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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着他的眼睛怎么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李烩这边已经将一排排的颜料直接扫进塑料袋中
最粗的画布!
最浓的颜料!
两支笔就够了!
天呐本人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画画!
直至上了帕萨特轿车,李烩依然气喘吁吁。
旁边的郑义忍无可忍问道:“你为什么能比我还要喘?”
李烩完全无视,只冲着驾驶员问道:“神经病可以传染么?”
“你是说神经病还是精神病?”唐雨落小心地从后视镜窥看李烩。
李烩抱头痛苦道:“我也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这种乱糟糟的问题了!”
“好吧,某些心理疾病的确有一定的传染性,比如郑义经常会将周围其他人代入过度亢奋的精神过敏状态。”
“有么?精神过敏是什么?”郑义满头大汗,“我生病了么?”
“别闹了!”白静紧张地看着李烩,“这次是不是……没有灵感?”
“不!完全相反,感觉灵感要炸裂了!”李烩更加痛苦,“快让我画画,快!!不画会死的!”
“放心,没事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白静放缓语速,伸出右手抚在李烩的手上柔声道,“你已经很出色了,不一定每次都力图被所有人认可。”
“啊……”李烩被碰触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流席卷全身。
上帝啊,你好像又看到本人了!
本人坚信爱是可以跨越时间的。
“静·白。”李烩恍如要哭一般抓住了白静的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白静惊讶地缩回了手:“你疯了?!虽然你说的没错……”
“你懂我对么静·白,我真想……闭嘴!!”李烩抬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一番斗争过后狰狞说道,“3个小时内,不要和我对话……”
“……”白静惊愕地望向唐雨落,“你能解释一下么博士后?”
“是博士不是博士后。”唐雨落再次瞥了一眼李烩,“大概是为了追求灵感过度思考,导致陷入妄想世界无法自拔,让他继续自言自语吧。”
……
国际展览馆广场入口处,被邀约的记者们已经等待很久了。李烩本身就是个热度还在的人,他们来这里又有车马费可以赚,如果成功搞出事来自己的工作也算出色完成了,这一趟必然是值得跑的,只是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李烩到底要做什么。
蒲小圆向大家解释道:“不要着急,是一次计划好的露天艺术创作。”
“为什么要在外面呢?”眼镜男记者指着展览中心问道,“李烩没有资格入场么?”
“艺术造诣上是有资格的,但组织方只接受签约艺术家。”
“所以……这是一次反抗还是炒作?”
“李先生对展会本身并无兴趣,只是为了答谢一位帮助过他的美院教授,那位教授极力推荐李烩画作参展,却被拦在门外。”
“我有点弄不明白……这事儿感觉好矫情啊?这不是商业展会么?”
“同时也是艺术展会。”
“好吧……”眼镜男摇头道,“来都来了,多等会儿无所谓。但我实话实说,这事情太没水平的话,我们没法发稿。”
“你知道,对于李先生来说,他唯一惧怕的事情永远是水平太高。”
“……”
此时,展览中心主厅门口,沙千钧也同七八位外国艺术界人士出厅,流利的英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很违和的,但他确实是在欧洲留过学的人士。
出厅后沙千钧先是扫了一眼广场入口,而后焦急地低头看表,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一位与沙千钧年龄相仿的棕发老头问道:“你说这里会有杰出的现场创作,你确定么?”
沙千钧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我们最出色的青年艺术家将现场创作。”
一位精瘦的白发女士问道:“最出色的作品难道不在展览厅里么?”
“恰恰相反,因为太出色反而不会来。”
“也许吧……”棕发老头摇头道,“你们的艺术品内部拍卖价经常做得很高,但我们始终无法理解那些作品真正杰出在什么地方,我们反而更喜欢国画,水墨画,你们的油画总是很注重‘物’,那些贵国独特的东西确实是独有的,但在表现力上……我们始终难以理解。”
沙千钧依旧硬着头皮道:“放心,这位艺术家绝对会获得我们双方的认可。”
“40年前在巴黎的时候,你可从来不说这么斩钉截铁的话。”老头有些无奈的笑道,“你当时声称怀疑一切。”
“现在也是,除了这个人和他的作品。”
“但愿他不会在绘画之前,先被这个城市的拥堵击败吧。”
一行人慢慢悠悠往入口溜达,终于在几乎要出去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如同50年前锅炉房内燃煤炸裂一样绚烂!
03版帕萨特,超越了国家尾气排放标准的存在,永不过时!
埋伏已久的李云龙立刻清场,郑义光速燃烧摆好桌椅板凳画板。
李烩痛苦地下车,他脑海中两个本人还在纠缠不清。没时间再脱衣服了,他操起颜料与调色盘,两只手像挤牛奶一样肆意挥霍着颜料,同时微微转头,冲不远处的沙千钧沉重点头。
对不住了,本人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身体就要交给其他人使用了。
沙千钧从李烩的眼中读到了艺术家独有的悲情,你已经进入状态了么李烩?在如此嘈杂的室外,你依然可以保持心灵与世隔绝么?
沙千钧冲身旁的艺术界人士说道:“我是模特。”
179 原来是炒作!()
棕发老头惊道:“你么?你亲自当模特?”
“要来个现代版的托尔斯泰?”银发女士半讥讽地说道。
“其实更像是张大千。”沙千钧嘱咐道,“请务必观看到画作完成,这将是对我们最大的尊重。”
话罢,沙千钧拂袖上前,径直走到李烩面前两米左右的地方,负手而立。
这正是头一天他在咖啡厅门口伫立的样子,灵感正是因此而来。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焦灼、纠结、不屈与悲伤。
李烩自画小达版《最后的净土》,不过是一朵自赏的孤芳,与世无争且骄傲。
而沙千钧,这位凝聚着一位老者最后固执的人,他顽强地站在这里,直至成为一尊雕像。
李烩凝视着沙千钧,微微调整了绘画的角度与距离,同时又目不斜视地混合颜料,他的手法极其迅速且粗暴,再没有之前的精致与高雅,即便是沙千钧也面色一抖,发生什么了?你是突破了还是突然丧失灵感了?
此时七八位各国艺术界人士也聚到了周围一圈,画家的工具与习惯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可以推断出技法和风格。
“太粗糙了。”银发女士摇头道:“野兽派么?已经过时了。而且我不相信这里有人懂野兽派。”
“像不像一个第一次接触到颜料的孩子?”一个背头眼镜男笑着比划道,“哇!颜料!颜料!好酷啊!”
“别这样。”棕发老头抬臂喝止道,“要尊重他们,至少在落笔之前。”
“可你不觉得这很荒唐么?”背头眼镜男指着李烩道,“我儿子都快比他大了,素描都还没学好呢!”
“虽然他年轻,但是帅啊?”银发女人冲李烩努了努嘴,“哦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发出这个声音……无论东西方,这应该是极致了吧?”
“难以反驳。”
“这个是……我想不出谁了,年轻二十岁的莱奥纳多怎么样?”
“不知道,要站在一起比。”银发女人看了眼手表,“看着容貌的份儿上,给他20分钟吧。”
“好的,不能再多了。”
“我纯粹是看在奥诺雷的面子上才来的。”背头男冲棕发老人点头道。
“我相信沙千钧。”老头点头。
此时,在疯狂搅拌颜料的李烩眼里,沙千钧已经化身为流动的色彩,基于他本人对沙千钧的了解,这些色彩恍惚拥有了生命,遵从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律动流动着,旋转着,诉说着。
不得不承认,在印象派独具的色彩表现中,相比于赋予景物灵魂的表达方式,人像这种本身确切拥有灵魂的东西反而表达力更弱了一些,只因景物是如此的单纯,它往往只需要一种鲜明的特征就够了。
当我画一个太阳,我希望人们感觉它在以惊人的速度旋转,正在发出骇人的光热巨浪。
当我画一片麦田,我希望人们感觉到麦子正朝着它们最后的成熟和绽放努力。
当我画一棵苹果树,我希望人们能感觉到苹果里面的汁液正试图把苹果皮撑开,果核中的种子正在为结出果实奋进。
当我画一个男人,我就要画出他滔滔的一生。
如果生活中不再有某种无限的、深刻的、真实的东西,我将不再眷恋人间。
这也正是《星空》远比本人的自画像要出名的原因,人们可以轻易看到星空那混沌炫目的生命,却无法理解我在自画像中那种近乎绝望的冷静源于何处。
而眼前的这位老人,他眼中饱含着比本人自己更易于解读的东西,他如同一个奄奄一息的巨人,如同一个慈悲却又无能为力的祖父,他心中压抑着无限的呐喊,却又一次次孤独地妥协,甚至偶尔,他会质疑自己,放下世俗的浮华与贪欲,选择如此的苦行是否值得……
我看到了你的一生,你那未知的腐朽或是不朽,你皮肤上的每个褶皱都藏着这些呼之欲出的东西……
我控制不住了,我要开始了。
也许上帝终究是存在的,让本人拥有了这样一位绝佳的模特,看到这样一个纯粹的灵魂。
等等……难道……本人即是上帝?本人给了本人重生……
本人要分裂了……唔啊……
李烩狰狞地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