧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轮廓清晰的侧脸,听着他温热沉稳的鼻息声。
阿青怕我冷,又怕夜半会有走兽出没。他让我睡在离火堆近的地方,他自己则在我的外侧躺下。睡前他还打趣说,若是狼来了,定是先把他叼走。
如今他安然地睡着,我却久久不能睡着,想想这两日的纷纷乱乱上演的悲欢离合,如今我还能躺在阿青的身畔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这世上再有怎么残酷的事,都不能再把我从阿青的身边拖开。
我把身子不自觉地凑近他,似乎他才是能够温暖我的那簇冉冉的篝火。
我的额头轻轻碰到他的衣袖,感觉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正当我闭上眼睛,享受在着片刻的温馨与安宁时,旁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姑娘的心思,这位小哥他知道吗?”
第20章 篝火()
我知道那一声,来自靠在旁边石碣上,一直闭目养神的琴师。
他定是在一旁,一直眯着眼睛,看到了我偷偷地靠近阿青的奇怪举动。
我脸上一阵火燎起,坐起身来,想要跟他对视。可他却假装闭着眼睛,半晌才缓缓地睁开来望我,嘴角露出一丝轻笑。
“姑娘倾世容姿,心中却只挂着身畔俊俏的少年郎……到底是年龄小,心中还能保持着清澈如溪。”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也不想惊醒一边的阿青,只是对着我一人说。
我被他这样一说,脸上烧的更加厉害,还好身边的阿青鼻息生依旧平稳,似乎依旧沉沉地睡着。
于是我转过头去,朝着白衣琴师轻轻地开口:“先生又拿我取笑,我这样普通,境况又凄惨,所系之物,也就只有阿青了。”
白衣琴师望着我,嘴角依旧挂着一丝不知是苦笑还是嘲讽的表情,忽而长舒一口气轻叹道:“等你到了平阳侯府,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为何?”
他的眸子幽幽地望着我,浅笑一声:“虽说是侯府的舞姬,侯爷怕是连一个指头都碰不上的。像阿鸾你这样的妙人儿,平阳府怕是困不住你的……”
他轻轻抬眼,似乎看出来我的迷茫又道:“我赠你的那首曲,原本只算做是我闲暇之时,对空吟作的呓语罢了,原本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忽而的他眸子一闪,篝火染红了他的瞳孔,在这样漆黑的夜中,如萤火一般熠熠生辉:“直到遇到了你,我便觉得,此曲未必就不会价值连城,百世流芳……若在下不幸言重,真到了那时,经历过朱轮华毂,纷华靡丽后,恐怕姑娘你的心境,也定会和现在大不相同了吧。”
我原本平静的心中竟被他莫名地搅动起了波浪,低头仔细思忖了一番他话中的意思,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乌黑中隐隐闪烁光辉的眼眸,笃定地答道:“先生忘了方才青鸾舞镜的故事了吗?我心中只有阿青,也只要阿青,等我长大一些,也想要嫁给他。”
他望着我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轻声喃语道:“阿鸾如此心念是好,只是有时,若你无法想象失去一个人,反而多半会真的失去他……时运无常,最怕的便是身不由己……”
他似乎也乏了,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发出缓缓的鼻息声。
我想他是入梦,静坐着想了一阵,便也躺下身来,望着层层密林中露出的零星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星空发呆,心中仍被他最后一句话,搅得难以平静下来。
我曾无法想象,若我失去大哥与大娘。
可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他们。
那种感觉,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在我的心上,活生生地剜去一块。
我无法再去想,若我失去阿青……
若我失去他……
我正一筹莫展,患得患失,忽然间,旁边的灌木丛又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开始原本极细微,我没有在意,可慢慢地,却变得愈发大了起来,灌木也跟着抖动,我也再无法熟视无睹,惊觉坐起,直勾勾地看着向那片漆黑。
那灌木丛中发出一声动物的嘶叫声,虽然不大,但甚是凄厉。
我背后一凉,只见丛中猛地一颤,一团黑影迅速地朝着我,直直地扑了过来。
我愣住,根本反映不及,刚想要大叫,电光石火之间,一个身影,翻身挡在我的面前。
他的动作十分迅猛,双手摁着我的肩膀,指尖扣入皮肤的力道硬生生把我摁倒在地上。
他也很快跟着我,伏下身子来,那团黑影擦着他的脊背,迅猛地掠过,一头撞进另一边的灌木之中,消失了。
我睁大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火光映射中,一双比星光还要璀璨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地盯着我。
他的脸与我的距离如此之近,身上的气息迅速弥漫,包围在我的身畔,让我不由竟觉得安详。
脑中还在不断回响,方才慌乱之中,把我压在身下之际,他的薄唇轻轻地擦过我的脸颊。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嘴唇也是那样软若无骨。
他就那样望着我,离我只有咫尺的距离,我望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何,眼眶竟莫名地湿了。
“没事,一只山猫,可能是嗅到了气味。”他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发,静静地望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放心睡吧,我在你身边的。”
说罢,他起身,在我旁边又重新躺下。我的心口砰砰乱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他似乎熟睡中的温柔的鼻息声。
琴师似乎睡得很死,并未被方才的事情惊动,翻了个身,眼皮也未动一下。
惊魂未定的我怔在原地,心中乱撞。
不知他方才那样起身护我,是否其实一直都未睡熟。
若是他一直半醒着,那方才我跟琴师说,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他的话……他岂不是,也全然听了去……
想到这里,我的耳根不由一阵发烧,心中忐忑难歇,半晌,才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他。
他依旧闭着眼睛,安然地睡着,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一般。
“你到底有没有睡着?”我望着他,轻轻喃语道。
旁边的人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声响,鼻息声依旧均匀有序。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很轻,都快要化作晚风中树叶簌簌的嘤咛。
他始终没有应我。
我转过身去,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