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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羞没臊的昏君。”她无语地拽过被子蒙住脸。
他们先略用些点心,然后换了便装悄然出宫。今晚要与长辈一起用饭,季元湛的长辈。也就是他的义父楚振,及姨母卫萦。
“义父、姨母,请用茶。”穆凝湘双手托茶盏,恭恭敬敬地道。
“好,好。”
楚振抿了口茶,卫萦已笑着把两个红包塞进穆凝湘的袖子,“好孩子,拿着。咱们今后可算是一家人啦。”
穆凝湘望着眼前的老妇人。被救醒后调养了这么久,还是很消瘦,但比那会儿骨瘦如柴的样子好很多了。
今日的敬茶礼,卫萦特意打扮一番,脸上薄施粉黛,唇上点了胭脂,鬓边簪朵大红绒花,身穿海棠红遍地金褙子,衬得气色更加莹润。
卫萦半生孤苦,无儿无女,现在是把季元湛当做亲儿子待了。穆凝湘经常跟着季元湛来这里看望卫萦,她们早已熟悉,卫萦投向她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慈爱。
“多谢义父、多谢姨母。”季元湛拉着穆凝湘一起行礼。
卫萦笑着笑着就流泪了,慌忙别过脸去擦,穆凝湘看得心酸。再看看楚振,也是满面伤感。
她暗暗叹息。外敌内患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现在总算苦尽甘来,可他们已满头银发。
饭后季元湛和楚振去了外院,卫萦引穆凝湘去她的卧房说话。
“霆儿是个好皇帝,也是个专情的孩子。”卫萦笑吟吟地说,“凝湘,哪天他忙起来顾不上你,且多担待些。”
“姨母,我记住了。”穆凝湘红着脸答。
某人会“顾不上”她?从昨晚到现在,那是捉空就粘着她,她都快累死了。
卫萦看了看穆凝湘高高的领口,心里好笑。房里这么暖和,特意选这样一件衣裳,还不是为了遮掩各种香。艳痕迹。。。。。。嗯,毛头小子初尝滋味,难免的。
“凝湘,你可别小看了‘一国之君’这四字,我深有体会。”
卫萦说起她对两任帝王的记忆。
“现在天下初平,百官敬畏,百姓拥戴,棘手的事反倒少见。慢慢等到日子好过了,溜须拍马、媚上欺下的就开始兴风作浪,到时候霆儿需要花更多精力去辨别。。。。。。压力是很大的。”
在她的记忆里,便是普通的请安折,季潇纶都要批上两个时辰,更不用说处理那些事关多方利益的重大争端。
“。。。。。。朝中派系林立,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怎么处理都后患无穷。”卫萦叹道,“那时,晏宗皇帝成日苦闷不堪,哪还有心情去抚慰期盼他垂幸的后宫妃嫔们。”
她看着垂头思索的穆凝湘,又笑道:“不过,皇后还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有点酸楚,“嘉鸾皇后毕竟是正妻,他有什么烦心事总会找她。”
穆凝湘轻声说道:“嘉鸾皇后的书籍我看了许多。姨母放心,夫妻本是一体,我会尽量为夫君分忧。”
“哎,你这孩子别多想。”卫萦拿起小梳子替她抿鬓边滑脱的碎发,“说什么分忧,无非是多一分体谅的心罢了。”
“我明白的。”
“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难怪霆儿这么喜欢你。”卫霆开了箱子,抱出一只紫檀木匣,“我年纪大了,这些留着也没用,不如都给你。”
匣盖抽开穆凝湘大惊。盒内装满色彩绚烂的宝石与水晶,满室耀眼。
“姨母您不能,”她赶紧摆手,“您已给了我红包和首饰,这些我不能要,实在太贵重了。。。。。。”
“给你就收着。”卫萦的语气里竟多了几分调侃,“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的?再说了,你真不爱,可以送给将来的小公主啊。等有了儿子,总要娶儿媳的,你还能不准备些拿得出手的压箱底儿?”
微笑温婉,与普通慈祥的婆母毫无区别。穆凝湘眼眶湿润了,“我。。。。。。谢谢您。”
“一家人说什么谢。”卫萦盖上木匣,拿布包好,轻轻一捏她的脸蛋儿,“姨母这么大岁数还没抱过稚子,霆儿也不小啦。凝湘啊,早点生个宝宝给姨母抱一抱。”
回宫的马车里,穆凝湘把匣子捧给季元湛看,他也吃了一惊,“我见过这些,该是义父送她的。”
“哦!那么,义父他会不会。。。。。。”
“不会的。”他马上看出她的心思,“义父和姨母年少相识,惺惺相惜,但也只有兄妹般的情谊而已。他对秋馨用情至深,二十多年来始终不另娶,今后也会如此。”
而卫萦,亦只会惦记那一位长眠地下的君王,即便她不是他的唯一。这是两位老人的执念。
穆凝湘叹息了一声。季元湛抱她在膝头坐着,随便拈起一颗红宝石放在她手里。
“湘湘,我太穷了,给你做的凤冠,镶嵌的宝石都没它一半儿大。”
穆凝湘笑了。她拿起宝石掂了掂,“这么沉,我该庆幸你没找到这么大的。”
她的皇帝迎娶她,凤冠凤袍都是他自己出钱,没有朝国库伸手。虽然比不上历代皇后婚服的精美绝伦,但她却比她们哪一位都更自豪。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喽。”她举起宝石,就着灯光看,“真美啊。”
她在欣赏宝石,他却在凝视欣赏宝石的她。瑰丽热烈的色彩打在她的脸上,令他目眩神迷。
“湘湘。”他伸嘴去叼她的耳朵,“这么大颗的宝石,色泽纯净,可谓价值连城。”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又笑又躲,低声嚷着,“痒死了,哈哈别闹。”
当然是徒劳的,他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姨母可不会随便送人。那是要有代价的。”
“。。。。。。嗯?”
“让我猜猜。她是不是要你留着当压箱底儿,送给咱们的孩子?”
她口吃起来:“她老人家说。。。。。。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当时在偷听。”
第106章()
夜已深;庭院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晃去;终于熄灭了。
楚振独自坐在厅堂茶几旁,正端起茶盏慢慢送至唇边。这是他最喜欢的大红袍,虽已微凉,香醇清甜依然不减。
“你怎么在这里喝凉茶。”卫萦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很晚了,还不去睡。”
楚振只是沉默地啜饮。
卫萦在他对面的交椅坐下;将茶几上另一只茶盏托在手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真好。他们都成家了。。。。。。霆儿看起来很快乐。哎;我们都老啦。”
小两口已离开;厅里八仙桌都收了起来。平常看觉得洁净整齐,现在却显得冷清。
她看着靠近自己的那盏茶;了悟地笑,“怪不得你不让下人撤掉。这是咱们皇后敬的茶呢。”
楚振还是不说话。待喝完一杯,伸手去够茶壶。
“我来。”卫萦拎起茶壶给他续上。
见他脸色寡淡;她想了想;微微皱眉:“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似乎不喜欢凝湘。”
“也没有不喜欢。”楚振终于发话;却只说了这几个字。
“也?”卫萦摇摇头;端起自己那杯来品;“我可是很喜欢凝湘的。懂事,机灵;厚道;还孝顺。我不能下床那会儿,她哪次来不是忙前忙后的;半点儿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没有,服侍我比丫头们还细心。人家可是穆二老太爷的心头肉,从小娇养到现在真真难得。”
“这些我也看见了。我当然没有讨厌她。”
楚振摩挲着茶盏上烧制的寿星献桃图案。
“只是有些伤感。。。。。。日子过得真快。二十多年前,霆儿呱呱坠地,君薏孱弱成那样,拼尽全身力气,熬了一天一夜才把他生下来。那么瘦小,堪堪五斤。他裹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哭,当时我们兄弟几个也跟着掉泪,哭一会,笑一会。他的父皇早没了,母妃又。。。。。。”
提起惨死的季潇纶和早逝的君薏,卫萦忍不住鼻酸,掏出帕子拭泪。
“那时我真是椎心泣血。孩子轻得像羽毛,哪里都软,小脑袋都抬不起来。”
这条脆弱的小生命,寄托着多少殷切而沉重的期望。
安佑帝登基之初,有来自江州的东魏举子当面斥责他谋害晏宗,被残酷地判了腰斩,并诛十族。漆黑浓重的寒夜,要靠这样一双稚嫩的小手举起神斧,奋力劈开,迎入曙光。
多年来,楚振与楚尉霆之间,既是君臣又是父子,后者的分量却更大些。楚尉霆一点一点地成长,受过哪些挫折、吃过什么样的苦,他全看在眼里。
“弹指一瞬间,孩子成功了,又有了情深意切的爱人,何其圆满。我替他高兴,可这伤感是抹不掉的。”
卫萦看了他半天,点头道,“好啦好啦。老哥哥,你就别大发感慨了,知道你有慈父一样的心。可就算是亲生儿子,也总要娶妻生子啊。好日子才刚开始,后面的欢乐还多着。我就盼着抱小太子了,噢,小公主也行,什么都好。”
她喝了口茶,笑道,“冷了也这么好喝。凝湘有心啊,这一定是霆儿教她冲泡,她拼命练会的。她还选了你最喜欢的茶叶。喂,你不许对她凶,我老太婆可不答应。”
“我哪里对她凶了。”
“没有就好。我看凝湘也是真真切切地把你当公公来敬的。还有,你没注意我可是注意到了,凝湘在卖力地讨好你呢,那孩子看你的眼神都和看别人不同。”
楚振沉默,卫萦也不再说了。她的意思他一定懂。穆凝湘是替她的外祖父感到内疚哪,这个傻丫头。
楚振淡淡地笑了笑,“冤有头债有主,我怎会怪罪她一个小姑娘。不过。。。。。。”
“不过什么?”卫萦叉起腰,“我就知道你对她有不好的看法。快说!”
“不是不好的看法,只是替皇上考虑而已。”楚振改了对义子的称呼,“其实我始终不认为穆家女儿是合适的皇后人选。这点我早就跟他提过。”
那时还在梅州,他和楚尉霆刚收到那份泛黄的庚帖,都觉得很意外。